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贼！”小翠爹一声大叫。追着黑影跟着向外追去。
　　 小明闪出大门，他知道，小翠爹再一大叫，惊动湾子里左右隔壁，他很可能就暴露，那时就冲不出去了。就在小翠爹冲出大门两下张望的时候，小明举起榔头，在他身后，向他头部砸去。小翠的爹像个麻袋掉地，扑通一声倒下，小明跳开他，向黑暗中狂奔，身后湾子里的狗叫成一片。
　　
　　 【五】
　　 小明惊魂未定跑回屋，天际已泛鱼肚白。他脱下杀狗人的衣服，拉开行李包的拉链，把榔头用杀狗人的衣服一包，一起塞进里旅行包底下，他的手还在不住地抖。
　　 他知道他要出发了，赶到公社，还有十几里地，那边有车等他。他再一次环顾了这个住了快六年的小破屋，突然想起来了，从枕边抽出菜刀，放回灶台上。他朝屋里啐了一口唾沫，背上行李，提起旅行包，大步流星向公社走去！
　　 小明满头大汗地赶到公社，接他的车还没到，他问人家现在几点了，公社广播员说，七点过一刻。
　　 小明和韩影的洞房之夜，不愉快。韩影拘谨，小明心里还是有疙瘩。他和一帮知青，局里同事，猜拳行令，一杯一杯的干，回到新房，小明倒头就睡。半夜呕吐，搞的新房臭烘烘的。韩影又是给他擦洗，又是喂水，她知道，他心里放不下那个阴影，她坐在床边抽泣。
　　 小明醒来像没事一样，说今天都累了，你睡吧，你哭什么？
　　 韩影说，喝那么多干嘛？
　　 小明说，韩影，我高兴！今天！
　　 韩影说，真高兴！
　　 小明说，真高兴！
　　 小明说，我还要给你惊喜！
　　 韩影说，啥惊喜？
　　 小明说，你把我公文包拿过来。
　　 韩影递过包，小明从包里抽出两张机票，明天飞上海，旅行结婚去！
　　 韩影说，你个警察，像个特务，保密的那么好，我还没和厂里请假呢！
　　 小明说，那好办，先走再说，打个电话去厂里，
　　 韩影一阵激动，随手扯熄了台灯。两人钻进被窝。
　　
　　 【六】
　　 二十年后，程小明局长办公室。
　　 秘书进来报告，程局，车已装好，几点出发？小明看了看表，说抽完这根烟就走。
　　 小明和一帮知青准备了一卡车饲料，一卡车衣服被子。饲料是帮小翠买的，小翠要给钱，小明说都算我的。衣服被子是那帮知青准备的，忙活了大半年，准备送到监利扶贫办公室。
　　 小明问韩影去不去，韩影笑着说，你去吧，我就不去了。代我向乡亲们问好。她拿出一张卡，递给丈夫，说交给小翠，支持她的养猪场。
　　 小明问，多少？韩影说，五万。
　　 小明说，不错，不错，好老婆！
　　 小翠到汉口，总是韩影陪她办这办那，小翠每次总带很多乡里的土鸡，鱼啊，米啊，还有小明最喜欢的监利臭腐乳。小翠说起他爹被强盗打成脑震荡，说起他家的大黑狗，大黑狗第二天就死了。小翠说她爹命大，脑袋被砸了窟窿也没死，只是干部做不成了，经常头昏。小明一直没少给他寄药，前几年他爹走了，也活了七十多岁，小明送了五千块钱过去。
　　 韩影和小明说，报应！
　　 小明没吱声，想了想，说，唉，人这一生啊，说不清楚，都不容易！
　　 韩影想过，但不敢问，小明连他爹的事，省里平反，开追悼会，回家都不说。按照他们搞公安的德行，韩影知道，他们的好多事，恐怕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到死都不会说！
　　
　　 2014.10.30凌晨雨粮道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