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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野“时间的痕迹”征文】傻小四(短篇小说)
小四一听顿时懵了,愣在旁边好半天没反应,宛如一尊雕塑。最后,还是姑娘越来越大、越来越凄惨的哭声惊醒了似乎在沉睡的小四。小四似乎带着一线希望,带着安慰的口气劝说姑娘是不是可以考虑留下来。姑娘听了这话,哭得更凶了。
小四见此,急得抓耳挠腮,看着姑娘越来越悲哀凄惨的哭声,满脸的泪水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小四的心突然软了。同时,一股男子汉的豪气陡然窜上心头,慷慨激昂地说:“姑娘,你说是被骗来的,我让你回家。但是你回家后,一定要把我的三万五千元还给我。这钱可是我的血汗钱啊!”听了这番充满了男子汉豪气的话语,姑娘慢慢地止住了哭声,但是仍然眼巴巴地看着小四。小四又是一脸疑惑,过了好久,姑娘一脸的尴尬无奈,吞吞吐吐地说:“家离得远,身无分文,缺少回家的路费。”
小四虽然很不舍、很难过,还是叹着气低头想了想,干脆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随即拿出一千元递给姑娘。姑娘接过钱,对着小四“扑通”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千恩万谢地走了。小四的母亲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盼到了小媳妇进门,可是转眼之间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忍不住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邻居们闻听姑娘好端端地让小四放走了,还送给她一千元路费,纷纷带着不屑的神色对小四口诛笔伐:“这几年见你赚了些钱,搭了房子,以为你变神气了,谁知道你更呆了!不是傻子,谁还做比傻子更傻的事情。你还指望着姑娘回去还钱,你就买块豆腐踮着脚等吧!傻小子哎!”邻居们的确有很正确的预见性,一直到现在,都没听说回家的姑娘寄来三万五千元的消息。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只一天时间,傻小四花费了三万五千元买的媳妇正大光明地跑了不说,竟然还骗走了一千元的消息,宛如一夜春风吹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一样,传遍了附近每个村庄的每个角落。熟悉他的人似乎群情激昂、议论纷纷,这几年独立自主搭建了房子,以为他不傻,还真看错了他。傻子终究是傻子,聪明不起来的。
天下的事情真是奥妙无穷、玄之又玄,让人无论怎么说也说不清。几天后,本地不远处一位十八岁的姑娘竟然主动找到了小四家,对小四和小四娘说要嫁给小四做媳妇。小四和母亲又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小四母亲朦胧着湿润的双眼,颤抖着反复解释说:“姑娘,你岁数还小,还不懂事。我家前段时间折腾了一番,已经没钱了。”
谁知姑娘听了,竟然脸红了,低着头,轻轻说:“我知道小四哥被骗了。可是,从这事上看出小四哥心眼好,懂得尊重人,有情有义,是个厚道人。能够嫁给小四哥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福气。我家住在附近不远的地方,你们都知道,不可能是来骗钱的吧!”
小四再次喜出望外,母亲更是乐得合不拢嘴。邻居们仿佛在波峰波谷之间连续跳跃一般十分吃惊,在纷纷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为小四庆幸,祝福小四。
谁知瞬间再次祸从天降,棒打鸳鸯。姑娘的父母亲极力反对,在声明要想成婚就不认这位女儿时,发现女儿竟然死心眼毫不屈服。慌忙中,姑娘的父母天兵怒气冲霄汉似的怒气冲冲地闯进小四家,十分严厉、火冒三丈地指责小四说他女儿只有十八岁,不到法定的结婚年龄。要是敢结婚,就立即到法庭去控告小四,让小四进监狱、坐牢。
小四虽傻,也知道一些法律知识,一听此话顿时又成了一尊雕塑。小四的母亲听了法庭、控告之类的词语,顿时吓得浑身颤抖,只有流泪的份。村邻们也知道一些法律知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哀叹小四命苦,高价买了个媳妇跑了,一分钱不花捡了个媳妇眼下又被人家父母强行带了回去。
谁知姑娘却低着头,流着泪一直磨磨蹭蹭不想走;最后,被她的父亲一把强拉出门。小四心里很急,但是一句话也不敢说,眼睁睁地看着刚刚准备结婚的机会再次擦肩而过,满肚子的伤心顿时化作无限的怅惘和无可奈何,清清楚楚地写在了开始出现皱纹的脸上。姑娘出门时却回过头来,深情地看着小四,泪水断了线珍珠似的,哽咽着说:“小四哥,你等我两年。不论发生啥事,我都不会变心,今生今世我都是你的人。”
小四家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小四又一如既往地开始开着半旧的小客车在附近来来去去。人们这时候只要见了小四,都要怪笑着调侃几句,其实就是在笑话他。小四心里知道人们都在调笑他,他也不知道如何反驳,往往只是憨笑几声,脸红一会儿。
不久,有位好心人帮小四介绍了一位和小四年龄仿佛的寡妇,带了一个十岁的女儿。寡妇知道小四的轶闻和傻子绰号,但是不计较这些,勉强愿意嫁给小四。小四得知消息吃了一惊,仿佛非常不安地连连结结巴巴地推辞说不妥不妥。介绍人问他为啥不妥,小四涨红着脸始终不肯言语;不管怎么劝说,就是不答应和寡妇结婚。
到底还是聪明人多,傻小四微不足道的心机很快就被大家看破了。几次三番之后,终于有人悟出了其中的奥妙,立刻满脸嘲笑地讥讽着:“你还在等那位姑娘啊!别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家除了三间房子,就一无所有。无钱无势不说,你比人家姑娘年龄大十六七岁,你还真的指望两年后人家姑娘嫁给你啊!附近有钱有势的人家多的是,和姑娘年龄相仿的小伙子多得是。都说少女的心秋天的云,不要说两年,一年不到人家姑娘的心就会变的。不信,你就等着瞧吧!”
小四似乎像是着了迷,不论谁来劝说,都是油盐不进。就连老母亲流着泪水劝他找个半路上人成个家添个孩子算了;人家姑娘岁数小,两年后事情怎么发展,还很难靠谱。小四就是不答应。这下子,傻小四在附近十里八乡,就更加高山打鼓,名声在外。
不知是前世的缘分,还是心诚则灵,或者好心有好报。两年后,那位年满二十岁的姑娘如期而来,当晚就和小四睡在了一起。姑娘的父母再次气势汹汹闯进小四家,得知了其中的情况后,深深地长叹几声,骂骂咧咧地回了家。
一年后,小四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有人劝他们再生个儿子,小四和老婆都不愿意,笑嘻嘻地十分满足地说:“一个孩子就行了。”
刚刚赞扬了小四几句的邻居们又骂开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四却笑着说:“女儿不是我的后代吗?真是笑话!”
连小四的母亲也常常唠叨着:“小四这孩子,真傻!独自赡养我这些年,从来没有向哥哥们要过一分钱。”
小四听了,轻轻咧开嘴,傻傻地一笑,啥也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