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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海蓝.散文】春节山游散记


作者:霞中子 进士,7668.80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193发表时间:2013-03-02 07:49:32
摘要:今年春节山游,看到不少新奇和有趣的东西,有许多美好和欢乐的感受。


   这奇怪的花树,偶然地长在才公家园遗址中,这使我多想起来了:难道是鬼神暗中种下的,让它开白花,以岁岁年年祭奠才公的哀灵;我目睹了这个祖居村屯半个世纪的沧桑,难道桃花李树也会跟随人情世事的变迁而变异吗?
   下午三点,我们八人在祖屋的饭厅里围成一桌吃饭,像模像样的,好像我们根本没离开过一样,好不从容自在和温馨。
   午饭之中,我作为家中的老大,该由我作出下一步行程的决策了。我说:“等下吃过午饭之后,我们各自收拾好行囊,整理归位好家具,淹灭好火烛,锁好家门上庙山,祭完庙后咱们不走回头路了,从另一条山道返回高岭去。沿这条路走,虽然比原路返回多远一半的路程,但是不用爬高坳,走得轻松点,还可以看到新的景色哩。”大家明白了我的意思,这又是另一次“长征”了。儿辈们大多没走过这条山道,好奇心使得他们很赞成这个行走方案。
   我们向庙山爬去,这座山呈马鞍形。鞍的两端高耸入云,其中间是一小块平地,“三界庙”自古就座落在那里。此庙虽名“三界庙”,但里面供着十五位各方神祗。解放前此庙有五六十平方之阔,有出家人常居侍奉护持,解放后不久,那人离世,庙宇失修倒塌,到了文革破四旧,倒塌的瓦砾也被运去填坑了,只是三块神位石碑无人敢动,依然屹立在那儿。三十多年前,周围村屯的百姓常来烧香祈祷或许愿还愿的,因此香火鼎盛。三十多年来山里人家陆续外迁贻尽,此庙也就冷落下来了。
   当我们一行到了那里时,发现有许多新的香杆和新纸灰,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定是附近没迁走的人家来上供的。
   我们发现庙里面的一尊瓷质观音菩萨塑像弄断了头部。这是怎么一回事呢?从来都听说过,打坏神像要遭厄运的。自古以来村民们敬畏神灵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借给他十二个胆他也不敢去动菩萨塑像的,更不用说是故意打烂的了。这时,忽见一位年轻的牧羊人赶一群山羊经过庙前,有两只大羊竟然不听主人的口令径直向庙里奔来。牧羊人不理它们,由它们自便。他见我们人多,又在祭庙,就不好来打扰。估计他这样想:我们这样衣冠整齐的一干人不像是放刁撒泼的劣类,估计我们不会对他的羊怎么样的,所以他招呼了一下就自走他的。
   “咦!这羊真胆大,我们那么多生人在这,它却不把我们放在羊眼里,竟如无人之境!不怕我们打它?这般的自信,这般的傲漫!”二弟一边烧香一边笑着说。
   “它可能自己走来用它自己祭庙的,哈哈!活祭,有意思。”一位侄儿调侃了一句。
   正说话间,只见那羊低着头啃吃庙门前的烂柚子,先是啃其肉,肉完了啃其皮,啃得非常地起劲和执着。从它的吃相可知,它是碰到了它认为世上最美味的东西了,比我们在酒店里吃上山珍海味还要兴奋百倍呢!
   我忽然明白,庙门前那几只烂柚子原先应该是在供台上摆着的,是先前某些上供人留下的,日子长了就会腐烂,那些羊们每天经过这里,一定是它们蹿上供台吃柚子,将柚子滚出庙门外面的,所以刚才那两只羊才那么不顾一切地走进庙来,它们是轻车熟路了的呀。菩萨的塑像一定是它们搞烂的。菩萨也真是的,既然那么威灵,为什么让这些畜生肆意妄为也不咬它们一口呢?我的菩萨啊!真不愧是大慈大悲啊!
   正胡思乱想间,侄女惊疑地指着斜对面远处的山上说:“哎呀!你们看啊!那是什么东西?红红的!在那里忽大忽小,不停地翻滚着!”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恐怖。
   众人不约而同地顺着她的指向望去。我也看见了,近山顶处的树林里,有个怪物在翻滚。那真不知是啥东西,鲜红如火焰,凭目测像是个圆形的大布袋,长约五六尺,直径两三尺。好像它的一端被挂在树上,另一端张开大口,那大口子不断地改变方向,当大口子正对着我们时是圆形的。
   这时天空浓云密布,大有欲雨之兆,山风时作,隐约间感觉到有小雨丝降落脸上。大家静静地观察了一阵,谁也说不定是什么。从大家的表情看,他们都怀疑是鬼在作怪,可谁也不敢说出“鬼”字来。他们知道若说出来会引起大家害怕,或者是因为忌讳。我这个人从来不怕鬼,我曾经对家人说过,“我的八字中有两个天德照耀,星宿旺极,曾多次梦入地府,见了牛头马面,还与阎王说话呢,他们没奈何我,小小的鬼又能怎样。”说实话,我那些梦都是痴迷于《西游记》的缘故;我那些大话多半是为了壮胆豁出去。
   我突发奇想,对大家说,“我这数码相机能拉近10倍,待我拉近镜头把它照下来,再放大来看,肯定能看出它是什么东西。”说罢,我伏在庙门边,利用壁上一处突出的部分做依托,好稳定相机,以争取照得尽量的清晰。我事先没有留意门边墙上插着几支香,正依自己的想法拉开架势,正要寻找目标对焦,冷不防一粒带火的香灰从墙上落下来,刚好打在我握相机的手背上,突来的一下刺痛,使我“哎呀”一声迅疾拽手,险些将相机拽飞了。我觉得有些好笑,下意识地说:“咦!见鬼!还不让我照呢!我偏要照!”
   我不要依托了,徒手就拍。拍完之后,放大来看,大家围过来,一同观察,还是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本来,除我之外大家都怀疑是鬼,加上刚才我无意中说出的那句话,他们更相信是鬼了。为了消除大家的恐惧心理,我干脆说出来:“不要害怕!有我在此!大不了是鬼,鬼又怎样,只有他怕我,我却不怕它!”大家听我这么一说,又见我神情那么轻松自在、镇静自若,也就不怕了。他们又开始恢复说说笑笑,一切如常。
   我不是故作镇静,我确实是这一行人中胆子最大的。因为多年以来他们亲眼见过我的行动,每年过春节或是清明扫墓,整个家属只有我一人敢手拿大鞭炮烧的,像扔手榴弹一样的扔大鞭炮。
   我们开始走回程了,按计划从另一条山路“长征”,走回高岭镇。我们要经过“古潭”、“弄工”、“强庚”、“则上”、“则下”、“刁规”等山屯,走的都是山道,全程要两个小时。
   二弟曾经走过这条路,他主动在队前引导。我是胆大的,我走在最后压尾。大家保持一定的矩离。
   大侄儿与我一样,兴致勃勃地,一边走,一边拍照山景。我们走到“弄工”的时候,大侄儿忽然叫道:“你们看啊!那边一棵大树上,挂着一只大气球!那红色的就是。”众人一齐望去,不远处果然有只大气球,好像是“阿童木”的造形,它被那棵大树勾住了,风吹着它,不住地晃悠。
   二弟恍然大悟似地说:“哦!我明白了,刚才在庙山那里看到的,一定是气球。山里的孩子,年前都爱到街上买个大气球来玩,一不小心脱了手,它飞升上山,又被树枝挂住了。什么鬼不鬼的,就这么回事。”二弟的一番解析,大伙顿时释怀,走路的脚步立刻变得轻盈了。
   我们走到“强庚”屯的时候,二弟指着路边的一家人家说:“听爸爸说过,那家是我们曾祖母的娘家,原来也是个大户的,曾祖母有六位兄弟,有很大的房子。时隔数代了,他们家散居各地,眼前的这座小房锁着门,是他们留下的记念。”我深情地望着那间破旧的木楼,心想如果还有人在屋的话,我是要去认认亲戚的,大过年的,多少要送个红包才像话。只是大门紧锁,只有屋边疯长在芭蕉林,长叶在冷风的拨弄下,发出“啵啵嗦嗦”的响声,好像它认得我们是亲戚,在向我们打招呼呢。我一时不能做出一首诗来表达我的感情,我在心中念着古人的诗句,借以记念当时怀旧的情绪:朱雀桥边野草花,乌衣巷口夕阳斜,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诗在腹中翻滚了几回,我们的队伍也就走远了。亲家的屋子也因拐弯的路,被蓬杂的树林淹没了。
   我们一行八人,沿着上上下下,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走着。山路陡峭崎岖,时有悬崖在下,每过狭缝之间,不乏艰险之境。
   我们走到了另一个山屯,路在山腰处,忽听得“叮咚”之声。儿子四处张望,待转过一堵石壁,他立刻叫起来:“咦——,看呐!那里有一股小飞泉在流淌。”他一边说一边打开多功能手机,望流泉的坎子爬去,他饶有兴趣地拍摄起来。大家见他岔了路,都停下脚步等着他。在他返回的时候,脸上泛出欢愉的笑容。
   妻见儿子好奇,就笑说:“我们在城市用的是自来水,不觉得水的珍贵,在这样的山区水可是最宝贵的。你别看它的流量小,只一根筷子那么细,可它是长年累月一秒不停地流着,如果用水缸接住,一小时就能接得一缸水,一个昼夜能得多少水啊!一家十口人的用水是没问题的。”我立即附和说:“以前山区里的人家,凡有类似水源的,都是用竹子做成水槽,将水引到家里去,家里再建个水池,用水就不愁了。竹子做成水槽也很耐用,因为时时有水流过,所以不会开裂的。后来街上有胶管卖,他们就改用胶管引水,更是方便。”
   儿媳说:“这种山泉水要比城市里用的自来水干净多了,没有污染,不用经过复杂的净化处理,还不用付水费,真好哦。”
   “水再好人们也不愿在山里住的,因为交通太不方便了,买些日用品,也要挑着爬山过坳的,多辛苦啊!所以山里人都搬出去了。”二弟说。
   我发表不同见解道,“不过,如果单家独户住一个山屯,山林、土地等所有资源全归他了,水、空气、食物都是优质的,风光秀丽、清净休闲,吃饱了就在山中走走,看看花草树木,听听虫鸣鸟唱,高兴时吹笛哼歌,这样生活也是不错的哦,说不定能活得更长哩。”
   我们走到一个叫“则下”的村屯,那里有三五个房子,但门都关着,没有人住。那些房子,青一色的干栏式木楼,地面一层养牲口、堆柴草杂物,第二层以上才居人。这是典型的壮族民居,这与我家的祖屋是一样的建造风格。我望着那些木楼,突然有一种凄凉感。对这种建筑我总觉得它笼罩着一种贫寒的阴影。用木头支撑、用竹藤做壁、用草叶遮风挡雨,以其说是习惯和风格,不如说是无奈和苟且之举。我总觉得这样的居所是不坚固、不长久、不稳定、不踏实、不安全的。试想在这样单薄、松散、简陋的居所里,能可靠地收藏着什么东西呢?就是有些文物,比如家谱,照片、字画之类,也经不起风雨的侵蚀,也耐不了百十年的潮湿霉变。如果真的有些金银财宝,又怎防得了盗贼的做作呢。我想,坚固、安全的居所,应该是用砖石、混凝土建造的、比较大的、多层次的,至少是砖墙的、可挡风避雨的。如今久住城里的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住在高楼大厦里还说便宜话,轻易鄙薄城市的居住环境,说什么居住的是“水泥林”,花钢岩地板和瓷砖墙壁日日辐射着他们,他们的健康受到了威胁。殊不知正是那些“水泥林”有效地、可靠地保障了人们的生命和财产的安全。出来旅游住几天农家木楼好像挺好玩的,但是如果成年累月地在山村木楼安家生活,再经过寒风冷雨的日子,你就会发现这些木楼的许多缺陷,你就会觉得还是住“水泥林”的安稳和可靠得多。
   思犹未了,我们便走到一条盘山险道,脚下是百丈深谷,谷底是一个村庄,有几座木楼,估计也都是废弃的。我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尽量靠里走。突然一阵浓烈的花得袭来,大家齐声赞叹,“好香!好香!”
   “哪里有花呢?什么花啊,这么香啊!”侄女兴奋地说。
   “看好路哦!小心点,别管哪里有什么花!”她爸严肃地说。话犹未了,我们就转过一堵石壁,立刻就看见前面悬崖边上一大片野藤,开着白花,一片烂漫,好像那里单独下了一场雪。大家不由得驻足观看。妻问我那是什么花?我说,这花什么名,我还真的不知道。
   看到这片白花,我忽然发觉,这些年我回山村老家,所见到的花,好像全是白的。我从回忆中发现,这些年来我看到的无非是接骨木、金樱果、斑藤、南蛇藤、四棱藤、山茉莉、山桐树,它们全都开着白色的花。而其它颜色的花却见的很少,这从我历年回家拍摄的花朵照片中就可以证明的。这种现像好像有些反常和不可思议。为什么是这样呢?我陷入漫漫的沉思之中。
   我的童年时代,是在山村里度过的,对我印像最深的是,山村里到处都开着金色的花:各种瓜花、菜花是金色的;萱草、射干、野菊、苏木、木芙蓉、郁金香等等,它们的花是金色的;尤其是路边和野地里极度烂生的一种小蒿,也开着金色的小花,直使大地一片金星弥漫,连我这不谙世事的小孩,也会陶醉其中呢。
   如今山村里的人都外迁了,真正地退耕还林了,由此所引起的大变化,从花的颜色上也反映出来,那就是金花慢慢隐退,白花渐渐占领。为什么这样呢?因为人走了,没人种瓜种菜种草药了,光这一项就少了很多黄花了;因为人走了,没有人割这些藤条来捆柴绑草了,那些原来只生长在山上的藤藤树树就肆无忌惮地向平地蔓延;因为人走了,地丢荒了,地里疯长着山芦苇,几年间地里全是它,它的花是白的。人是走了,难道原来路边野地里那种极度烂生的小蒿也一同迁徙了吗?它可是金色铺陈的主要贡献者。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它是一种纤弱的小草,它哪能敌得过高大而疯长的芦苇呢,它的地盘全被芦苇占领了。
   这时,我一路思绪漫漫,好像置身物外,就像没有我和他人的存在一般,前行的七人都说些什么、笑些什,他的行色走态如何我全然不知不觉。走着走着,前行的人突然欢乎起来:“啊!高岭镇、高速路,看见了!看见了!”我一下子惊醒,抬头看去,眠前是一个开阔的山口。从山口望去,远处是广阔的平原、密密麻麻的楼房,街上灯如繁星,公路上汽车来往穿梭。我自言自语道:“哦,见到公路回家就快了。”
   我们走到了山道和公路相接的地方,叫了一辆面包车,大家乘车回镇,结束了这一天不寻常的行程。
   我们回到高岭镇的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虽然个个显得困乏疲倦,都有腰酸腿疼的感觉,但大家的脸上都浮现出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一次山行看到不少新奇和有趣的东西,有许多美好和欢乐的感受。
   我这样的春节活动设计,是要让家人过年过得生动活泼一些。更重要的是要让后辈的孩子们,更加深切地了解农村和农民;更加深刻地理解和体验生活;更加热爱和珍惜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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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春节期间,作者利用假期回老家与父母及家人团聚在一起,如何过一个有意义的春节,作者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大家一致决定给老祖屋烧烧香。春节、团聚、祭祀开启了一家人的行程,一路上的所见所闻无一不透出变化中的家乡景致还有人们的精神状态。老屋不老,它无法淡出亲人们的记忆。为我们重温了过去时光的美好,也写出了沧桑巨变后人民的精神面貌。文章很温情,它教会我们三思更让我们学会珍惜。问好作者,推荐阅读。编辑:锦妤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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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锦妤        2013-03-02 07:50:06
  老师最擅长的就是游记……
我的江山,我的梦想。
回复1 楼        文友:霞中子        2013-03-02 17:12:02
  哈哈,多谢美言了.顺祝春安!
回复1 楼        文友:霞中子        2013-03-02 17:12:15
  哈哈,多谢美言了.顺祝春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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