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月路】迎着阳光走来的我(散文)
相对我来说,班里一个叫端虹云的女生显得格外沉静。隔了这么多年,我对她的记忆早已模糊,她的样貌我已不能完全记清,只记得她总是爱扎两个马尾辫,不爱说话。那时她是我们班里的大班长,成绩优异,班里从老师到同学都很喜欢她。这与爱打抱不平,在班级里极其不安分的我形成了极大的反差和鲜明的对比。在老师心中,她是一个听话懂事的乖乖女,在我心中她是一个好朋友,好榜样。
又是一个周一的早晨,我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在偌大的校园里,经过两天的休整,身体也变得懒散起来,瘦弱的肩膀竟背不起这书包的重量,阳光的炙热照射在我的脸上,还没走几步,已是汗流浃背。我卸下书包,望着这偌大的校园,充满了无助。经过短暂的休整,我又一次准备背起那沉重的书包,突然一个熟悉而又白皙的小手出现在我那沉重的书包上,“早啊,梦帆。”说话的正是我们班的大班长——端虹云。她礼貌地问着早安,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一把提起我放在地上的书包,回头冲我一笑说:“走啊!”她那瘦弱的身躯拖着我沉重书包缓慢前行,在这暑热的天气,一向不怕热的她,额头上竟布满了颗颗汗珠。我冲上去想夺过她手中的书包,一向随和的她竟变得严肃起来,她用一口浓重的官腔,煞有其事地说道:“还听不听大班长的话了!”说罢,她向我微微一笑,一双白皙的小手又一次提起了那沉重的书包,踉跄地向教室走去。她的随和与乐于助人让我一直很佩服,并下定决心做一个像她一样勤学好问,乐于助人的好学生。
时光总是悄悄滑过指尖,我们还来不及去适应,转眼,已去了几个冬秋。当我意识到它已悄然走远时,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回首,生命中走过的每一天,每一次相遇都心存感激…
二零零九年九月一日经过为期两个月的休整,我开始了六年级的生活。这一年,是我小学生涯的最后一年,也是我上学以来带给我收获与感动最多的一年,更是我与文学结缘的新起点——
那一年,那堂课,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是一个星期三的下午,天气晴朗,柔和的阳光如同一双充满慈爱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颊,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经过短暂的午休,我照常回到了这个熟悉的校园,准备开始下午的课程。这样的生活我早已习惯,但这一天在我的整个生命中却是极其不平凡的一天。
踏着金色的阳光,在摩擦力的作用下我来到了教室门口,习惯性地向教室里我的座位望去,不知是怎么了,平常那个偏僻无人问津的角落此刻却挤满了人,他们在窃窃私语,嘀嘀咕咕地议论着什么;正当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同学们七嘴八舌,众星捧月似的将我迎回了座位,这让我更是一头雾水,不知所措。平时在班级里默默无闻的我很少参加活动,因此也很少有人注意到我。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我在心里默默地问自己。“难道是我又闯祸了?”我紧皱眉头,迷惑地看着情绪激动的同学们,努力地回想着这些天大大小小发生的每一件事。“梦帆,你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一定要拿给老师看啊!”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从这片复杂吵闹的环境中冒出,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匆匆扫了一眼杂乱的人群,发现声音是从一位身穿红色衣服,身材较瘦的高个女生那里发出来的。她是我们班的语文课代表,其他科目都学的一般,唯有提到语文,整个六年级没有人敢跟她相较,平时大家碰到数学问题,她都躲得远远的,但如果大家遇到语文上的难题,她显得比谁都自信。她反复朗诵着我的文章,旁边几个感情丰富,喜欢多愁善感的女生,不知是在给我面子,还是真的被文章所感染,修长的睫毛上挂有点点泪花,如同钻石一般,晶莹剔透。“梦帆,你写得太好了!”“是啊!是啊!”旁边的同学一边附和着,一边时不时地用纸巾擦拭着自己泛红的泪眼。
“梦帆,这篇文章你一定要让老师看!”说话的依旧是我们班里的语文课代表。说实在的,文章得到了她的认可,我已是满心窃喜了,要把文章拿给老师,我真的没有这份勇气。旁边的同学显然是看出了我的心思,大家推推嚷嚷地把我拉到了老师办公室门口,语文课代表把一张攥得皱巴巴的作文纸悄悄地塞在了我充满冷汗的掌心,俯在我的耳旁悄悄对我说:“梦帆,放心,你的文章我们已经重新帮你工整地抄写了一遍,别害怕,我们都在门外等着你。”她所说的每一个字,就如同一股暖流,透过耳膜,缓缓地渗入我的心里。说罢,她坚定地直视着我的双眸。那一刻,我感觉到的不只是温暖,还有力量。
我深呼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掀开老师办公室门前遮挡着的门帘,我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同学,他们正满怀期待地望着我,那一刻,我听到了自己加速的心跳。“加油,侯梦帆!”我在心里大声地呐喊着。我想,这一刻,大家心里和我呐喊的是同一句话吧。“报告。”“梦帆,怎么了?”老师们看到我的到来显得很意外。”我…我…”我一时紧张得连话都说不出来,那张被同学攥得皱巴巴的作文纸,此刻被我攥得更紧了。“梦帆,怎么了?”老师关心地问道。“老师,我写了一篇作文,想让您帮我看看。”我结结巴巴地说道。那声音,微弱得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老师意外地看着我,从我手中接过那张皱皱巴巴,沾满汗液的作文纸。专注地看着纸上的每个字。老师看完文章后,脸上充满了赞扬的微笑,“嗯,梦帆,写的很好!”她示意我坐下。“梦帆你在写作方面很有天赋,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只要努力,你一定会成功的!……”
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刹那,温和的阳光再次洒在我的脸上,那般温暖。我抬头望了一眼太阳,多彩的阳光在这生机盎然的春日里盛开得那样灿烂、辉煌。一朵朵花苞沐浴在充满爱的阳光里,准备接受生命的怒放。校园里几个低年级的小朋友在阳光下尽情奔跑,那自由的笑声夹杂着阳光与花香,播撒在校园里每一处角落。那最纯净的笑声,在天空之上,大地深处不断回响。
就这样,我的文章第一次被老师带上了讲台,得到了同学们的一致认可。这也极大地激发了我对写作的兴趣和对文学的热爱。那一堂课,那不过五分钟的朗诵与鼓励,竟化作一根红线,将我与文学紧紧地连在一起。之后的时光,我的悲与喜、乐与忧,都向文字倾诉。如果人的一生注定要为一件事疯狂一次的话,那我这一生要为之疯狂的,便是文学。很多人对我的这一行为都深表不解,常会有人问我,枯燥的文字有什么好的,为何如此喜欢?每当碰到这种问题我总是笑而不答,我敢断定,说这样话的人,必定没有接触过文学,从而不知道文字的吸引力。
六年级,我很快乐。因为有文学与爱相伴!
五.
一个暑假过去了,我跟着时光的脚步走进了初一的课堂,同时也走进了另一片天地。
九月一日是新生报到的日子,这一天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对即将到来的新生活充满了好奇,但更多的还是升学带给我的兴奋,就如同唐三藏不远万里,历经磨难终于取回了真经。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挑战也如《西游记》中所写一般,接踵而来。写作业,成为我升初中后面对的第一个挑战。
写作业对于上学的孩子而言应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但在我的记忆里,六年的小学生涯里我只写过一次作业,老师与父母也不曾在学习方面对我提过什么要求,所以我还算是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从小到大,我一直很羡慕能够交作业的同学,觉得写作业是一件无比幸福的事情,但真的自己写起来,可并非想象中的那么好玩。
初一那年,我第一次尝试像其他同学一样写作业。因为身体原因,我的右手根本无法做任何事,无奈,只能用左手写字,而且写字的速度与班里其他同学相比慢得多,其他同学写好一篇作文所用的时间我却只能歪歪扭扭地写好两三行字。我迫切地想写好每一个笔画,但双手就如同别人在指挥一样,不停地颤抖。为了保证写字时不让双手颤抖,我总会用胳膊死死抵着桌角,极大限度地让身体变得协调,每次写完作业,作业本都因写字太用力而变得凹凸不平,手腕也因用力太猛而磨掉了一层皮,我原本光滑白皙的手掌也渐渐起了大大小小的茧子。
初中作业很多,写字极慢的我常常要写到夜里两三点才能休息。十点、十一点、十二点、零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作业本上的字迹逐渐变多,每一个笔画都深深刻在我的心底。看着父母和妹妹酣睡的样子,我的哈欠也不自觉地一个接一个地来了,睡虫渐渐俘虏了我,手中的书本开始渐渐松动,唯独没有松动的是那坚定的意志力。昏暗的灯光在这漆黑的夜晚也显得格外明亮,是的,前方就是我想要的希望之光,就如同那支撑我在这孤独夜晚走下去的永恒信仰。我用力摇了摇头,顿时感觉精神抖擞,开始更努力地去写,酸痛的手臂渐渐麻木,但这使我更加充满力量。此刻,已接近凌晨,随着最后一个字清晰地落在作业本上,我放下手中的笔,带着酸痛几乎失去知觉的手臂,无力地向卧室走去。一时间我感觉自己像被人抽了骨骼一般,撑不起这负重的身体。踉踉跄跄地摸索到床边,镜子里那浓重的黑眼圈仿佛是被这无尽的黑夜染上了颜色,那依旧闪烁的目光就像窗外那闪亮的星光。那代表着信仰,象征着希望。
也是因为写字慢的原因,上学时我很少参加考试,也不知道这会让多少学生眼红。在班级里大家都十分羡慕我拥有的这个“特权”,竟有不少同学多次扬言,只要能够避开考试宁愿像我一样生病。对他们这种行为我一直深表不解,其实,我心里真正羡慕的是那些通过自身努力而取得优异成绩的同学,因为唯有尝过苦,方能真正品味甜的意义。我也曾无数次幻想,若有一天,我的名字排列在成绩单上第一位时的情景,我想那一刻会被我珍藏于心底,所有的努力会在那一刻化作夜空中最耀眼的星光,在我以后的追梦路上激励我前行,为我指明方向。
有些味道只有亲自尝过才知道是苦还是甜,有些路只有让脚走过才明白是平坦还是坎坷。
初中科目多,需要背诵的知识自然也多,对于从小记忆力不好的我来说,背诵是比写字更让人头疼的事。白天要上课,我只能在晚上完成作业后挑灯夜战,继续加班。星光黯然,多少次我执书伫立在窗前,看着星光在朝阳的催促下一点点地消散在晨阳里。阳光,绽放在清晨微凉的天空。就好像经过无数次与黑暗的交战,终于迎来了胜利的曙光。
清晨,在朦胧之中悄然来临。父亲的鼾声起起伏伏,母亲的呼吸一高一低充斥在我耳边。满满的充实与忙碌早已驱赶了困意,夹杂着鸟鸣声循环播放。渐渐的,我习惯了这种生活,不知是哪来的吸引力,或许是课本,或许是我心中不变的信仰。就像,那夜里,曾无数次带给我希望与力量的璀璨星光。
多少次我站在黑夜的尽头呐喊,又多少次在被眼泪淹没的夜色中坚强,路再长,至少脚还在路上。
虽然初中科目多得让我疲于应对,但在这众多的科目里,语文仍是我最喜欢最擅长的。对数学一窍不通的我自然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到了语文上,语文老师对我也很关心,我的字迹很不清晰,在批改我的作业时她都要一遍一遍地仔细查看。我对文学的浓烈兴趣,也被她看在了眼里,她开始有意地训练我的写作能力,每次修改作文,她都会耐心解答我提出的问题。我的作文本上,每一篇作文后面都会有她几排密密麻麻的赤色字迹,在失学后我之所以会选择文学之路与她耐心指导与鼓励也有很大关系。如果说六年级的老师是我文学路上的指路人,那么我初中的语文老师便是我文学路上的引路人。她的关爱让我的初中生活不再枯燥,也让我对以后的道路充满信心。
在我的记忆里,上学的岁月是最美好的时光,父母的关爱,老师的照顾,同学们的帮助,都让我倍感温暖。
一直以来,我都很喜欢享受在上学的充实中,陶醉在知识的海洋里。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一切,在2013年的夏天戛然而止。
2013年6月25日,这是初三学生参加中考的日子。六月的天空,没有太阳,只是闷热,昏暗的天空仿佛正在酝酿着一场大雨。我回到房中整理上学时所用的课本,同时也整理着我那破碎的心情,凋零的回忆。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雷声滚滚,天空变得更加昏暗,一时间狂风大作,大树摇摆着臂膀,沙沙作响。仿佛在求助,又好像在呻吟,在诉说……
我望着昏暗无尽的天空,头脑中反复出现同一个画面:我的同学都坐在寂静的考场上,挥汗如雨,奋笔疾书;而我却任由失落和忧伤将我死死地笼罩;回忆搁浅,三年的初中时光在转眼之间便成了昨天。往事历历在目,人生来之偶然,去之必然;即使是再美好的事物终抵不过时光沧桑的蜕变,漫漫人生路,相遇离别,都不过只是过客。紧握手中的幸福,也许,明天我们还来不及告别它就会在下一个路口烟消云散。无法回去的昨天,有着一万光年,太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当班主任满面笑容地将毕业照递到我手上时,我才发现,往昔已被时光凝结。望着窗外那片阴沉沉的天空,我深深知道,前面的路还很慢长,还有更大的狂风暴雨等着我去面对,去挑战。真正的强者并非不会掉眼泪,而是在狂风暴雨的恐惧中含泪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