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危险旅程(电影剧本)
老妇人爱抚地举起手摸了摸呆滞男人的脸:“儿啊!这钱天上不落地下不生的,哪那么好来的壹仟零肆拾万啊?哎,好好的怎么就这样了哟!”
老妇人慢慢地为男子脱去外衣。
男人喊着痛:痛啊!妈妈......痛......不打......不打我......我不要了......壹仟零肆拾万......
老妇人没有停下手,只是那动作放轻了些,再放轻了些:儿啊,妈啥时候舍得打过你哦!
妍儿轻手轻脚地爬上中铺,把手机贴在胸口,闭上眼睛,模模糊糊睡去。
16.【妍儿的梦境】西湖畔.日.外
木板楼,石拱桥,青石板的街面,白色的薄雾缠绕在桥下,在水面上慢慢地弥漫开来,顺着低矮的河岸,以一种温柔的姿势匍匐在青石板上。
许仙装扮的杨军从缥缥缈缈的薄雾中走来。
白娘娘装扮的妍儿站在石拱桥头。
男声画外音(唱《新白娘子传奇》片头歌):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哈啊哈。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哈啊哈。
女声画外音(唱《新白娘子传奇》片头歌):是谁在耳边说爱我永不变,只为这一句,啊哈断肠也无怨。
男女在白雾里起舞。画外音为《新白娘子传奇主题曲》。
白娘娘装扮的妍儿轻轻地靠在许仙装扮的杨军胸前,娇羞地微微抬起头。
杨军俊朗的脸突然变成了火车上呆滞男子的脸,而且青面獠牙。
17.车厢.夜.内
妍儿“啊”地惊醒。对面卧铺上被吵醒的旅客在黑暗里厌恶地看了她一眼,翻过身睡去。
妍儿拿起手机,电量显示已经很少了。她无奈地关掉,把手机紧贴在胸口。
18.群山夜外
黑夜里,火车在延绵群山沟涧间穿梭,“轰隆轰隆”的声音摇撼着沉睡的大地。
19.车厢深夜内/外
列车员进车厢来轻轻地推醒一些要在中途下车的旅客换票。火车在一个站台前停下,有人陆陆续续地下了车,又有人先后下了车。深夜寂寞的站台上,神色匆忙的旅客来来去去,一会儿就消失在深夜的黑暗里,只有车站喇叭传出枯燥的广播声。火车缓缓启动,又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20.车厢晨内/外
车厢里的灯亮了起来,一天的广播同时响起:亲爱的旅客朋友们,你们好!前方即将到达……
妍儿微微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一看车窗,窗外的景物依稀可见。她扶着楼梯下了卧铺,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回头一看,两边的底铺都空着,昨晚上的母子两早已不见了踪影。她揉揉眼睛,死劲地摇摇头,确定自己是清醒的,但底铺真的没有一个人。
车窗外的景物越来越清晰,农舍、水田、禾苗、白雾,典型的江南风光。
列车员微笑着走过来换票:株洲就要到了,请在株洲下的旅客准备下车了。
妍儿:请问你们回去的时候路过这里是几点?
列车员:有两趟车,上午十一点三十和晚上十一点五十。呵呵,江南这么美,才来就要想回去啊?
研儿一怔,又微微一笑:啊?哦,不。呵呵。
妍儿打开手机,QQ“滴滴”地响,杨军的头像闪烁不停。
21.(QQ信息)
杨军:妍儿,我睡不着,提前就到了火车站了。现在是五点二十分,离你到站还有七十分钟。你好好再睡一会儿。
杨军:我不晓得你喜欢吃什么,就没买早餐。
杨军:你可以醒了哦,还有二十分钟就要到了。
22.车厢晨内
妍儿幸福地微笑着,把手机贴在胸口。
23.株洲火车站晨内/外
妍儿拨通杨军的电话:亲爱的,我下车了。
妍儿拖着行李箱跟在下车的旅客中。
杨军:天呐,你终于到了!妍儿,我就在出站口。
24.株洲火车站站台晨.内/外
清晨的株洲火车站很安静。妍儿拖着行李箱跟着几个下车的旅客走下站台,左右东张西望。几个下车的旅客早已不见了踪影。妍儿原地转了几个圈,终于在月台的顶棚上看到了一根生锈的铁丝挂着的一块边缘都布满了黑色尘末的引路牌,上边用铁血色红字写着“出站口”,那一个红色的指路箭头分外耀眼。火车换换启动,留下妍儿孤零零地站在站台上。她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那个引路牌指的出站口方向走去。
25.(镜头回闪)火车站下午.日.内/外
火车站人潮汹涌,人声鼎沸。妍儿打着电话随着人群涌到站台,排队上车。
26.株洲火车站晨内/外
出站口,一个个子有些单薄的男子猛吸着烟,眉头紧锁。地上躺着好几根和他手指间夹着的香烟一样的烟头,他掏出手机看看时间,把最后半截烟头狠狠滴扔在地上,踩熄。一个清洁工提着扫把撮箕走过来把地上的烟头扫进撮箕里,不满地看了他一眼。男子与清洁工的目光相对,连忙避开,站在最角落的位置,踮着脚跟往里望。
妍儿微笑着走到出站口,眼睛扫了一遍出站口站着的十几个人,最后把目光落在最角落那个长相一般看上去有些猥琐的男子身上时,笑容顿时凝固。她收回目光,往出站口的广场上走去。
27.株洲火车站.广场.晨.外
妍儿一袭白色的运动装显得动感十足青春逼人。她掏出手机,背对着出站口拨通了杨军的电话:喂,你在哪儿呢?我在广场上了哦。
杨军(手机画外音):广场上?哦,看见了。
妍儿刚挂了电话,一双男人的手臂从背后抱了过来。妍儿不由浑身轻轻抖了一下,转过身来。
(杨军,中等个子,偏头,清瘦,颧骨上长满了雀斑。身着早已过时的西裤和一双有些变形了的革质皮鞋。)
杨军:怎么没见你出来啊?我一直都在出站口等着的。
妍儿(表情从惊恐到失望到调皮):网友都是见光死,没听说过啊?
杨军(一怔):那,我死没有?
妍儿(笑):呵呵,还有气儿。(四处张望)咦,车在哪儿呢?
杨军替妍儿接过拉杆的行李箱:那边儿呢,走吧。
杨军拉着妍儿的手来到广场边上,妍儿伸手去拉自己的行李箱,杨军不让,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拉开门让妍儿先坐了上去。
28.株洲市区.上午.外
太阳已经升起来,懒洋洋地洒了一地的白光。出租车在宽阔的柏油马路上飞跑。茂密的绿化带,湛蓝的天空,画面很安静安静,没有繁华与喧嚣,只有路上稀稀拉拉跑着的车辆。
29.【妍儿的幻觉】
道路上全是车辆拥堵不堪,人行道上到处都是匆匆忙忙来来往往的行人。
30.出租车上晨内/外
妍儿一直扭头看着车窗外一晃而过的景色,在她的印象中城市应该是车水马龙的啊。揉了揉眼睛,人行道上空荡荡的,马路上车辆屈指可数。(表情从欣喜到失望)
杨军紧紧地抓住妍儿的手,津津有味地介绍着这个城市的美景。妍儿一直望着窗外。
31.一小区.上午.晨
出租车在一个小区外面的街道边停下。这是一片只有几层楼高的房子,中庭的绿化带非常宽阔。太阳已经升起来,阳光照射着房子和绿化带的树子,把房子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一阵风吹过,树枝摇曳,斑驳的影子在地上跳着鬼魅的舞蹈。中庭里没有人,长着铁锈的跷跷板上停了一只麻雀,孤孤单单的,惊恐的眼睛警惕地四处张望。一阵风吹过,树叶“稀稀拉拉”地响,麻雀振翅一飞,飞到空中,盘旋了一圈,飞走了。
杨军拉了妍儿一把:等等,我去买点儿肉给你包饺子吃。
妍儿点点头,顺手把箱子接过来。她环顾四周,全是几层楼高的房子,静悄悄地包围着这个偌大的中庭。妍儿恐惧的眸子里,周围的房子慢慢地逼近,再逼近,无声无息地慢慢地压过来。妍儿紧闭眼睛:啊——
杨军连忙跑过来:怎么啦?
妍儿摇摇头:没,没什么。一只,麻雀,嗯,麻雀。
32..杨军的住所.上午.外/内
这是一套三室一厅的大房子,两间卧室都关着门。家具上都铺着早就过期的废报纸,布满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味,阳光从窗户的上方照进屋里,飞扬的尘土就在阳光里焦躁不安,争着朝太阳光涌去,拼命地击撞着紧闭的玻璃窗。屋里的装修有些讲究,却早已过时。
杨军从茶几上扯了张旧报纸擦了擦红木椅子上的灰尘,拉着妍儿一起坐下。妍儿怔怔地望着杨军,此时居然还有几分潇洒。两人目光相碰,都赶紧闪开。
杨军坐过来,把妍儿的头搂在怀里:妍儿……哎!
妍儿挣开杨军的手:怎么?没下文了?
杨军再次把妍儿搂在怀里,亲吻着她头顶的秀发喃喃自语:我这里,我这里……
杨军脸上的表情从激动到无奈到险恶,两只眼睛放出凶光,搂着妍儿的手越来越紧。
妍儿挣扎着仰起头,大惊,忽而撒娇:哎哟!你搂我那么紧干嘛!你这里怎么啦?像狗窝?呵呵呵……
杨军立刻回过神来,站起身,温柔地捧着妍儿的小脸:哦,该死,弄疼你了吧?妍儿,昨晚累了吧?辛苦你了。你看,我就一个单身汉,家里连多的拖鞋都没有一双。妍儿,你乖乖的在屋里,我出去给你买双拖鞋,好不?
妍儿环顾了一下满是灰尘的屋子:你爸妈都没来看过你啊?
杨军:他们在安徽老家呢!那么远。
妍儿:一次都没来过吗?
杨军:没,不是。买这房子的时候不是来过吗?(就要往外走)乖,我马上就回来。
妍儿眨着眼点点头,温顺地搂抱住杨军的腿:你可要快点儿回来。
杨军轻轻掰开妍儿的手,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下,开门出去。
一串下楼的脚步声,渐渐听不见了。
妍儿站起来,蹑手蹑脚地来到其中一间紧闭着房门的卧室,轻轻地把手放在门把上,把耳朵贴在门上听。
33.【妍儿的幻听】:哭声、笑声、呻吟声、鞭抽棍打声,鬼哭狼嚎,嘈杂一片。
34.杨军住所客厅上午内
妍儿打了个寒颤,握着门把手的手缩了回来。她定了定神,再听,一片寂静。
妍儿蹑手蹑脚地在客厅四处寻找自己的行李箱(画外音):行李箱?行李箱?我的行李箱呢?她再走到那间紧闭的卧室门前,再伸手握住门把,正要推门,却又停下。她把头伸过去,猫着眼睛从门缝里往里看。画面非常安静,(妍儿心跳的画外音):咚——咚——咚!
35.【妍儿的幻觉】
里面关了一屋子蓬头污面的男男女女,有的目光惊恐,有的呆滞,有点凶神恶煞,有点七孔流血,都望着她……
36.杨军住所客厅上午内
妍儿“啊”地惊叫一声,连忙缩回头来,喘了口粗气,一只手按住自己狂跳的胸口,环顾了一下四周,长长地舒了口气。她尽量平静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她轻手轻脚地来到另一间关着门的卧室,手握门把,把头伸过去试图从门缝往里看。
37.【妍儿的幻觉】
妍儿推开房门,屋子关了满屋血盆大口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张牙舞爪,伸出魔爪,怪叫着朝她逼来……
38.杨军住所客厅上午内
妍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禁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地捂住胸口喘息,想哭,却又哭不出来。
39.杨军的住所.上午.外
一双穿着铮亮铮亮的男士皮鞋的脚从楼梯一步一步爬上来,越来越轻,越来越慢,在杨军住所的门外停住,靠近门口,徘徊两步,又走下楼去。一双穿着有些变形的男士鞋的脚(杨军)从楼下“蹬蹬”地往上跑,突然犹豫着放慢脚步,轻轻地一步一步上楼梯,在与铮亮铮亮的皮鞋相对的时候,两双脚都停了下来。稍后,铮亮皮鞋下了楼梯。
40.杨军住所客厅上午外/内
门猛地被推开,杨军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进屋,袋子里装了一双红色塑料拖鞋。他一脸惊慌,一闪身便进了门,反手把门关上。
妍儿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她从微微睁开的眼睛的缝隙里看到有些惊讶又有些释然的杨军,连忙紧闭双眼装着熟睡的样子。
杨军看到侧卧在椅子上熟睡的妍儿,仰头长长地舒了口气,拍了拍胸口,待心跳平静后,朝妍儿走去。他把拖鞋拿出来,放在地上。顺手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的烟灰倒进垃圾桶里,把打火机和半盒香烟从茶几的这头移到那头。再四处看看,到处都是用废报纸铺着的积了一层灰尘的家具,他走过去拿起一张小凳子,走看又看,还是放回了远处。
妍儿从眼缝里看着杨军的这一切,轻轻地娇吟了一声,翻了个身,一半边身子便悬了在了空中摇摇欲坠。
杨军大惊,一个健步冲过来,双手托住妍儿的身子:呀,妍儿!
妍儿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惊喜):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杨军(微笑):刚回来。你看你,差点就掉下地了。
妍儿坐起来:嗯!我睡着了吗?
杨军点点头,把妍儿搂在怀里,眸子里无尽温柔:嗯,放心睡吧,我抱着。
妍儿乖乖地闭上眼睛。
杨军一手抱着妍儿,一手轻轻地给她脱去运动鞋,放在地上。然后双手抱住妍儿的身子,紧紧地搂在怀里,像欣赏一件艺术品一样看着妍儿仿佛精雕玉琢般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