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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缘】婚姻标签(小说)
“你没谈过恋爱吧?!”他的话猛地向我扑来。
我收回飘荡在外围的眼神,瞟了王海天一眼。他奇怪的眼神像把刀子,狠狠地戳了我一下。我痛得站了起来,破口骂道:“你爸和你妈没有恋爱,怎么生下了你?”
(八)
夏小荷和老黄的婚礼,当然在皖城大酒店举行。那是我的地盘。我不能阻止夏小荷的幸福生活,但必须给好朋友撑个门面。
我挽着新娘夏小荷的胳膊,走向红色的地毯。迎面而来的老黄依然戴着一顶红色礼貌,身旁则是那个儒雅帅气的王海天。王海天的脸上流淌着微笑。他一抬头,就和我的眼神撞在一起。我们都露出雪白的牙齿,相对一笑。算是伴郎伴娘打了一个招呼吧。
婚礼举行后,进入了热闹的酒席。夏小荷和老黄都是教师,客人大多是皖城教育界的名流。我端着高脚杯,像一只鱼儿游离在宾客之间。敬酒,笑骂,干杯,我的眉梢一直挂着内心的微笑。
走到最后一桌,我一眼瞥见唐彪。他怎么也来了?尽管心里迸出疑问,我依然笑容可掬地上前敬酒。唐彪哆嗦了一下,站起来,拽起身边的女人,说道:“谢谢毕总!这是我老婆李秋水!”
女人的全貌扑进我的眼帘,像一阵风,险些将我吹飞。李秋水,唐彪的女人。高挑端庄,静雅逼人,脸上的笑容如清波荡漾,柔意无限。她站在我的面前,像一面镜子,照得我鼻尖上都冒出了汗。我的心高速震颤之后,豁然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知道唐彪是怎样迷惑了夏小荷,但我知道夏小荷背叛唐彪的感情,一定是因为这个如水般轻柔的女人。
陈大郎将我拉回首桌。这张酒桌除了我夫妇、王海天夫妇、新郎新娘之外,那就是新郎新娘的双方父母。喜气洋洋,酒过三巡。老黄的父亲似乎很熟悉王海天,拉着王海天的手,酱色的脸收紧一脸的褶子,红红的舌头在缺牙的豁口闪闪跳动地说道:“小王啊,最近还弹古筝……”
这家伙还会弹古筝?我瞟向王海天,只见他声情并茂地和老人搭讪:“老爷子,好几年没弹琴了,都忘了哦……”
我身旁坐着王海天的小媳妇。我扭过头,冲着一脸秀气的小媳妇问道:“你老公真会弹琴?”
“是呀!他以前在文化馆工作,精通很多音乐,后来下海了,再也没有玩音乐。”小媳妇深情地瞥了王海天一眼,有些自豪地说道。
哈哈,这家伙还真有一套!我“哈哈”一笑,举起酒杯,冲着王海天说道:“王老板,没想到你很斯文啊,会弹琴可了不得啊!我敬你!”
王海天眼神晃了过来,大大咧咧地,将杯中的酒一干而尽,笑着说道:“毕总客气了!弹琴没啥了不得的,毕总要是有兴趣,我可以免费教你!”
“哈哈,那拜师酒先干了!”我接过他的话柄,调侃了起来。
身旁的小媳妇,兴奋地抓起我的手,说道:“到我家学琴,到我家学琴…….”
我望着小媳妇跳动的笑,不由“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音。
(九)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平淡了下来。像静止的空气,悬在半空。尽管石大力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我懒得继续捉弄他,索性不再理他。夏小荷偶尔来蹭饭,不要脸的李校长经常家访。我像以前一样,慢条斯理地打发他们。
我觉得生活少了什么似的,天天在家翻找。还是陈大郎心细如发,订购了两张旅行社的票。到外面走一走,呼吸新鲜空气,这是好主意。
我和陈大郎跟随旅行社,飞到黄山,飞到桂林。转悠半个中国,劳累半个月,又折回皖城。一屁股坐在猩红色的沙发里,我的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坐在云端。
一个周末的上午,我刚吃完早餐,手机响了起来。电话是王海天打来的,邀我去他家学古筝。我静音对话,扭头问陈大郎。陈大郎摇晃着傻笑,问我干嘛不去?
即便王海天小媳妇在家,我也带上陈大郎。虽然我浑身是胆,但面对这种男人,我心里没有一点儿底。陈大郎更是喜上眉梢。跟班跟班,仿佛就是他天生的使命。
到达王海天的家。王海天的小媳妇格外热情,泡茶,切水果,忙得不亦乐乎。我和陈大郎并肩坐下,王海天坐在一侧。我的眼光扫向大厅四周,乌木屏风,镂雕壁橱,石雕玉玩,别样的古风气息呼呼地钻进我的鼻腔。这男人还真有情调啊!我瞟了瞟王海天,心里想。
古筝摆在大厅的角落。“叮咚,叮咚”,几声琴音滚落,王海天调好琴弦。我坐在古筝前,心里七上八下。坐在我身旁的王海天,冲我一笑,手指如飞,撩拨琴弦,潇洒自如。王海天示范后,跳跃的目光望着我。怎么弄?我伸着双手,不知放在哪里是好,额头不由自主地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王海天莞尔一笑,一双手的手掌盖在我的手背上,按向琴弦。这个死男人!我的脸一阵发热。琴弦未响,我乱蹦的心倒是奏出“砰砰”的乐章。
我慌乱地抽出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不懂音乐,我不学啊!”
我不敢迎接那炙热的目光,拉着陈大郎离开了王海天的家。
(十)
像老朋友似的,王海天经常喊我夫妇喝茶。不是阳光茶楼,就是不见不散茶楼,要不就是乐天茶庄。茶越喝越多,人越喝越少。一开始有我夫妇、夏小荷夫妇和王海天夫妇,最后就剩下我和王海天两个人。
这天晚上,我又是如约喝茶。一进乐天茶庄的二楼大厅,我迫不及待地眼扫四周,那个王海天早已在“滋滋”地喝茶。我踩着突突乱跳的心,装着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到座位前。王海天的目光晃了晃,笑着叫我坐下。
我也不知道从什么开始,越来越觉得王海天的声音像古筝跳跃的音符。我端着茶杯,浅酌一小口,品味王海天双唇弹奏的音乐。我不吱声,只想静静地去品味。对面的王海天却急了,什么生病了、不高兴了这些乱七八糟的询问,像一滴滴火焰落在我的心上,烧心。
我浅浅一笑,问道:“王海天,你的名字是啥意思?海阔天远?”
王海天一听,乐了,笑着说道:“哪里啊!海天海天,海天牌酱油!哈哈!”
这个王海天!我嗔怪的眼神砸在他的身上,荡出他一脸的微笑。我若有所思地问道:“王海天,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弹琴呢?我怎么不行呢?”
王海天黑黑的双眸晃着一汪清水。他微笑地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的座位坐下。我很好奇,连忙嗔道:“干嘛?!”
王海天将一双手平摊在桌面上,笑着说道:“你看看我的手有啥两样?咱们比一比?!”
比手?这家伙激起我无限的好奇,我连忙将一双手摊在桌上。四只手一比较,王海天的手指居然跟我的手指一样,纤细如笋。我“扑哧”一笑,随之调侃道:“王海天,你是个大男人,怎么长了一双女人的手……”
我的话没有说完,我的一双手被王海天紧紧地捂住。他侧头望着我。俊秀的脸庞绷飞了笑容,浮起一丝红晕,那双眼里流出柔和的光,将我紧紧地裹住。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惊得我瞪大眼睛望着他。
“我喜欢你!”王海天的喉结抖了半天,冒出颤抖的声音。
王海天掌心输出一股电流,通过我的手背,击在我的心上。我全身发麻,禁不住地颤抖了起来。他的头凑过来了,他的头凑过来了!潜意识的呼叫,但无法支配难以动弹的身体。我眼睁睁地看着王海天的脸靠近我的鼻尖。当他温暖的唇落在我的唇上,我无力地瘫在他的怀里。
(十一)
我爱上了王海天。我偷偷地告诉了夏小荷。夏小荷盯我的眼神,冷冷的,像一把刀子。我告诉夏小荷,我现在终于理解她当年为了唐彪而离婚,为了唐彪坚持九年的地下情。我也想离婚,我要把最美丽的自己送给我的爱人。夏小荷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像个老太婆子似的,唠叨大半天后,她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疯了!”
我是真疯了。王海天的身影就像走马灯似的,整天在我脑海里转悠。我捏着手机,发了一条又一条信息,像一个小姑娘堕入不知深浅的爱河。
陈大郎整天在我身旁晃悠,“嘿嘿”地不停傻笑。我感到从未有过的恶心,浑身泛起鸡皮疙瘩。我无法抑制这种厌倦。有一天晚上,我搬进了二楼女儿的房间。
即便如此,我依然觉得自己是鸟笼里的鸟儿。陈大郎不死心,好几个的深更半夜,敲门,轻呼。我再也不愿给他。我要送给那个人,哪怕一次我也心满意足。
我是妖精我怕谁!我在十八岁的时候,男同学送我一件漂亮的衣服。低胸,蕾丝边,我穿了回家。妖精!我被父亲骂得狗血喷头。妖精,这个妖媚的词语,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代名词。我没有想到父亲将这顶桂冠送给我。妖精就像妖精的样子,我读书成绩不佳,混完高中我就找对象。我没有嫁给镇长的儿子,也没有嫁给卓百万的孙子,我嫁给了同村的陈大郎。奶奶说,陈大郎人老实。
我和王海天的幽会地点不断更新,像两个特务似的。坐在皖河畔的夕阳下,依偎在他暖暖的怀里;烈士陵园的大碑前,我紧紧咬着他湿润的嘴唇……紧张,刺激,浪漫,像病毒一样在我和他血脉里滋长和蔓延。
我还没有拥有他的身体。我爱他!他的身体,我想先占有后拥有!他似乎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他不提,我也不提。我拼命地挣扎着,全力护卫心里那可怜的含蓄。
(十二)
王海天打来电话。手机信息被小媳妇看见了。他说他是一个不勇敢的男人,他说了一句对不起便挂断了电话。我浑身颤抖,气得摔碎了手机。
我想了一天,有一万个理由原谅王海天这个男人。我拨出手机号码,顿时目瞪口呆。狗日的王海天,停机换号了。
我自个儿驾车,停在王海天居住小区前的街上。我蹲守了一个月时间,也没有看见王海天的踪影。我带着一把菜刀,要是逮住他,非劈了他不可。我嘴里放着狠话,心里就想再看他一眼。他也许不知道,我真的爱上了他。
这天傍晚我一回家,就瞥见客厅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是陈大郎,一个是相貌平平的小姑娘。小姑娘莫约二十多岁,神色拘谨,一看就是乡下的姑娘。陈大郎没有像往常那样屁颠屁颠地跑过来,替我换鞋。他像一座泰山似的,稳稳地坐在沙发上。我懒得搭理他们,转身上楼,却被陈大郎叫住。
“嘿嘿,咱们离婚吧!”陈大郎脸上挂着傻笑,说道。
我瞟了他们一眼,明白了!求之不得啊!我心里一阵欣喜,装着一副深沉的样子,问道:“可以,有离婚协议吗?你要啥我都给你,好聚好散呗!”
“嘿嘿,你是女人我是男人,你要啥我都给你!嘿嘿。”陈大郎的话说完,我禁不住地笑了出来。哈哈,他也自称是男人。
“房子,车子,存款,酒店,随便你挑!但女儿归我,这没有商量,怎么样大郎?”我坐在旁侧,昂头说道。
“嘿嘿,车子,房子,酒店,存款,我一样也不要,都给你,但女儿归我抚养,你要是同意,就在这张离婚协议上签字。嘿嘿。”陈大郎说道。
“不行,女儿是我的!没得商量!”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抢我的女儿,我急了。
陈大郎要和我挣女儿!我还是惊得浑身哆嗦。女儿是娘的命根子!天下的娘都是这样!父亲不止一次骂母亲狠心。我一直觉得母亲也是这样。我记得七岁的时候,那天傍晚我和村子里的孩子在门前玩耍。母亲轻轻地走到我的跟前,蹲下身子,将我抱在怀里。母亲抬起头,吻了一下我的脸蛋。我觉得热乎乎的有些痒,“咯咯”地笑了起来。母亲没有笑,直起身子,走向一辆摩托前。我不认识骑摩托的男人,他背对着我,我隐约看见那男人戴着一副墨镜。母亲坐上摩托车,扭头望着我。车子屁股溜出一股黑烟,,我傻傻地站着,看着摩托车消失在村口。母亲再也没有回来。我天天晚上在奶奶的怀里,哭着要妈妈。
“嘿嘿,知道你会急!女儿也给你,嘿嘿,房子,车子,酒店,存款我都不要!这是离婚协议,你过目后签字,嘿嘿,我们等着!”陈大郎这番话着实令我大吃一惊。我拾起离婚协议,前后翻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便写上我的名字。
陈大郎左手拿着离婚协议,右手挽着小姑娘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我想了想,还是喊住他们:“陈大郎,你把存款拿去吧!过日子总要钱是吧?你这样离去,别人会笑话我毕文静欺负你呢!”
陈大郎回过头,一脸傻笑地说道:“嘿嘿,你留着吧,我有双手!十年后皖城再出现一家酒店,那将是我陈大郎的!嘿嘿,以后你多照顾自己和我女儿。对了,晚上的菜在冰箱里,你自己做,我再也不给你们做饭了。多保重!”
陈大郎就这样走了。
(十三)
我是刀王我怕谁?
酒店是我家的,我和女儿一日三餐吃酒店里的大餐。除了接送女儿上下学之外,我到处寻找王海天的踪迹。狗日的王海天,似乎人间蒸发了。
我整夜失眠。以前听不到陈大郎的呼噜,就睡不安稳。似乎白天想不够似的,在黑漆漆的夜里,王海天的身影搅得我没有一丝睡意。每天晚上,我躺在柔软的席梦思,就像在热锅里烙大饼,越烙越清醒。
多了。但传奇弟的这篇小说却真实地揭示出当今社会中存在着的“情感错乱”这一重大的主题,令人深思……问候你传奇弟,
祝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