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尘封的真情(小说)
李勇说:“别说话,你听着!”
“你的一个叫春英的同事,她非常喜欢你,我看她每次看你的眼神都不一样。那些污蔑蓉儿的话都是她传播的。她还给你买很多衣服,礼物等。”
“啊你们不会有事吧?那个春英是谁?你是不是喜欢她了?”蓉儿焦急的问,语气很急。
“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她是给我买了衣服等,可是我都没有要!”李勇平静都说。
“谁会信?”蓉儿如释重负撇嘴说。“继续念!”
“我怕她真的破坏你们俩的感情,就找到她和她讲道理,我苦口婆心的和她说,最后她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再给蓉儿造谣中伤了。可是你们却离婚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听见是我就挂,根本不听我说话。我换了衣服去找你你很不耐烦的让我走。我是真的为了你们好,可是你一点也听不进去。
我的身体继续恶化,我去医院查出了我得了肺癌晚期。我每天都被病痛折磨着。我喘气很费劲,憋的难受,我的肚子里老觉得有个东西,压的我直不起身子。我的身体开始水肿,一按一个窝。我想我就快要死了,但我不想去医院化疗。虽然能够减轻病痛,但对于我的病起不到多少作用。我就忍住痛苦,继续去公司,我想在我死之前多看你两眼,我好去你妈那里说。”
“爸爸!我对不起你啊!我没有关心过你,我不知道你有病啊!儿不孝啊!”李勇痛苦失声的跪在了小木箱前面。李勇是在爸爸死后才知道的,那已经是开追悼会了,他觉得自己太不是人了。
李勇带着哭腔继续读着父亲的遗书:“我时日无多,没有给你们留下多少财产,我积攒了点积蓄。我的房子当年买时二十多万,现在升值了,价值八十多万,房子我是用的你的名字买的。在这封信下面有房产证,你妈留给我的那封遗书,还有两张银行卡。里面有我的所有存款,密码是你的幸运数字,这数字只有我们爷俩知道。我本想全部捐给那些没有钱治病的人,因为你妈当年就是没有钱治病才走上绝路的。可是又怕你们不同意,就留下了,你们愿意捐款我会含笑九泉,你们不捐款我也不怪你们!
我没有和你们商量,我决定死后把我的遗体捐献给医院,我的眼角膜和我的肝脏肾脏都可以救非常需要的人。我的捐献书就在箱子的最下面了,因为你不承认是我的儿子,所以是我自己签的字,千万不要怪我!
好了,我又喘不上气来了!就说这些吧,我要留着最后一口气,去看看你!我的勇儿!爸爸走了!愿你俩和好!
父…李刚绝笔!”
李勇把信仔细的折好,放进了信封里,他的眉毛紧锁着,脸色铁青,因为痛苦而扭曲着,他沉痛的对蓉儿说:“爸爸一生节约,有了病也舍不得花钱治,他还把器官捐献了,他太伟大了!他那麽爱我们,可是我却没有尽到一点做儿子的孝心,还冷淡他,气他,我真该死!“李勇的声音因为悲痛沙哑了:“他老人家的心愿是让我们和好,你如果真的没有去找那个东北人,我就原谅你,你还愿意和我白头偕老吗?”
蓉儿眼睛都哭肿了,她抽泣着说:“我说了多少次了,我们真的没有。我只是在公园远远的看到了那个人,我想到了你,想到了去见他可能出现的不可预知的后果,就回来了。他又给我来信息,我怕和他再次说话,就把他拉黑了!我愿意,非常愿意和你在一起!”
“你们视频过吗?”李勇又不放心的问。
“是的,我们视频过,他很会说笑话,经常逗我开心,我们聊的很多,他也说只做无话不谈的朋友,决不伤害对方的家庭!”蓉儿小心翼翼的说。
“别说了!我不想听!我的心痛的厉害!”李勇捂住了胸口。
蓉儿赶紧过来搂着李勇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聊天了!我改还不行吗?”她现在就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咪。
“你能改吗?你都保证了多少次了,可是回头你就去和别人私聊!”李勇紧皱眉头。
“我这次是真的改!我把手机给你,我以后再也不上网了!”蓉儿显得可怜兮兮的。
李勇有些怀疑的说:“别说了,还是先看看妈妈的遗书吧!”
蓉儿唯唯诺诺的站在李勇旁边,她坐在李勇的对面,双手托着腮,深情的看着李勇,李勇拿出了一封厚厚的信封。
妈妈的遗书都已经发黄了,信封都烂了,可以看出爸爸经常用手抚摸的缘故。信纸都用透明胶布粘贴上了,可见父亲是多么的爱惜这封信。里面还有一家三口的照片,照片也已经发黄了,由于抚摸的太多,照片已经很模糊了,但李勇能认出来,因为姥姥家也有张这样的照片,只是把爸爸的半边剪掉了。
“亲爱的刚哥哥(李刚)永别了!
我是流着泪写的这封信的。我爱你,我爱你爱的发疯发狂!但我必须离开你,离开我们的可爱的孩子!请原谅我的不告而别。
我太爱你们了,我也知道你也同样爱我,但我必须离开,因为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受罪,我用我的离开来减轻家庭的沉重负担,也减轻我受尽折磨的痛苦。我不想拖垮你们,请求你原谅我的决定。
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们曾经的海誓山盟!我忘不了,我忘不了我们花前月下的浪漫情怀!我更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还记得我们在初中时你给我第的小纸条吗?我们是同桌,从初一到初三我们都是同桌。你那时不爱说话,反应慢,老师和同学们都没有注意你的。可是我却喜欢你,因为我发现了你的很多优点。你爱画画,常常偷画我,虽然你不说,但我心里明白。你还跑的快,我常常觉得你是只兔子。你还热心肠,经常帮助同学。当然你还有很多很多优点,我是记得的。
你记得你第一次给我偷塞小纸条的事吗?你怕别人看见,就拿书本当扇子扇风,扇着扇着,就有个小三角纸条落在了我面前,我以为你的东西掉了,还大声说,李刚,你的纸条掉了,引的同学们笑话了你很久!哈哈!你说我傻不傻?后来你就偷偷的把纸条塞到我的课桌抽屉里。我觉得脸发烧,看你时你的脸更红。我回来把纸条打开,你在上面写着:孙秀琴,有个同学想问你个问题。第二天我写了回信:什么问题?你回信:大问题,怕你不愿意!就这样我们传了很久,都暑假了我也不知道你想说啥!
在高中的三年,是我们确定恋爱的阶段,那时你已经从小纸条升级到了情书了!你的文笔一级棒,我非常喜欢你给我写的情书,我每次都放着,到毕业时我积攒了一百多封你给我的情书。只是后来我妈在我不在家时给我烧了,我心痛了很久。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的情景吗?你把我约到商河人们公园,你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我总是跟不上你!我说李刚你那样快干嘛?等等我!可是你却像小偷一样左右看看,没有人注意了才小声和我说别离的太近,别人会笑话的!那次约会我们几乎没有正式说话。你只是往前走,我几乎小跑着跟随你”
蓉儿说:“啊!多么浪漫啊!李勇你追求我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时是我在前面你在后面。我怕你跟不上,我就故意走的很慢。可是你也走的很慢,后来我看不到你了,正焦急的左顾右盼,你却忽然在灌木丛里跑出来一下抱住了我,把我吓坏了,你还嘿嘿的傻笑!我们那时可真幸福啊!”
李勇说:“是啊!我那时就喜欢抱你,你的身体真柔软!”
蓉儿红着脸说:“还说那,你一抱我我就酥了,我的脑子里就空白了!”蓉儿陷入了回忆里。李勇也沉浸在原来的幸福里,过了一会李勇接着又读道:
“刚哥哥,我还是喜欢叫你刚哥哥。后来我们没有考上大学,你和陈全大哥南上北下的去闯,我又担心你,又敬佩你。我给你写信,我把我的思念都用书信给你带去,可是你一封也没有回。我认为你是没有空,不可能忘了我,我就一如既往的给你写信。三年,我不知写了多少信,但始终收不到你的回信。最后我真的失望了,认为你太狠了!太绝情了!”
李勇气愤的对蓉儿说:“看看,我父亲是不是个冷酷的人?妈妈那样爱他,写了那麽多信,他竟然一封也不回,真是个冷酷的人!”
蓉儿柔声说:“你先别早下结论,还是读完再说!”
李勇接着读:“我父母给我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他们都比你条件好,也有比你帅的,可是我都拒绝了。我还是在等你,你说过你家里穷,要去挣钱来娶我,可是你知道吗?我是为了你这个人,跟着你要饭我都愿意。可是我的父母都不同意和你处对象,尤其是我的母亲,她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找个穷小子受一辈子苦!她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我却不这样认为,因为只有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才能幸福。光有钱没有爱是不幸的,那样活着一点意义没有!”
李勇又放下信对蓉儿说:“妈妈的做法是对的!金钱只会给你享受,但永远得不到幸福的滋味!”
蓉儿温柔的说:“知道了,我是有体会的,自从和你离婚后我的生活一塌糊涂,每天都沉浸在痛苦之中。我觉得失去你我就失去了一生的幸福,只有你才是我的天!没有你我真的觉得活的没有意思!”
李勇说;“真的吗?我也是想你,每次做梦都梦见你,有时我很想给你打电话,可是想到了你跟别人约会,我的心就疼!”
“说明我们都在乎对方,我们真的是误会了!多谢爸爸妈妈的信!快读啊!”蓉儿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刚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三年让我牵肠挂肚的人啊!让我茶不思饭不想的你来了,带着你用血汗换来的金钱,我妈是个见钱眼开的人,收到丰厚彩礼后她终于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我那时快高兴的疯了,兴奋的睡不着,半夜起来给你写信。
我们在我村前的槐树林见面了,你抱着我,我的心跳的都快跳出来了,我也听见了你的咚咚的心跳声。这是我们第一次拥抱,我真是幸福啊,头脑一片空白,就像什么都不存在了,只有我们俩,世界已经远离我们,只有你和我。我说我给你写了那麽多信,你为什么不回,你吃惊的说你都回了!还说看到我后来的非常质疑的信而奇怪。
回到家我问爸爸,爸爸让我去问我妈。妈妈看看捂不住了就把你的信拿出来,厚厚的一袋子。我的眼泪哗哗的流,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你没有说谎,你还是想我爱我!”
李勇气愤的说:“姥姥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她老说是爸爸害死了妈妈,看来她撒谎了!”
结婚后的我们是幸福的,你有头脑,有力气,去外面挣钱养家,我有了勇儿后就在家看孩子,日子虽然不是多么富裕,但也很快乐。每天盼望着你回家,家里有了你才叫家,有了你家才会有快乐!我对你的思念苍天可鉴。
那次你在工地受伤的时候,我差点担心死,我眼睛都哭肿了,等你醒过来,看到我你还笑!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没有你我真的不知怎么活下去,你不知我有多爱你。你有苦有累从来没有和我说,都是自己一个人承受。但我能看的出来,你是个坚强的人。
我的腰痛病不是一年了,但今年痛的特别厉害,你给我买膏药,买消炎药,还说带我去医院。我怕花钱,因为这个家需要钱,孩子老人,那里不需要钱。可我不能挣钱,都是你自己一个人在拼!所以我就忍,你不在家时我痛了就拿椅子背卡我的腰,你在时我就忍住疼痛,装作没事一样洗衣做饭干家务。就这样我忍受着病痛,想能够坚持下去。可是今年你去山西下煤窑后,我的腰越来越疼,有时疼的我弯不下腰,我的身体浮肿的很厉害,很久都起不来。尿的都是红色的尿,我怕了,去找我医院的同学燕子,让她帮我做尿检,查血,做全面检查。检查结果让我非常震惊,肾衰竭晚期!医生说我来的太晚了,如果早发现还能做透析,那样可以延续生命。但我来的太晚了,两个肾都已经失去了功能。
我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的,勇儿见到我说饿了,要吃的。想到我亲爱的孩子就要没有妈了,我的心疼得受不了。我给勇儿做熟了饭,让他吃了。一会孩子睡着了,我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想象着我该怎么办。我后悔没有听你的话早去看医生,但这没有用。我死了后你们怎么过啊!孩子还这样小!
我给燕子打过电话去,我用哀求的语气和她说,我还有救吗?燕子说除非有肾的,但中国每年捐肾的才百十个,而等待肾源的人有一百多万人,很渺茫。唯一的办法就是直系亲属给你换肾,而且后期治疗也需要很多钱。
我母亲是个自私的人,她把自己看的比什么都重,而我是随娘改嫁过来的,不是亲生父亲,所以我没有指望老人为我换肾。至于孩子……。我痛苦的摇摇头,我不能剥夺我宝贝的健康,孩子的命比我更重要!我绝不能!”
李勇痛苦的说:“当时我还不懂事,假如让我给妈妈换肾,我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蓉儿说:“我也愿意为妈妈换肾!其实每个人拥有一个肾脏就可以!”
“我在痛苦中挣扎,身体和精神都在折磨着我。你还是每天来电话问我的身体,我不能告诉你真像,怕你担心,在煤矿干活是很危险的,我怕你出事。我愿自己承受这痛苦,但我不知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我的身体肿胀的厉害,我能不动就尽量不动,因为我一动身体就疼,钻心的疼。疼得我直冒汗。我觉得自己已经不能照顾勇儿了,我强忍住疼痛,迈着如千斤重的双腿,把勇儿送到了妈妈家。妈妈还是老样子,她没有看到我的浮肿病态的身体,只是问我你给家寄没有寄钱来!我把你给我寄来的钱全给了她后,她高兴的去数钱了,连我说回去都懒的理。还是爸爸看出了我的憔悴,关心的问我是不是病了。我说没事,让他好好照管勇儿,我去山西找李刚。
我已经昏迷好几次了了,我在梦中都想着你回来了,我真的好想你,我觉得我快不行了,我真的真的想见你最后一面,真的好想!可是我不能让你看到我的这个样子。我现在已经变的没有人样了,肿胀的衣服都穿不上,我也没有力气穿。我的脸就像猪头一样,发黑发亮。我的头发也掉的差不多了!
不知道我又昏迷了多久,我又梦到了你,你抱住我说笑着,让我开心,给我买了好看的衣服让我试试,我高兴的想站起来试试衣服,可是我的腿像铅一样重,我一着急,醒了,我失望的闭上了眼。我突然觉得自己有劲了,我的精神也突然好了起来。我听人家说人在快要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我知道自己就是回光返照了。我想该是我实施我想了很久的计划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我要你留住我漂亮的记忆!…
最后我要再罗嗦几句,因为我怕我不能再写下去了,我这封信写了不知多久,我只要清醒点就给你写。以后你再找个好女人,共同把勇儿抚养成人。你不要为我太伤心,因为我死了是痛苦的解脱了!只有你和勇儿过的好,我才能安心!
永别了我的最爱的人!永别了我的勇儿!”
在济乐高速上,一辆轿车飞速的向济南疾驰,远处快要成熟的小麦就像一片黄色的海洋。路旁的绿化树不停的往后倒去,更显出车子的快速。
李勇眼睛盯着前方说:“把爸爸的遗产全捐出去吗?你不心疼?一百多万那!”
“全捐出去!一点也不留!有你陪我比什么都重要!什么也比不上我们的爱金贵!再说我们是做好事!”蓉儿望着窗外金黄的麦田坚决的说。
车子向着济南奔去,他们去完成父亲没有完成的心愿,治病救人!
人生中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小箱子,都喜欢把秘密放进去。有的人愿意拿出来炫耀,可有的人却把它尘封起来,留给后面的人来猜测箱子里的秘密!爸爸的小箱子中的秘密是伟大的,伟大的爱情,伟大的亲情,伟大的父爱!他把这个秘密留给儿子去解开,既拯救了他们的爱情,又让他们懂得了他一辈子都得不到的真理。
万成敏2015年5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