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好机会就留给你的姐呀妹的吧，把她们都收进去，可以组建一个刘家班了。”杏子挖苦道，“莫以为你们干的事我不晓得！”
　　 “我们是合法经营，按章纳税。我们做了啥了嘛？”刘五儿两手一摊。
　　 “还要我说破呀？‘组织青蛙跳舞，放火烧山湾塘’，反正不做正经事儿！”杏子冷笑了一下，转身就走。她隐隐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咒骂声。
　　 难道，刘五儿是为了这个来报复她的么？
　　
　　 六、
　　 后面发生的事情证实了杏子的猜测，那事的确是刘五儿做的，但并不是因为杏子说的那些话，完全是为了要拉她入伙。
　　 刘五儿的老板强子健是个精明的人，年轻时就是个《水浒》迷，一本《水浒》看过多遍，许多情节都倒背入流。他知道凉山一百单八将中许多人都是被逼上山的。他看上了杏子，看上了她的精明她的能干她的美色。于是他也想用“逼”这个方法，让杏子加入到他的特色经营中来。
　　 在悦来古镇，杏子、桃儿、苗儿是三位出了名美女，不光长着张光彩照人的脸蛋，那身材也是极佳的。有人说，她们三人的腿长都达到一米二左右，而且那腿是又直又细又滑。当她们三人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就有人断定了她们会成为勾死人的妖精，将那些男人勾得五迷三道的。她们不光长得漂亮，声音也甜美，稍加训练就会成为歌手，如能包装不愁大红大紫。而强子健的夜总会缺的就是这种人。他得想方设法将她们搞到手，为他所用。万事开头难，那就从最有主见的杏子开始吧。只要她进入了，其他的人就不愁了。要让人家姑娘进来干这种事，得劝得拉，劝不来拉不来就得要逼，就得要她不进来就没有其他的路可走。你杏子不就是因为家里开着个老店，吃穿不愁吗？高傲得像个公主，老子让你店都开不成了，看你还怎么高傲！
　　 王家老店被查封了，就是不查封谁人又敢上你这儿吃饭呢？父亲和母亲一下子就白了头，苍老了得有十岁。
　　 本来全家七八口人都是靠着这个老店为生的，特别是两个哥哥已经成家，还有了孩子。这不久，家里就开始有了吵架的声音，两个嫂子成天没个好脸色。杏子觉得嫂子那是做给她看的。她想和什么人吵上一架，但话没有出口，又觉得没有趣了。有能耐就到外面去，有能耐就将王店老店给恢复了，在家里吵吵算什么本事。
　　 杏子无法考大学了，她得出去找事做。
　　
　　 七、
　　 古镇太小了，除了子键贸易公司，没有像样的企业。刚好遇上公司招工，杏子无奈，只得到那儿去碰碰运气。她不知道，人家花了那么大的心思，转了好几个弯，等的就是她到来。
　　 “哟，这不是王家老店的大小姐么？”老板强子健见了杏子，夸张地来了一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杏子说，尽管已经低了人一等，但那张嘴依然很傲，“不过老话说得好，‘出水才看两腿泥’，现在王家老店是不存在了，说不定哪一天又开张了呢？”
　　 杏子见刘五儿像个哈巴狗似地跟在强老板身边，那气就不打一处来。那天的巴豆霜不是他下的才有鬼，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人家又有派出所长罩着，一时奈何他不得，但话还是要说的。
　　 “嗯，不愧是老镇的头朵花儿，有志气。好，我们也等着那一天，实在说，你们家的馒头地道。泡的，可以和面包相提并论，实的，比牛皮糖还筋斗。好吃！”
　　 就这样，杏花成了子键夜总会的成员。工资只有底薪，小费归自己。第一次陪人跳舞，那人给了杏子两块钱的小费，第二场陪的那人大方些，居然给了五块。一个晚上就有了七块钱额外的收入，杏子觉得还很高兴。可是没有几天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看见好些人挣得比她多多了。那小费来得“哗哗”的。她猜想那些挣得多的就是干那种事了，拐弯抹角地一问，还真是这样。
　　 她的心态变得不平衡起来。不管从哪方面说，她才是属于上品的，瞧那些往日里在她眼里什么都算不上的小妞居然挣得比她多得多，杏子丢不起那个人。来都来到歪殿了，还装那样正神？变了泥鳅就不能怕稀泥巴糊了眼睛。
　　 有个姊妹提醒她，要是想加入，那得先给老板说一声，挂上号，要不然就是违规的，领班也不会给你安排。
　　 杏子道：“不就是要给老板说一下么？说就说！”
　　 她找到老板，直接了当地说：“老板，我想多挣点钱，你给那点钱养不了家，更谈不上还帐了。”
　　 子键的脸上露出了高兴的神色，他感到这条鱼儿终于在咬钩了。
　　 “好呀，你早就该这样做了。”
　　 杏子说：“那就麻烦老板给领班打个招呼。”
　　 “别急，别急，我还有个更好的提议，不知杏子姑娘愿意听不。”子健站了起来，走到杏子身边围着她转了一个圈儿。
　　 “说吧，我听着的。”
　　 “我这里呢，一直缺个能干的女秘书，你要是能当这个秘书可比当那些小姐好多了。”
　　 “哦，原来如此呀！绕了这么大个弯，你就是为了这个？”
　　 “绕弯儿，我没有绕弯儿呀？”
　　 “算了，我也不想说了。不就是跟着你么？行呀，但我也有条件。”
　　 “哟，轮到你来讲条件了呀？说来听听，都是什么条件。”
　　 “就一个条件，让王家老店重新开业，并给我们店恢复名声。”杏子认真地说。
　　 强子键思忖着，过了好久才说：“你知道这个条件值多少钱么？一个万元户进去了。这么高的代价我得要看到你是不是真心的。”
　　 “不就是要证明下嘛？”杏子从强老板那张色迷迷的脸上看出了他想要的是什么，她的眼睛一眨眨的，立刻就变成了一根羽毛，在强老板的心上一下下的挠着，痒痒的。她的眼睛一闪，又变成了一把钩子，把一颗色迷迷的心给钩住了。她那张小巧的嘴朝上一撅，那就成了一把锄头，开始去挖强老板的那颗色胆了。
　　 她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强老板的眼睛变得直勾勾的，不住地咽着涌到嘴里的口水。当杏子变成一条大白鱼的时候，他猛地扑了过来，要把杏子搂在怀里。
　　 杏子灵巧地一钻，从他的胳膊下钻了出来，站在离强子健一丈远，扭动着腰肢说：“先拿钱来！别把我当成傻妞儿来打整！”
　　
　　 八、
　　 杏子成了子键公司的一员，成了强老板的女秘书。她当然知道这个秘书的真正含意，但她需要这个身份，更需要这份工作。
　　 她还记得王家老店重新开业的那一天，不光强老板来了，刘所长来了，连镇里的头头儿都来了好几个。刘所长当众宣布了王家老店上次食物中毒事件另有原因，是被人陷害的，被人家下了毒，现在那人已经畏罪潜逃，公安部门正在全力缉拿。强老板也表了态，说是子键公司的餐厅饭店将直接在王家老店采购馒头、包子等，叫大家放心地吃。
　　 杏子从来就没有感到这么扬眉吐气过。她第一次觉出到了作为一个女人的力量。她无法左右一个企业，更不能左右一个小镇，但她可以左右一个男人。
　　 几天以后，以前的领班就被免了，她接替了那人的位置。不光如此，她还成了公关部事实上的负责人。只是为了要给人一种杏子也是从最基层一步步升上来的印象，才没有给她冠其他的头衔。
　　 王家老店的生意恢复得很快，很快就超过了以前的规模，不久就开了分店。两个嫂子也不再吵闹，动不动就扔下娃儿回娘家了。
　　 对夜总会的这份工作杏子干得可谓得心应手，好像她天生就是个管人的。她施展着拳脚，没过多久就拉来了不少的年轻妹仔，让她们在金钱的引诱之下，从陪人跳舞赚小费干起，一步步成了小姐、红小姐。随着这些小姐的日益增多，夜总会的生意也越来越好，不久就名声在外，连外地的那些有钱人都争着往这个古镇上跑。他们来这里不是为了欣赏古色古香的建筑、领会别致多样的风土人情，而是冲着夜总会里，那些被杏子调教出来的有品味的漂亮妹子。
　　 强老板高兴了，不断给杏子加薪。
　　 “杏子，我的乖桑桑的杏子！看来我的工夫没有白下，你的确是个人才！”一次激情后老板无意就将话说漏了，杏子一声冷笑，说道：“你玩儿的那些我早就清楚了。”
　　 “啊，你都知道了？”老板还是有些惊讶，小心地注视着她的脸。
　　 “你以为刘五儿做事有多牢靠么？其实事发当天我就怀疑他了。只不过没有直接的证据？”
　　 “那你为什么还来要来呢？”
　　 “我得拿回我应该得到的东西。”杏子的目光如一把开山的锄头在强老板的脸上无情地挖着，“不是有句老话么，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
　　 “对，菊子，你说得太对了！”强老板将她那小手抓起来，放在自己的手心里，不住地抚摸着，“放心，我不会负你的。我让你当公司的副总。”
　　 “莫来这些虚的，你还是给点实在的吧，再说，我也不想让我那些同学感到我和她不是一个圈儿里的。就让她们把我当个小领班好了，这样她们才和我贴心，有啥话才跟我来说，我也能游刃有余地做好工作。”
　　 “嗯，这话说得有道理。说吧，不要虚的，实的要什么？”
　　 “在县城弄套住房吧。不要太大，百余平米就行了，当然要是你给我弄套跃层，我也笑纳了。”
　　 强老板的心被杏子那温柔的锄头挖得颤了几颤，还是说：“行呀，抽个空自己去看看，选定了就告诉我好了。”
　　
　　 九、
　　 拉别人来都没有费多少劲，但拉桃儿进来费了大力气了。桃儿和她是同学，在学校时就是出了名的美人儿，和杏子、苗儿一起被当成镇中心学校的校花。桃儿的家教严，父母都在时就已经将她培养成了一个传统的女孩，虽然后来父母在一年内先后离世，但那养成了的秉性却不是那么好改变的。杏子以老同学的身份拉了她好多次，都无法将她说动。一时限入了无计可施的境地。她也想用逼迫的方法，叫刘五儿找碴砸过她的书摊，往她家的门上挂过死蛇，半夜里沿着老屋楼板下的木梯摸上来，使劲儿顶过她那扇小小的地门，但这些都没有吓倒桃儿。直到那次在同学会上杏子做了那么一件不光彩的事情。
　　 同学会是以一位在外地工作的男生名义举办的，说好了，不要大家交钱，费用都由那个同学包了。时间也不长，就一天。先在子健公司下属的小镇最大的饭店会议室开个会，让大家交流一下近来的情况，再就是聚在一起大撮一顿。其实这事跟那个男同学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开同学会那天，他还在外地打工呢。一切都是杏儿在操办，而且开会的时候，那个男同学也没有到场，只是由另一个男同学帮他宣读了一封信，那信也不是他写，是杏子的杰作。这样做目的，就在于要把这个同学会搞得跟真的一样。
　　 聚餐时，杏子挨着桌子敬酒，她看人出牌，一会儿喝白的，一会儿喝红的，一会儿还喝啤的。她的后面跟着夜总会一男一女两名服务生，根据你喝的酒来决定敬你什么酒。
　　 事情就出在那些酒上。桃儿并不喝酒，只喝饮料。杏儿也没有想到这一层，没有准备。桃儿就说算了，反正在一个小镇住着的，下次再喝也无妨。杏儿却不依，亲自去柜上拿了一瓶可乐，给桃儿倒了一杯。
　　 见桃儿将一杯可乐一饮而尽，杏子得意地笑了，喝了满满一杯白酒，以示自己的耿直。
　　 半小时不到，桃儿就迷糊了，杏子关切地将她扶进了一间客房。接下来的事情就很荒唐。杏子扒光了桃儿的衣物，将她一会儿摆成大大的八字，一会儿又蜷成一团，还叫刘五儿把她的双脚并扰，将腿抬成了直角……照下了那种足以让正经女孩去上吊自杀的照片。那清晰度很高的特写镜头让人无法目睹。
　　 当桃儿醒过来时，已经躺在自己家的小床上了，对发生了什么全然不知。事后她问过苗儿是怎么回事，苗儿说她喝醉了。桃儿惊住了，就在想：“我没有喝酒呀？怎么会醉得不省人事呢。”
　　 那时她就心存疑虑。但当她仔细检查了自己的身体时，却发现并没有异常。这才稍觉心安。
　　 不久，就有信封从桃儿家的门缝中塞进来，桃儿打开一看，蒙了。那都是些什么照片呀。原版的照片都很让桃儿难堪的了，那些专门制作过的拼图，就更是直接将她的裸体和局部放大的私密部位放在一起。那天，她正在摆摊，刘五儿来了，手里拿着个牛皮纸的信封，从她那儿经过时，漫不经心地扔在了她的摊位上。桃儿一见那信封就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她将信封揣进衣兜里，赶上前去，红着脸追问刘五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些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刘五儿只说请她移步到公司一谈。
　　 桃儿只得去了子健公司。强老板说那是从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人手里买下来的。看着像桃儿，怕照片落在坏人手里对桃儿不利，就买下来了。也许只是看着像，其实并不是她。强老板说着就从抽屉里拿一大叠这样的照片来，一张张地欣赏，边看还边评头品足，“嗬，这腹股沟处还有块胎记呢，桃儿，这不会是你吧？要不你自己对照一下？也许你自己都不晓得，那么秘密的地方，哪个会去看嘛。哟，这乳头有些内陷呢，这可不好，桃儿，以后还得当妈妈的，别到时下不了奶就麻烦了……”
　　 桃儿先是羞得一脸通红，继儿又恨得满脸煞白。她扑上去要抢那照片，却被刘五儿一把给拉住了。
　　 强老板说：“想要回去也简单，到公司来，成为夜总会一员，当坐台小姐，就连同底片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