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随笔】走过青藏
过了唐古拉山口,就进了西藏地界。空气变得湿润了,天路两边牧草明显增多且肥壮起来了,象绿地毯一样铺向天边。一群群的牦牛在山坡上吃着肥美的嫩草,矫健的山羊则在山崖间跳跃着嬉戏玩耍。
车在藏北大草原上一路狂奔。忽然一阵清亮的歌声穿透低沉的灰云悠悠传来,未加修饰和雕琢的嗓音有着一种朴素的自然美,清纯得如同雪山上融化的淙淙雪水。随着歌声,一个牧羊女骑着骏马,轻扬着长鞭掠过葱绿的山头。
我听不懂藏族姑娘的歌声,但我知道她一定是在深情地歌唱草原、歌唱太阳、歌唱雪山、歌唱雄鹰。穿云裂帛的歌声节节拔高,直刺人们的内心深处。在这藏北草原上低回的云层下飘荡的清越歌声中,一路受尽风霜雨曝,高原反应摧残的队友们,心底隐藏着的对美好的向往,对生命的热爱,在这一瞬间都尽皆复苏过来了。
天路一直在连绵的高山草甸上挺进。
午后,一直阴云密布的天空又下起了大雨,雨水很快又在这荒原上汇成了奔突的洪水。
怒江源那曲的桥梁被洪水冲断了,司机仗着车身高冲下河床淌河而过。浪花在车周四溅,拍击着车窗,摇摇晃晃的车内涌进了不少浑浊的河水,我们的车简直成了“水陆两栖坦克”。
过了那曲不远又有一处桥被洪水冲断,有不少的汉藏工程人员在拼命地抢修着。不可能在这等桥修好再过,司机一踩油门又冲进了河床。好不容易淌过深浅不一,乱石横亘的河床,到当雄已经完全天黑。与沱沱河相比,住宿处有了电,只是依然没水。连续两日没法洗澡,身上十分不舒服,也毫无办法。
一觉就到天亮。毕竟海拔低了些,睡得比风雨飘摇的沱沱河之夜踏实了许多。早上仍在下雨。青藏高原连续下那么长的雨是很少见的。
从当雄出发后,一路基本都是下坡。只是沿途都在修路,路况很差,坐在车上简直就象骑着烈马,颠得人骨架都快散了。
西藏四大神山之一,连绵无尽的念青唐古拉山就一直在天路右侧陪伴着我们。山腰处有薄薄的云雾在萦绕缠绵,如少女颈项上系着的洁白哈达。在海拔仍有4000多米,热气冲天,雪山环绕的羊八井温泉洗了个热水澡,顿觉神清气爽,多日的劳累一扫而空。
车出羊八井,离拉萨越来越近,一条奔腾咆哮,乱石穿空的河流出现在了身边。河水如狂龙翻腾,气势慑人,壮观程度远远超过了许多大江大河,从资料上看应该是拉萨河的支流堆龙曲。河边是藏民灿烂似锦的油菜花和密如绿毯的青稞,还有藏民的骏马在河边气定神闲地悠然散着步。
遥遥地,我们已听到了圣城拉萨的呼唤……
当车驶进拉萨雨后洁净如洗的笔直马路,当从车窗中看见那辉煌得无与伦比的布达拉宫时,沉寂了许久的车内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接着,大家又互相对视着哈哈大笑,击掌相庆。经历了风霜雨雪外加紫外线的洗礼,每个人都又黑又瘦,又干又憔悴,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一直以为在见到布达拉宫时会激动万分。但此时此刻,在欢腾的车厢中,我心中一片平静,只是用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轻轻地说了声:“拉萨,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