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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韵】五朵金花(散文)
丽丽像一杯清茶,又像我们办公楼前那一树广玉兰,素雅芬芳,不给人粗粝的伤害,又常常隐忍别人无意间的触碰。说到底,丽丽是一个受过良好的教育,饱读诗书的年轻女子,深邃而有内涵,对工作中的一些人,一些事,多以包容的态度对待。所以,隐忍无疑是她对人生挫折的一种手段,这样习惯了,她就是一个温和的人。
五朵金花中,唯有我和她是同年级班主任,所以我们接触的时间最多。冬日里,星星还在点灯,万家还在深眠,我们便来到教室查点学生数,看护早自习。夏日中午睡意缱绻,我们带着朦胧的睡眼枯坐办公室,聊聊天,谈谈心,发一番不着边际的感叹。小而言之,是感叹农村留守儿童的素质教育,大而言之,感叹中国的教育体制。我们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成天和我们打交道的是最无知最淳朴的农村老人和孩子。我们无权无力改变什么,唯有尽力上好课,让自己心安。有时候我们也会抱怨,掺杂因当初的选择而生的懊悔。消逝的青春,如果不是三尺讲台的局限,又怎么会那么早来临?
丽丽感情很内敛。她对人生的要求算不上苛刻,可生活展现在她面前的也常常不尽人意。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这样,总难免遇到不顺心的事儿,她将这一切藏在心底,一个人默默承受。所以她看上去带有忧郁的气质。忧郁也是一种美丽,仿佛她生来就是忧郁的代言。倘若要我用一阕词来形容她,那就是“花自飘零水里流,淡淡青丝自言愁。春暖秋霜怜人袖,满月半弦月如钩。”她就是这么一个淡如月光的女子。她每天只安静地做自己该做的事,从来不会大声喧哗,不会有令人惊讶的举动。她的举手投足,憷眉展笑之间有屈于生活的无奈。
第一次和她聊天,我的印象是很深刻的。(她自己怕早已不记得了,而我却清楚地记得。)那时她已经毕业当老师了,不过是在支教。我记得我们当时说了很多话。其实我进修刚刚回来,正满怀不能考研的遗憾,而她却正在努力看书,立志考研。她和我说了一些她对古代文学作品方面的见解,对人生深刻的剖析,我大为欣赏,觉得在一群碌碌无为的人群中,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那时的我也还年轻,一种清高孤傲的性情还没有消失殆尽,总有“高处不胜寒”的样子。一下子遇到丽丽和我谈论文学,谈论诗情画意的东西,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琐碎的烟火人间都离我远去,只留一颗唯美的心任时光去雕刻了。
都说知己可遇不可求,那时那地,我心中便认定丽丽是一个“可与语”的女子。只是因为性情,我们彼此都不愿将心底的脆弱展现出来。但我知道,她心中有无言的叹息,深深的遗憾,她所追寻的理想生活其实离她很远很远……一颗不甘的心只能囿于这狭窄的空间,仿佛一只夏虫在辽阔的天地间歌唱,微弱而孤独。
终于说到最后一朵了。她自个儿内心是很自卑的。既没有卓绝的才华,亦没有倾城的容貌。只喜欢在细细碎碎的文字间寻找生活的平衡。听风声滑过窗沿,感受阳光温暖而轻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