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缘】阳台上的风景(散文)
风景一、草根空心菜
因喜欢养花,房子在装璜时,只要有窗,都在外面用不锈钢做了一付花架,房间可容纳六、七只花盆,阳台更多,这样,早晨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动人的色彩,推开窗户就能闻到花的气息。
女人一生都应该与鲜花相伴,在每个季节都尽情怒放,活得恣意而美丽。
无意中看到林清玄在“空心看世界”一文中说,空心菜会开花,开出来的花一片纯白,形似百合,美丽也不输给百合,并且有一种非常好闻的香气,他说他当场就被那雄浑的美震慑了。我是吃空心菜长大的,竟然第一次听说它还会开出美丽的花来,顿时按奈不住,在空心菜季节去菜场买了一把,一大半炒来吃,一小半养在玻璃瓶里,然后开始等待,等待那一片把林清玄震慑的风景出现。
谁知没过几天,空心菜的叶子全部发黄发萎,空心菜死了,我内心一片凄凉,怜悯地把它们扔进垃圾桶,并依依不舍看了最后一眼,也就是这最后一眼,我有了惊喜的发现,在空心菜最尖端冒出一粒米大的嫩芽儿来,不注意根本发现不了。我立即把它们捧在手心,把枯萎的菜叶全部去除,光秃秃的茎顶着一粒绿色的米粒,百般娇弱,令人疼惜。我舍不得放在风中,移至室内,又开始了等待。
慢慢地,米粒开始展开它幼小的身躯,慢慢地,叶子的轮廓越来越清晰,叶子的姿态越来越柔美,慢慢地,在它的下方又长出新的嫩芽儿来,一粒、又一粒……原来,草命的空心菜选择了凤凰涅磐浴火重生的方式来重生,着实让我吃惊。
当叶子的颜色由嫩绿变深绿后,我重新移至窗台,让它经受阳光雨露……
我故意几天不搭理它,心里却非常清楚它长得很好,一天比一天茂盛。有一天早上,奇观终于发生,茂盛的绿叶间多了一朵小白花,我的空心菜啊,终于不负我心开出一朵花,我的心随之也开出花来,细细观赏,我发现花的形状没有林清玄形容的像百合那么美丽,倒像一朵平淡的喇叭花,放在鼻尖用力嗅也闻不到香气,我稍有失望。不过,这朵绿叶间的小白花还是醉了我心扉,毕竟,我清楚地看到了它开花的艰辛历程,毕竟,我曾为它愁肠百结,曾为它坐立不宁,曾为它黯然神伤,曾为它呼唤雀跃,毕竟,它使我平淡无奇的日子多了份缠绵的期盼,如同孤寂跋涉的路上有了欣慰的精神伴侣,毕竟,这段日子,整个身心都牵挂着我的空心菜,对菜的牵挂不亚于对人呢。
用空心菜作瓶花还是相当美丽的,它的叶是那么绿,它的花是那么白,它的茎是那么缠绵,张牙舞爪地爬出很多白色的须,在水中肆意地荡漾着……
林清玄之所以会震慑,因为是一大片,一瓶是装饰,一大片就是壮观了。
我开始在办公室水植,我要让同事们都看到空心菜开出的花,以空心来看世界,顿悟人生的追求不能只顾物质不顾心灵,也不能强调心灵而鄙视物质,物欲的追求与心灵的追求乃是天平的两端,一个有慧心的人自然可以找到既可充饥又好吃的面包,林清玄说。
我想做个有慧心的人,我争取做个有慧心的人!
从现在起,空心菜是我永远的装饰,不仅装饰我的家还装饰我的心,它会时时刻刻提醒我,以空心来看世界。
风景二、肥肥的玉树
今年我比较勤快,寒流未到,就早早把阳台上的花花草草移之室内,去年因没能掌握气候变化及时采取保暖措施,结果一夜之间全部冻死,只能满怀歉意与忧伤跟它们作别。开春扦插,害我忙碌整整一个双休日,可惜有几样品种永远离我而去。
我在阳台上划了个圈,布置成一个临时景观带,因品种少空花盆多,一种品种只好重复扦插,最多的是吊兰、玉树跟百日红,这百日红还真了不起,搬家时婆婆给我的,她给了我二盆,一盆百日红一盆蟹抓兰,蟹抓兰是真死,怎么伺候都不冒绿意,而百日红看上去跟死了一样,实则它在冬眠,一开春,枯枝上三三二二就冒出嫩芽芽来。也不知这百日怎么算,反正开到现在粗算算也有近千天了,大有要么不开花,要开来个开不败之架势,哪怕外面春寒料峭,它也照开不误,我的阳台也因这百日红冬季也姹紫嫣红。
玉树最好养,只要小鸟不来侵略,这里就是晴朗的解放区,它们在这里生活得如鱼得水,风流倜傥。我去移植的那户人家,玉树都栽培到了开花的年限,树冠挺拔秀丽,茎叶碧绿,头顶白色花朵,清雅别致,像百合花般美丽,一问才知,主人已经精心栽培了十年时光,享受了十年的呵护,玉树终于回报其美丽与馨香。十年,我怀疑我是否有等待的耐心,不过,只要是美的东西,我就有耐心等。
玉树还有一个可爱的别名——胖娃娃,细观其状,还真入木三分,娇嫩的枝干,肥厚的叶片,对谁都含态笑相迎,流光照客厅,处处透射着可爱。
胖娃娃很好伺候,只要有一个温暖干燥和阳光充足的环境就好,若注意整形修剪,会出落得更加秀美多姿,古朴典雅,如果再配以盆架加工成小型盆景,用来装饰茶几、案头更为诱人。
如此说来,我家有四个胖小子,刚扦插过来都是一指长,长着长着就分出高低来了,浇水时我绝对一视同仁,这就是努力不努力问题,按大小排列分别是老大老二和老三,其中老二还是双胞胎,个头、形状不分上下,哪天我去买二只一模一样的花盆回来,给它们创造一个和谐的平台,让它们相互影响相互依存相得益彰相映成趣。
再说说小子们的相貌,老大极有老大风范,很高调,可能跟花盆的颜色有关,白配绿本身就是绝配,加上株形丰满,傲气、阳光、气宇轩昂、意气风发;老二也就是双胞胎,仔细观察很匪夷所思,一株有一枝条调皮地倒挂盆沿,一株也是,一盆树冠不太圆整一盆同样如此;可能阳光照射不够老三长势纤弱些,因纤弱反而显秀美,像一个临风的美少年,面对清风明月,极易引发人绵绵的思绪。
很多形容玉树的成语也格外令人沉湎,如:玉树临风、玉树琼枝、琪花玉树、芝兰玉树、临风对月、蒹葭倚玉树等等。
颇感意外的是,玉树也有其花语:倾慕,求爱,热恋,纯洁的爱。跟红玫瑰白玫瑰的花语竟然同出一辙,我大喜,以后儿子谈朋友不用花钱买玫瑰了,送玫瑰还要讲究个数量,1朵玫瑰代表——我的心中只有你;2朵玫瑰代表——这世界只有我俩;3朵玫瑰代表——我爱你;4朵玫瑰代表——至死不渝;5朵玫瑰代表——由衷欣赏……100朵玫瑰代表——百分之百的爱;101朵玫瑰代表——最……最爱;买108朵玫瑰才达到求婚程度,那要花多少钱啊,况且玫瑰最多存活半个月,送一盆玉树,那才叫天长地久。
来年春天,再扦插几盆,并好生伺候着,但愿我家“胖小子”能给我招个称心如意的媳妇回来。
风景三、朴素太阳花
去年,门卫老雷给了我很多太阳花,着实让我的窗台、阳台花团锦簇一个夏季。
这是一种极为朴素的花,但色彩瑰丽悦目,常在艳阳下大放异彩,唯花朵寿命甚短,上午开花,午后即谢。由于它具有见阳光开花的习性,早、晚和阴天花朵闭台,阳光愈强,开花愈好,故有太阳花、午时花之名。
太阳花刚长出的叶子是浅绿的,过了几天,就变成了墨绿色,绿得发黑,绿得心跳。太阳花的品种较多,有妃红、稼红、深红、紫红、白、雪青、淡黄、深黄等。
一进入夏季,是太阳花怒放的季节!向阳而开,如锦似绣,中午最盛,一朵朵使劲地张开,尽情地享受太阳给予的温暖,使我的窗台、阳台别具一格,为居室又增添无限情趣。加上其它一些盆栽陪衬,如吊兰、玉树、绿萝、仙人球、百日红等,如同一角五彩纷呈的百草园。
在这里,每一株小草都挺拔那份柔弱铺垫浓浓的夏季,每一片绿叶都伸展那份单薄增添着蓬勃的生机,每一朵鲜花都绽放蓄久的心扉点染着我家简单的境地……
我家阳台很宽敞,我特地买了二只旋转藤椅放在那里,供我听音乐欣赏。慢吞吞转着,天籁之音听着,淡雅的绿茶品着,清冽的花香闻着,散文构思着,白日梦做着,这就是我的双休!平淡、充实又不乏诗意。
我喜欢这种淡淡的安宁,静悄悄地走过每一天,于纷扰尘世间看花开花落,云卷云舒,恬然,也是一种淡定的美丽。抛开比天高的心,放下比海深的欲,知足才常乐!
有个朋友说,别只呆在阳台上看风景,把心儿放飞,把生活放养,其实挺温暖的。我很喜欢这句话,可在日常生活中还是呆在阳台上的时间多些,把阳台、窗台精心打扮一下,也是风景。站在这道独特的风景面前,心儿不想放飞也难。就像这五颜六色的太阳花,给了我五味俱全的体味——我喜欢这份平淡,我思念我的朋友,我艾怨生活中的遗憾,我憎恶人间不平之事,我感恩创造生命的上帝……
我看太阳花多妩媚,太阳花看我应如是!小小一朵太阳花,就能满足一个女人所有情怀,可能也只有我吧?
看着太阳花,听着“追梦人”,心里多了许多温柔的感恩……感恩天空感恩大地,感恩阳光感恩欢笑,感恩鲜花感恩小草,感恩生命感恩爱情,感恩音乐感恩美景,感恩父母感恩孩子——感恩我有一颗感恩的心,才得以每天快快乐乐,明媚地笑着,优雅地活着,浪漫地爱着,像阳台上的太阳花,拚命绽放自己的生命,自己的一分妩媚……
又到了太阳花怒放的季节,然,曾经各色花开相映成趣,今年却只有黄、白二色,像两个单身贵族,寂寞又孤傲。
怎么回事?怎么全死了?不是说太阳花不管生长在怎样恶劣的环境中,总是以自己顽强的意志去适应,就是一年不浇水,它仍然挺立,照样生长、开花、繁殖吗?不是说它对环境对主人要求不严,可粗放管理,有“死不了”之称吗?所以我一天也没有善待它们,不是我不善待它们,是它们无需善待啊。
纠结了很久很久,最终是窗台上几只天天来转悠的麻雀让我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窗台上的玉树引狼入室!
我家胖胖的小子们,前些日子还憨态可掬,过段日子尸首全无,只只花盆颓废得连土都看不见,可恨的麻雀们不仅吃了我的玉树叶子,竟然还来个刨根刨土,直到花盆只只底朝天才心满意足,看来我的太阳花也遭之毒手。太阳花果实成熟即开裂,种子易散落,需及时采收,因我没有及时采收,全让这些麻雀中饱私囊,它们鬼精得很,第二年竟然还来等候。
我生气地瞪着它们:“想赶尽杀绝吗?”
它们也瞪眼看我,不时调皮地歪歪小脑袋:“不是给你留了二吗?”
“你是留着今年进补。”
“是又怎样?除非你不上班在家等着采收。”
“我….我移之室内。”
“除非你把太阳也请进去,不然你更没得采收。”
我晕厥,不开花我采收什么?
麻雀们眼里一点没有恐惧意识,并不时向我眨眨小眼睛,我不敢开窗,怕它们飞进来捣乱,就这样对峙了片刻,最终我败下阵来,麻雀们有的是时间等候,我没有,我必须上班,我必须做家务。让我吐血的是,见我离开,它们拍拍翅膀,也扬长而去。
每天早上,我都是被麻雀们诡谲的叽叽喳喳声吵醒,花盆早已经盆底朝天,它们还不甘心,那小眼神时时刻刻提醒我,“该扦插了哦,怎么还不扦插?你个懒女人,整天睡懒觉。”
我冷笑,“等吧等吧,我就不扦插,气死你们。”
麻雀们小眼睛眨眨,小脑袋歪歪:“不好意思,玉树的叶子太肥厚油嫩了,太阳花籽太润滑滋补了,它们充满诱惑,如果不是污染物太多,我们也不会频频光临你的窗台,你是个好人呢,浇的水都是清澈的自来水,不像那些老妇人,人吃的菜浇的都是墨汁般的污水,竟然还有那么多人买她们的菜,觉得种出来的新鲜、绿色,其实根本没有大棚里的环保,可大棚我们进不去呀。唉,实在无处觅食,只好在你窗台守候啊。”
生活在城市里的麻雀真是可怜,我动了恻隐之心。可想到我花团锦簇的太阳花,又愤然而起,我好不容易在窗台、阳台上置备点伪美风景你们都不肯全成,你们在吃我的花籽时,怎么就不动动恻隐之心,给我留点色彩?害得我这个夏季心情非但不美丽反而了无趣味,甚至于灵感全无。
本来五彩纷呈的百草园,如今成了个颓废枯萎的杂草园。如果我再扦插,恐怕连仅有的二色都保不住,包括我那些吊兰绿萝百日红们。
离开这个土壤瘠薄的地方吧,到乡村去,到山里去,那里才是你们居住和生活的好地方呀,如果我有一双翅膀,我早就飞了,飞到水文地质颇丰的地方去,飞到有花有草有庄稼的乡村去,飞到有山有树有雾的深山去,飞到适合人居住的伊甸园去。
麻雀们却是一付大义凛然之态:“小的们明白,这个城市再污染也是你们赖以生存的一块土地,你们没有办法像我们一样可以大迁徙。看在太阳花份上,还是留下来和你这个人类人作作伴吧,哪天我们飞走了,说明这个地方污染得真没法呆了,一个连鸟类虫类都不屑的地方,人类还能生存吗?”
我有些尴尬,更多的是苦涩与渺茫。
我也希望自己做一个有慧心的人。我也想空心看世界。:))
你那盆肥肥的玉树展示给我欣赏一下?咱也来个蒹葭倚玉树?:)))
行,哪天拍张玉树照片传给你。
问候铁禾朋友!
含烟,这名字太有意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