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樱桃红了(小说)
小四川离开老家那天,天空下着雾蒙蒙的小雨,一株株伫立在竹篱茅舍附近的榕树,宁谧中被小风瑟缩着枝叶,小四川没有告诉娘去大凉山的真正意图,梅尔也没说,他知道梅尔不会说的。这个女孩他最终要辜负她。淅淅沥沥的雨丝轻轻地落在身上,折射着一份难以名状的苍凉。小四川怎么也没料到,梅尔会早早侯在村口,等着他。一脸凝重的梅尔只是将一包她早上起来烙好的葱花煎饼塞在他怀里。“春生哥,一路多加小心。娘这边有我呢。”小四川的眼眶湿润了,有泪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矛盾的心理再一次让他想到了退缩。他不想走了,但是,懂事的梅尔推了他一把,赶紧走吧,别误了车。
当他坐了几天几夜的火车终于出现在大凉山腹地时,他居然孩子似的哭了,他哭得期期艾艾,哭得柔情似水,这片带给他快乐和由一个男孩子演变成男人的土地,有他爱着的女人。他想了几千遍,只要樱桃肯跟自己走,他就会将樱桃领回家乡。他也想过如果面对夏天那双拳头,他不会抗拒,因为是他让夏天难堪。他愿意替自己也替樱桃挨夏天的一刀。
当大喇叭姑姑在大凉山那条山路上,迎回他时,大喇叭姑姑羊眼珠子瞪得铮亮,“春生!你来干什么?夏天回来了!小祖宗啊!夏天回来了。你这不是明摆着往枪口上撞吗?不成,春生,你赶紧回镇子里找家旅店住一晚上,明早就回四川!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家砍死!”
“姑姑,我既然来了,就做着那手准备,谁叫咱们欺负夏天了,挨几刀也在情理之中,姑姑,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担着,你想想,以夏天的个性他会放过你吗?所以,姑姑,好汉做事好汉当,有我扛着!”
大喇叭没再言语,刚回到家,就听到村子的街上一片吵吵嚷嚷,就清楚上扬村的人八成将小四川睡樱桃的事儿捅i出来了,大喇叭不敢出门,她下意识的关进了大铁门,接着,她听到一个男人骂着,“我杀了他!杀了这狗娘养的!”她的腿肚子开始抽搐,手在打颤,她紧忙进屋,“春生!我的妈呀,你麻溜躲起来,这个夏天肯定是来找你算账的!我是个女人,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躲一躲!”
小四川坐起身,“姑姑,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来的总要来,你把门打开,让夏天来吧!”
大喇叭说话都哆嗦了,哪里还敢去开门。小四川下了地,理了理头发,大踏步走了出去,这时,小四川打开门,就有乡人气喘吁吁跑来说”大喇叭,你是小四川?我的天老爷,你还回来了?夏天举着开山斧来了,你是聪明人还不藏起来?夏天在气头上,啥事都干得出来!“我们走了,可别说我们没告诉!人们都躲在一旁围观,他们哪里肯散去。几十年没遇到这样的事情了,比电影好看多了,最起码电影是虚拟的,但是今天上演的却是一针见血的现实。大家既害怕又感觉刺激。有的人幸灾乐祸,也有的人替小四川和樱桃捏一把汗。也难怪,风尘仆仆三年了,回到家听到了女人红杏出墙,量哪个男人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尾随在樱桃身后,悄悄地向大喇叭家的方向奔去。在快到大喇叭家时,樱桃撵上了夏天,撵上夏天的樱桃,一下抱住了夏天,“夏天……这是为什么?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看我,我是你的樱桃啊!”夏天就是在那一瞬间,火山爆发似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啪啪啪”地打着自己的耳光!打得重了,嘴角流血了,他双膝跪在地上,用手狠命的拍打着大地“为什么?苍天啊!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樱桃,你是我的女人嘛?你是吗?你既然承认是我的女人,那么在我走后,你都做了些什么?为了你生活得好一点,为了你不在你的女友面前丢脸,我才离开家乡出去淘泸生活,为了你,我丢掉了一个男人的尊严,世间什么苦难都尝尽了,可是,可是,樱桃,你太让我失望了!你……给我闪开!别拦我!今天我就要结果了他!”
“夏天!夏天!我知道你为我受了很多苦,我明白我怎么解释你都不会相信我,樱桃这辈子对不起你,求求你,别冲动,你要是恨,就恨我吧!来,砍我吧!只要你能解气!”樱桃也双膝着地,搂着夏天的腿不愿撒手。“樱桃,你这个女人!害了我一生啊!你闪开!别挡我!”夏天推倒了樱桃,拿起地上的开山斧,就走。这时候,街面上人山人海,就在夏天再一次踢倒了樱桃,西天边电闪雷鸣,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至。小四川却站在了夏天面前。“夏天,要杀要刮你冲我来,都是我主动的,与樱桃无关!”
夏天咬紧了牙关,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夏天扯开破锣嗓子吼道:“小四川,你个狗娘养的!你还找上门来了!你刚到上扬村,我们没少照顾你,吃的用的可着你拿,家里有好吃好喝的,也忘不了你。你,你……忘恩负义,落井下石,就不是个好男人!”
“所以,夏天,来吧,照这里砍!”小四川把脑袋伸在了夏天的开山斧前。夏天眼冒凶光,咬牙切齿地抡起开山斧。人群里立马惊叫起来,一场血光之灾就要发生,夏天没有犹豫,他真的想砍死这个男人,然后自己也挨一个枪子去了地狱算了。当他举起开山斧,大雨就扫了过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樱桃会横冲了过来,挡在了他们中央。斧子落下了,只听一声惨叫,樱桃软软的倒在了湿淋淋的地面上,在她身下随着雨水殷出了一股鲜血……蒙了的夏天呆呆的站在雨中,小四川发疯似的咆哮道:“你还愣着干什么!夏天!你也算是男人!”小四川抱起地上昏迷了的樱桃,没命的朝山外狂奔!一道道闪电雷声炸响在大凉山区上空,雨越下越大。山路上奔跑的那个人完全被大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