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云】梦开始的地方(小说)
半夏的一天,莲儿再次来到大海边,寻觅梦开始的那个笑脸,多情的浪花拍打着礁石,风声混合着潮声在弹奏着一首激情的乐章!云影帆影,潮汐涌动着诗情画意,那些美好的片段如三月的风筝,在风中飘洒,寻觅那个蓝色的童话……
青涩年华里,偶然的遇见,一颗年少的心迸发出的激情被瞬间点燃。青春的校园,白衣素面,飘逸的长发,清秀的脸庞,俊美的笑颜,吸引着他的眼,总是想把她幻化成自己的私藏品,让那份纯纯的笑容只为他绽放,可是,她却从没注意他痴痴凝望的眼眸。总是漫不经心的经过他身边,和伙伴说着闹着,从不注视他的平凡。
春夏秋冬,岁月流转,她身旁早已多了一个高大英俊的男生,两个人经常手牵手漫步在林荫道上,边说边笑让欢乐肆意的蔓延。他看着他们的快乐,心里却是阵阵泛酸。他心里明白,自己只是个“癞蛤蟆”,只能看着‘天鹅’渐渐飞到白马身边。眼看着毕业的号角就要吹响,他心里有了莫名的惆怅,随着时光的溜走,他们终会天各一方,连偷偷的仰望都很难很难……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却再也没看到她飘逸的身影,他开始心里打开了鼓:她会不会生病了?会不会……终于,他听到了几个女生的私语:莲儿出了车祸,正躺在医院里抢救。他的心一阵抽搐,鼓足勇气打听到她在哪里,直奔她的身旁。她躺在病床上,腿打着支架,静静的躺着!他悄悄地走近莲儿,看着她毫无表情的脸心撕扯般的疼。父母告诉他:那个男孩已经当场死了,莲儿昏迷不醒。
他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莲儿的命为什么要这么苦?难道老天嫉妒她的优秀吗?他想了整整两天,决定要守在莲儿的身边,帮她度过生命中的惨淡。每天有了空他就来到这里,帮她的父母照顾她!还唱着莲儿喜欢的歌曲,读着在学校时他们的宣言。半个月后,莲儿醒了,她看着眼前这个曾经不屑一顾的男生,有些困惑,她的第一句话是问:林在哪?他怎么样啦?
他不知该怎么说,他怕莲儿痛苦不堪,可毕竟不能总是隐瞒,当她知道林走了的时候,居然没有哭,只是呆呆的发愣。他看着憔悴的脸,她心如刀剜!他知道:林已经住进了莲儿的心里。可是,天意就是这么弄人,看着有情人幸福也会红眼。他没说什么,还是默默的关心她,莲儿却怒吼着:你走,你走,你们都走,不要管我!他在她的眼中看到的是绝望。
他走过去,当着莲儿的父母说:让我照顾你一辈子。莲儿这次却哭了,她知道自己很难在站起来了,她不能连累他。她故意的骂他,折磨他,可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照顾她。两个月后,莲儿情绪稳定了下来,可却都不见了他的身影,她开始有些不习惯了。怯怯的问妈妈他怎么不来了?妈妈摇了摇头,没说什么。她忍不住流泪了,她想:可能自己已经开始依赖他了。一个月后,他终于出现了,面色惨白。
“浩,你这些天在哪呀?”莲儿的脸上满是关心。
“莲儿,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找到工作了。等稳定下来我们就可以结婚。”
“是吗?”莲儿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红晕。她也要好好治疗,争取早点出院!
半年后,他带她来到大海边,捧来一束红玫瑰,对着莲儿许下诺言:不管你的身体能不能完全康复,我都会一如既往的爱你。
月上柳梢头的时候,他们一起看夜色阑珊,流星划过的瞬间,他在心里祈祷:只愿莲儿身体能出现奇迹复原。
岁月游走,他们每天都相依相偎着入眠。爱,在平淡中日渐成了习惯。
一年后,他回来,看见桌上摆着红酒,还有蜡烛,温馨中带着浪漫。莲儿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他的面前。
“你,你,你……”他惊异的看着妻子,她缓步走到他面前,两个人相拥而泣。
一晃七年过去了,他已经升任公司高管,他们的生活开始了有了很大的改变。有房子,还有了车。不知从什么时候,他开始早出晚归,有时候莲儿打电话还关机。回家后对她也明显的不如从前了。她始终不相信:男人有钱就学坏。会在他身上应验!她在心里骗自己:他是因为应酬多才这样,他的爱不会改变。
一个雷雨之夜,她一个人蜷缩在床上。已经快一点了,他还是没有回家!她一向怕打雷的,每次这种天气,他都会紧紧抱着她。可现在,他在哪呀?鼓足了勇气,她开始打他的手机。
“喂!你是……”一个女人的声音穿了过来。
“难道自己打错了?”心里想着挂断了电话。一看,没错呀?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还是那个体贴入微的他吗?为什么自己身体好了他却变了?七年之痒,这个想法一出,她的心里一阵抽搐。
第二天,他回家后,战争终于爆发了。
他没有辩解,只是冷冷的说:我们离婚吧!我净身出户。她一下呆住了,本以为他会解释什么?因为她不信她会背叛她?看到他收拾衣服走出家门,她的泪水终于喷涌而出。
当年,他娶她的时候,她还是轮椅上的女子。两个人租住在一间十几平米的的小屋内,每次下班,他没有怨言,总是微笑着对她。现在是怎么啦?房子有了,收入稳定了,身体也好了,很多人都羡慕他们的恩爱,可是,时间却给了她这样一个残忍的结果。
静寂的夜晚,莲儿独坐在窗前,拿出那张已经有点泛黄的纸笺,看着他送的那首诗
轻轻的走进你
凝望你的脸
如水的眼睛诉说着着你的心愿
好想拥你入怀
让你的馨香留在我的心田
风儿卷珠帘
让我走进你的梦
牵你的手
一醉千年
……
看着看着,她的心开始疼痛,终于,她撕碎了那页废纸!扔向夜色中!泪,再也忍不住肆意的流淌!原来,夫妻可以共患难,却不可以共富贵。他离开7天了,莲儿还是患得患失,饭吃的很少,还反胃了,吐得一塌糊涂。
接下来的几天,胃一如既往的难受,吃点东西就恶心。她这才想起,月经超时了。当怀疑得到证实,莲儿没有丝毫的高兴,她不知道这个期待了很久的小生命该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人生很多时候,一直在徘徊犹豫中度过,她一夜一夜的失眠.她不知道心中的痛该不该对父母说?他们年纪大了,妈妈身体还不好,怎能让自己的无奈困扰两位老人呢?
日子一天天艰难的过去,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他的电话.听着她的诉说,他居然无动于衷,很久才说:我们没关系了,你还是自己做决定吧?
那一刻,她的心被撕扯的疼。
“王八蛋,你是人吗?”她第一次开了粗口。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紧紧咬住嘴唇……
“既然你没了良心,我又何必留下你的骨肉。”她恨恨的想着。可是另一个声音又在对抗:你忘了他对你的好吗?再说孩子有什么错?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浩这天打来电话,让莲儿尽快把手续办了。她这次什么没说,和他一起去了民政局。
“莲儿,对不起,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浩的脸色很憔悴。她没再看他一眼,转身离开,泪水夺眶而出……尽管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爱的死去活来的男人已经和他没有了任何关系,可是,她却会时常想起那些过去的美好时光。心,一阵阵的疼痛。
她没听父母的劝阻,留下了他们唯一的血脉,这个小精灵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在7个月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出来。医院里,虚弱的莲儿出现了危险,大幅急着找家属签字。没办法,莲儿的父母只好撒谎说孩子的父亲死了,颤抖着双手在那篇纸上艰难的划上了无奈的一笔。
“这忘恩负义的混蛋,光顾着自己风流快活,连亲生骨肉都不顾了,多余当人!”妈妈气的直哆嗦,爸爸一边劝一边叹气。
老天保佑,莲儿终于脱离了危险,可是孩子却不健康,需要住院治疗。老天就是这样不公平,折磨着弱小。老两口老泪纵横,可不敢对莲儿说。可是,又能瞒多久呢?也许这个孩子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
为了这个小生命,莲儿拿出了浩留下的积蓄。可是,以后的生活怎么办?莲儿不敢再想了。她的身体也大不如前,还需要调养。父母年纪大了,收入也不多,没办法,只好听从了父母的意思,拨通了浩的手机。
是一个女人接的电话。莲儿挂了,她心里一阵酸楚。
“既然人家已经不要自己了,又何必纠缠?我可怜的孩子,你怎么这么命苦呢?”泪水模糊了双眼。只是,哭过之后仍然要面对。终于她鼓足勇气再次拨通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请问,辛浩在吗?我是他前妻莲儿,有事找他。”
“哦,他不在,可能暂时回不来。”女人说话吞吞吐吐的,莲儿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她再一次挂断了电话。几分钟过后,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约她见面谈。咖啡厅里,一个端庄优雅的中年女子站在她面前。
“你好!你就是莲儿吧!”她很礼貌的打着招呼。莲儿有点诧异,看样子她要比自己大10多岁,浩怎么会和她在一起呢?她麻木的点了点头。
“莲儿,是不是找他有事呀?不妨直说,看我能不能帮到你。”
“他在哪?我能和他直接通话吗?”
“抱歉,他临走告诉我:没什么要紧事不要找他。”
“我就算死也不会烦他,可是孩子是无辜的,他不能不负一点责任。”莲儿脸色铁青,终于把话说出了口。
“孩子怎么啦?他告诉我好像孩子好像还有一个多月才出生吧?”
“早产,先天性心脏病。”尽管莲儿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还是不听话的流下来。
她看着莲儿,好半天才说:“莲儿,我只是浩一个老大姐,浩得了癌症,他不想拖累你,才狠心和你离婚,他说你知道了肯定会不惜任何代价让他治疗,可是他的病没有希望了,不想拖累你,后来知道你怀了孩子,他哭了,很想回去照顾你们母子,可还是忍住没去,他拜托我打听着你的消息……”边说边拿出一张卡。
“这是浩留给你最后的一点积蓄,他没有治病,偷偷离开了医院。”
“他在哪,在哪?你告诉我?”没等这个老大姐说完,莲儿的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她一遍遍追问着他的消息。
“我也不知道,他没说,只让我在孩子出生后把钱给你,不让我说他的病,可我实在背负心里负担,还是没听他的话,按照医生的说法,他现在应该已经不在了。”
“不会的,不会的!”莲儿喃喃自语着离开了咖啡厅。
“闺女,咋啦?”一进家门,老人就发现莲儿的神情呆滞。
“妈,妈,他他……”莲儿一头扑进妈的怀里,泪如雨下。孩子的哭声让莲儿清醒了过来,她抱起她。
两天后,莲儿不顾父母的反对,毅然踏上了寻找的路途。风景宜人的海滩,留下过她们美丽的记忆,也是梦开始的地方,他推着她在这散步,那时虽然清贫,却给了她对生活的希望。浪花朵朵,激起了美好的往事,心的港湾,就在风里缱惓,一帘幽梦,就在相守的日子,仰望天空,留下心的夙愿。曾经的最美,灵魂中的呼唤,穿越了生死,他怎么可以视而不见。
一天两天……莲儿每天都来这里看看。可是,就这样过去了难挨的十天,还是没看见浩,孩子又该治疗了。最后一次,莲儿来到这个浪漫的港湾。没有泪水,只是倔强的昂起头:浩,我相信你还在,等孩子好些,我会带她来这看你。
远处,一个男子缓缓向她走来,个子不高,带着眼镜。她,飞奔着投向他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