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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曲新同 探花,18658.5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5047发表时间:2015-03-11 22:09:45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呢?我本来既感到有所憧憬而又非常害怕地发现,我的祖母,那段日子里从没有幻想着要成为我的祖母,却发现自己已经怀孕了。
   即便如她那般狂野,而且爱情会让人变聪明,她却发觉自己并没有。
   然而另外一个姑娘发现自己有了。另外一位女子,你或许会说,因为她比那位该诅咒的父亲大八岁。
   这位潜在的父亲就是列奥。
   这位女子在镇上的干货店里工作。
   “她在外面的名声早就不是你所想的那么单纯无辜了,”查理爱姑姑说道,好像这是一件令人感到悲伤并说不出口的事情一般。
   经常会有这样一些姑娘,也会有这样一些女人。这就是那些小吵小闹的根由所在。这也就是我的祖母为何要在自己追求者的小腿上狠狠踢了一脚,并把他推下他自己的轻便马车而独自驾着他的马匹回家的原因。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要把整一盒子巧克力扔到他的脸上。然后她又踏上一只脚把它们全都踩碎,不让谁看到把它们之后拣起来享用,更不让他貌似冷静却实在心内馋得慌想要一试。
   但是这一次她不动声色面部就像冰山一样平静。
   最终只听她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好了,你必须要去跟她结婚,难道你不会这么做吗?”
   他回答说自己不敢确定那就是他的孩子。
   而她则说,“可是你也不敢确定那一定不是你的。”
   他说这件事情完全可以搞定,只要他同意赔付一笔抚养费的话。他还说自己完全可以断定这就是她所要的全部结果。
   “但那不会是我所要的全部结果,”塞琳娜说道。接着她又说她自己所要的结果是他会按照正确的去做。
   而最终她胜利了。在很短的时间之内他就跟那位来自干货店的女子成婚了。而且从那之后又过了不长时间,我的祖母——塞琳娜——同样也结婚了,嫁给了我的祖父。她选择了和我同样的时间——隆冬时节——举行她的婚礼。
   列奥的那个孩子——如果说是他的的话,而且很可能就是他的——出生于晚春之际,一降生下来就是个死胎。那位产妇当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母亲后也没保住。
   过了不久就来了一封信,地址写的是寄给查理爱。然而这封信却根本不是为她所写。信中还有另外一封信,她要把它转交给塞琳娜。
   塞琳娜读了这封信就笑起来。“告诉他说现在我肥胖得就像一座大谷仓了,”她说。尽管她的身子并没怎么显出来,可这是查理爱第一次知道她已经怀孕了。
   “还要告诉他最后一件事,我再也不需要任何来自像他这样人的什么傻逼信了。”
   那时她怀着的这个婴儿就是我的父亲,出生于她结婚十个月之后,由于难产让母亲尝尽了苦头。这是她和我的祖父唯一的孩子,此后他们再也没有生育过。我问查理爱姑姑这究竟是为什么。难道说难产让我的祖母留下了什么产后症状,或者某些身体内的情况使得再产难上加难?很显然她怀孕并非是什么难事,我说,因为她婚后只一个月就已经怀上了我的父亲。
   一阵默默无语之后,查理爱姑姑才开口道,“这个我不知道。”她并没有凑过来耳语,而是公开地大声说,隔着一段距离,声音里面稍微有点受伤而加以责备的语气。
   为什么要保持这段距离?到底是什么伤害了她?我还认为这是我最客观冷静的一个提问,由于我使用像怀孕这样一个词。那大概是在1951年,过不久我就要结婚,而她仅仅是告诉我一个故事,关于一场感情经历以及不慎而怀孕。然而这一切本不应该,绝对不应该,作为一个年轻女子——任何年轻女子——如此冷静地,这么熟惯地,这般毫无羞耻地,讲话,关于这样的事情。怀孕,真的是。
   其中一定另有缘故,作为查理爱姑姑有这样的反应,在当时我却并没有想到此。查理爱姑妈以及西瑞尔姑祖父从来都没生过孩子。就我所知他们两个就从来没有怀上过孩子。我一定是不慎而涉足了不该涉入的敏感区域。
   在好一会之中看起来查理爱姑姑好像不再想继续把故事讲下去了。她似乎已经断定我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听她这个故事。可是过了这一会儿她又忍不住开始讲述了。
   从那以后,列奥就出走了,他去过很多地方。他不辞辛劳随着一个团队到北安大略去工作。他加入了流动收割队伍在西部成为一名雇工。当他返回之后,已经是数年之后了,他带回来一位妻子,而且不知在什么地方学了些建筑木工以及修理屋顶的手艺,他就以此为生。这位妻子是很好的一个人,她曾经是一位学校老师。不知在什么地方她曾经生过一个孩子,可是不久就死去了,还有另外一个也是如此。她与列奥住在镇上,却并不去当地的教堂——她属于某种怪异的宗教,这是他们在西部时所信的。因而没有人对她有很深的了解。甚至都没有人知道她身患白血病,直到她几乎将死之前。这是人们第一次知道还有白血病这样的病例,在这个乡村的这部分地区。
   列奥留了下来,他有一份工作。他开始不断地去拜访自己的亲属。他自己有辆小车,他开着车去看望他们。周围的人们有传言说他计划着第三次结婚,而这是一位来自远在斯特拉特福德某地的寡妇。
   但是在此之前某个工作日的下午他出现在了我祖母的家中。那是一年当中那段时间——过了霜冻却没有下深雪之时——那时我的祖父和我的父亲,他当时已经结束了学校的学习,他们正在从灌木林往家拖柴火。他们必定是看到了那辆车,但是却继续干着自己正在干的事情。我的祖父并没有走上前去到家中跟自己的堂兄打招呼。
   而且不知为何,列奥和我的祖母也没有呆在家里,他们本来完全可以不受打扰呆在那儿。我的祖母觉得没有什么不合适就穿上外套,然后他们两个一起走出去到那辆车那儿。而且他们两个也没有一起静静坐在那里,而是驾车沿着甬路然后又驶上大路朝着高速公路而去了,车子到了那儿以后转了个弯又开回来了。他们重复这么做了数次之后,完全不顾自己暴露于众人眼前,一路上农场房屋中窗户里大家都在看着。而到这个时候一路上每个人都认出来这是列奥的小车。
   而就在这反反复复的驾车行驶中,列奥在反复要求我的祖母跟他一起私奔。他告诉她说自己依然还是自由之身,并不必为那个寡妇守节。可以猜想他一定提到自己依然还是爱着她的。深爱着她。我的祖母。塞琳娜。
   我的祖母提醒他知道,她自己本人却并非自由之身,这个与他无干,因而她自己的感情倾向并未因之发生转移。
   “她说话的语调越来越尖厉,”查理爱姑姑说道,她的脑袋不停在波动一般点着头,“是呀,她对他讲话语气越来越尖厉,可是她的内心也越来越破碎。肯定是早已经碎了。”
   列奥驱车把她送回家。最终他娶了那位寡妇。就是我被吩咐称她为玛贝尔姑姑的那位。
   “如果塞琳娜知晓了我告诉过你有关此事,那我可就要声名狼藉吃不了兜着走了。”查理爱姑妈最后说道。
  
   我有三桩婚事必须要加以研究,而且近在眼前形势迫在眉睫,在我这一生中的早些年。我的父母的婚姻——我猜你会认为这是最急迫的,然而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却是最神秘而最遥不可及的,因为在我幼小的心灵之中很难想象我的父母双亲之间还有任何别的联系,除了他们因我而有的关系之外。我的父母,就像我所认识的别的大多数父母们一样,互相之间的称呼也是跟孩子一样叫妈妈或爹爹。他们甚至在交谈当中也是这样互称的,这种情况之下却跟自己的孩子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好像都已忘却了对方本来姓什么。而且由于从来就没有想到会有离婚或者分居的情况发生——我从来就没有听说过任何父母,或者夫妇,曾经做出如此之事——我根本就不可能去判别他们之间感情的程度,也根本不可能去密切关注他们之间的阴晴关系,正如现在的孩子们经常所做的那样。就我所知他们就是一些关心料理者——关心着房屋,农场,料理着动物和我们这些孩子们。
   当我的母亲生病以后——这是一场无休无止的大病,并非仅仅是一些恼人的奇怪症候——天平就失去了平衡。这就发生在当我差不多十二三岁大的时候。从那之后她就把全部家庭的重担都卸给另一方了,而作为这一方的我们——我的父亲,弟弟,妹妹和我——大家一起全力协助维持这个家庭的常态。这样看起来我的父亲就属于我们的成分多一些,而再也不属于她那一方了。她比他要大三岁年纪,而且无论怎么看——也是出生于十九世纪,而他却是生于二十世纪,而随着她长时期的病患进展加剧,她开始越来越像是他的母亲而不是妻子,作为我们来说更像是一位关怀照顾之下的老年亲属,而非是一位母亲。
   我从来就不知道由于她的年岁大一些,这就成为我的祖母对我母亲一开初就觉得不合适的一件事。还有另外一些不合适之处随之也浮出水面——关于我的母亲学过开车这样的事实,关于她的服装样式几近新潮,关于她参加的是世俗的女子协会,而不是联合教会传教士协会,其中最糟糕的是她开始在周围乡间兜售毛皮围巾以及披肩,这是用我父亲所豢养的狐狸毛皮制成的,并且还逐渐扩展涉足到了古玩生意,当时她的健康状况就已经堪忧了。而或许这么认为是极其不公平的——况且她自己也觉得这很不公平——可我的祖母依然忍不住要认为她的这场病之所以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确诊下来,而且得这样的病在我母亲这个年纪是极为罕见的,这就从另一方面说明固执任性的表现在作怪,就是另一种故作姿态引人垂怜。
   我的祖父母的婚姻并非是我所眼见翔实的,但是我有所耳闻。这是来自我母亲的汇报,她并不怎么关心我的祖母之事,不像我的祖母关心她那样多——而当我渐渐长大一些之后,又从另外一些人那里有所知悉,这些人心中不会另有他故而妄言。这是来自一些邻居们的汇报,在他们还是孩子的时候放学回家时顺路来访,形容她自己家制的水果软糖如何之好以及她好开玩笑经常放声大笑的一些情形,但是他们还说对我的祖父稍微感觉有一点敬畏之心。并非是说他脾气不好或者为人吝啬——而仅仅是因为他的沉默寡言。人们都极其尊重他——他在数年当中一直服务于小镇管理委员会的事务,据说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人需要帮忙填写任何文件的话他都随叫随到,或者在书写一封商务信件的时候都可有他出手相助,更不要说当你需要听取有人对政府条律做出解释之时了。他是一个很有效率的农场主,一位相当出色的管理者,然而他经营的目的绝非是专为了钱——其中主要的目标是为了能有更多的闲暇时间用来阅读。他的沉默会让一些人感到不安,这样人们就觉得他并不是怎么合适的人选来终生陪伴像我的祖母这样一位女子。他们两个据说在人们看来简直太不相像了,就像他们两人是分别来自月亮的阴阳两面一样。
   我的父亲,成长于这样一个沉默的家庭当中,却从没说过他自己感觉有任何不适之处。在农场上总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干。赶着完成极具季节性的工作构成了生活的主要内容——或者说那个时代是这种情况——这样大多数的婚姻归结起来都不超出于此。
   然而他的确也注意到了,他的母亲是如何突然就变了一个人,她是如何欢喜得纵声大笑,当有人前来陪伴她的时候。
   在会客室中有一把小提琴,而直到他几乎长大成人之后才知道它为何会挂在那儿——知道它曾经属于自己的父亲,知道自己的父亲曾经拉过这把小提琴。
   我的母亲说她的公公是一个非常好的老绅士,既尊贵又聪明,还说她并不为他的沉默而感到困惑,因为我的祖母总是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动怒来刺激他。
  
   如果我坦率地开口询问查理爱姑姑,我的祖父祖母在一起是否很不开心,她一定又会转而且责与我。我的确问过她我的祖父到底是什么样子,除了沉默寡言以外。我还说我早已经不记得他了,真的。
   “他这个人非常精明。而且也很漂亮。尽管你决不敢违背于他。”
   “母亲说奶奶总是惹他麻烦。”
   “我不知道你的母亲是从哪知道这个的。”
  
   如果你看着这个家庭的一张合照,那是拍摄于他们还很年轻的时候,而且是在她的妹妹玛丽安还没过世之前,你或许会说我的祖母占尽了整个这一家人的风头。她个子很高,她风采出众,她那茂密的一头秀发。她并不仅仅为了拍这张照片而笑容满面——她好像是在摄影师的面前不好意思大笑。这样蓬勃的活力,这种非凡的自信。而且她从没失却过这般风采,也从没身材降低过半个英寸。但是在那段时间在我的记忆当中(那段时间,如我前面所说,当时他们两个差不多都是我现在这个年纪之时),查理爱姑姑据人们所说已经是一个上了些年岁的漂亮女士了。她有那样一双清澈的蓝眼睛,就像菊苣花的颜色一样,她步态优雅而盛气凌人,稍微有点侧着脑袋那么可爱。招人疼,或许该用这个词。
   查理爱姑姑的婚姻是我有机会观察所最为详实的,因为直到我十二岁大的时候西瑞尔姑祖依然还没有逝去。
   他是一个身躯健硕的男子而且脑袋很大,一头浓密的卷发总是乱蓬蓬的。他戴着眼镜,其中一只镜片是深琥珀色茶玻璃的,遮住他那只曾经受过伤的眼睛,在他还是孩子的时候造成的。我不知道是不是这只眼睛完全丧失了视力。我从没有仔细看过这只眼睛,而且一想到它心里就不好受——在我的想象之中这是一团颤颤巍巍的暗色果冻一般。他被允许驾驶小车,尽管如此,可是他的驾驶技术实在糟糕极了。我记得我的母亲有一次回家来说她在镇上看到了他和查理爱姑妈,他开着车在大街的中央转了一个U字形弯掉头,不知道为何要允许他那种情况还开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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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岁月悠长得像无尽的河流,又像一阵阵倏忽来去却又无休无止的风,主人公像所有人一样,在这样的时光流转中渐渐老去,并在可以安详豁达的年纪里,让自己沉入过去的岁月当中,回想一些人和一些事:年轻的、即将结婚的自己,有过洒脱青春的祖母与绵软的查理爱姑姑,还有祖母当年的爱情故事和婚姻。票,在文章的结局突然出现,一些隐秘的细节似乎略微见了棱角。可以让改变的想法实施,并改变命运的这张票,或许是很多女子在婚前的纠结所在吧。作者以琐碎的叙述,演绎生命的过程,叩问不安的灵魂,佳作共赏。【编辑:瞳若秋水】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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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5-03-11 22:11:25
  票在文章的结尾才出现,其中内涵找得很辛苦。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回复1 楼        文友:曲新同        2015-03-11 22:36:39
  确实有点睛之处。
2 楼        文友:瞳若秋水        2015-03-11 22:12:32
  感觉曲老师这篇作品似乎有些仓促了,有些词汇用得似乎不太顺畅,但因是翻译作品,不敢大加修改。问好。
秋水横波远836239137
回复2 楼        文友:曲新同        2015-03-11 22:39:22
  秋水编辑法眼很敏锐啊,肯定有不当之处,如鱼飲水我自己更明白,不过总算还没“硬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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