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心婚礼
有人叹息说:“婚姻是家庭的一座坟墓!”我认为,确切地说:“婚姻是酸、甜、苦、辣、淡、咸具全的现实生活!”
一九八五年二月五日,属于我们举行婚礼的纪念日。
我的婚礼仪式与当代的同龄人相比,比较简单,朴素。当时正处在提倡旅行结婚,反对大吃大喝大操办的婚礼。
城市人的婚礼,部分人操办得文雅举止,对贺礼宾客的招待,只是瓜籽,水果,糖及点心。但他们谈吐别有风趣。
乡里人的婚礼,讲排场的人,杀头牛,杀只羊,杀几十只鸡,杀几头猪,在配上米面做下的食品,最简单的招待客人是红烧大肉片和大肉丸子,凉拌菜和麻花,喜饼,在做一顿哨子面,就算进行过一对青年人终结良缘的大事已定。
老家的人办喜事,总把所有的亲戚朋友请到,女方的送亲客,都是男方的家管吃喝。爹妈的户下人多,家里的远近亲戚更多。如果在娘家多请几个送亲的人,婆家就多管几个客人的一顿饭。
爹说:“你请的人不要太多,不要让婆家的人待客为难,把最亲近的直系亲属和最好的朋友请上就行!”
每家算一个代表,至少有六十几个人,我按照排列的顺序去请。听到我结婚的日子,有几个没请的人也参加了,这些都是忠实的朋友。惟有我做过饭的单位上请的人,没参加,察觉到我离开单位,领导不乐意。
城里人和乡里人,在结婚那天都少不了要穿上最时髦的新衣服。乡里的年青人结婚,当时都到一百多公里的酒泉城里买一趟婚礼嫁妆。我说和他到乡镇买衣服,他说:“新疆的服装比这好多了,结过婚,去了多买几套。”我十分清楚他怕花钱,就说:“我结婚的时候穿啥?”他说:“你暂时随便穿。”我想,结婚要布置新房,他可能缺钱,就随他的意思,没买婚礼服。
也许那个年代,惟独我没有做婚礼服。但我在城里过了二年多,平时的穿着有点时髦,而且常用冷开水洗衣服,无碱性,旧衣服的颜色洗的跟新的一样,足有乡里人结婚穿的婚礼服实惠。
他说部队上的工资低,我在婚礼之日,就仍然穿着平时穿过数次又洗干净的衣服。
乡下结婚的青年,女方都向男方索要几仟圆的财礼钱,防止小伙子婚后耍二心,更要防止过门受婆家的劣待。有的女方父母是为儿子娶媳妇多要些钱。打破乡俗,姑娘出嫁,不要钱的人,很少!
爹说:“别的几个姑娘都没要财礼钱,这个小丫头就少要几个,不要像别人那么心狠,要下几个钱,丫头也得防婚后有困难,说不定能用上。”
我知道,爹的心肠好,为人正直,不会把自己的姑娘作为礼品交换。爹说了八百元的财礼钱,比起所有的村里人只是个零头数。然而,婆家人没给我买婚礼服,丝毫没给个零花钱。
爹平时给我买东西余下的零钱积少成多地攒够一千多元,结婚礼前,想着他是为国效劳的士兵,工资低,给爹妈买了套衣服,给哥嫂都买了条裤子,给小侄女买了套童装,没花够壹佰圆钱。
我把姑娘时代穿过的衣服洗干净,折叠好,包在包袱里,当作嫁妆陪衬。
当时在社会上流传一股风,姑娘不要钱,等于不值钱,我听了,有点别扭。当我回忆婚后在婆家门住的三年中,就连二分钱的火柴都没人给我钱买,才感到生儿子多的家庭和生姑娘多的家庭是两码事,婆家人硬把钱攒起来买下一个儿媳妇,却不懂得爱护不花钱所娶进门的儿媳妇。婚后发觉我的心弱,只能是我吃苦。但我重人品,不为吃苦受累而后悔,只为不公平的待遇痛心叹息!
尽管我从经济的角度一点不想为难他,可是,我有思想,有主见,有意识,始终观察每个人的一举一动,心脑中记着好坏。
农历十二月十六日,天气格外晴朗,丽日当空,朝晖满地,我早早起床,招待着陆续进门的送亲客人,阳光明媚,给亲戚朋友带着满怀喜悦,兴致勃勃中乘兴而来的神情。
我正在忙碌地招待着送亲客,他带着梳头家来接我。他穿着一条蓝色的裤子,一件半新不旧的绿军用战士服,不像新郎,像一个极普通的人。但他准备二辆车,一辆是农机站的解放牌汽车,当时在乡里比较讲究排挡,另一辆是大拖拉机。
老家的风俗习惯,讲究很多!有的人说:“结婚时,不能穿二半截衣服。”有个送亲的人说:“穿绿一半,断路一半!”有个朋友说:“结婚之日,不能让怀胎的女人进新房,大肚子进了新房,会冲散新娘的儿女,不做胎。”……
我认为,对老传统和老讲究,不知道,思想就无顾虑。然而,即便我不相信迷信,脑海里记着人家所说的一切,见此情,也不痛快!觉得随乡入俗,按讲究好,却不知他是故意,还是无意。
我为了让双方家的人体面,穿上结婚前的头一年在酒泉市邮电街的服装滩上一眼看准,用节省的柒拾捌圆零花钱买的一件人造毛的短大衣,戴上嫂子给购置的红毛线帽子,算是打扮得洋气。但我在婆家的穿戴讲究,惟有订婚的半年内,花钱最大方。
婚礼典礼,梳头的人催我换婚礼服,没做婚礼服,就按照他的样子穿一条二年前穿过的银灰色裤子;单位最后做十天饭的十五元工资到手,添了一元洗头的钱,买了件紫红上衣,当作惟一的新嫁妆。梳头家见此情况就问我:“你的嫁妆呢?不能穿岔颜色衣服!”我毫不犹豫地说:“看他身上穿的,我得随样!”
结婚典礼,我懂得嫁妆的含义。他是陆军,穿军装,就该穿一身绿军装。但他穿着蓝色的裤子,绿色的上衣,见面和结婚都是同一种打扮。见面的穿着,想到我帮亲戚干活中穿的打扮,婆家人看下我的穿着,给他说了,在学我。结婚,他不穿婚礼服装,我表面没说什么,心里认为他不尊重我。
不由得我想,没要钱,没要婚礼服装,属于随和他。可是,他没顾忌我的心里感受。我给他装情面,他对生活的考验,怎么丝毫没谨慎态度呢!
人家说的断路,指丧偶!我早就打破所有的风俗习惯,不相信任何迷信。但我的初次身孕被他私下里串通人打堕胎针;第二胎做剖腹产,下手术台,没让我见孩子!他背过我,把孩子送出去!我从失去剖腹产中的孩子后,病多,和别人的流传相对称。
传统的讲究,带着约束恋人的方式。若是一方老实做人,另一方耍两面派手段,不顾对方的周全和利益,就会让老实的人饱尝残忍的讲究结局。
我为丈夫身孕六次,婆家人没过问一次。只有一个无忧虑的二十天,属于取类风湿的关节炎病,坐空月子,妈妈和身孕大月份的侄女伺候我。
丈夫探家,婆家人为了争夺经济利益,挑剔得我们夫妻感情失和,能不和人家的讲究相对照吗!祸端是玩世不恭者制造事端,不是婚礼中穿两色衣服引起。
本来,我对他的婚礼穿着,过时,不去多想!但是,遭受过他制造的灾难太多!断定他故意穿两色衣服,早就想把婚礼当戏耍,企图折磨我。
婚礼之日,我们家请的人虽是代表,但两家请的人合起来就多了。家中请人,招待客人,至少都得我打招呼,还要忙这忙那,从早到晚,我问候亲戚,给客人敬酒,没休息过一会,真感到累!
清早,妈妈让我吃饭,肚子没饿。婚礼典礼仪式举行完,就让我们给客人敬酒。下午,姐姐端进二小碗宽面。我问:“咋没端菜?”姐姐说:“这是宽心面,让你吃了,宽宽心心地过,讲究这样吃!”他急速地吃着,剩一条面,就把我的饭碗抢过去,换了!讲究的意思是换过碗,夫妻之间不要嫌弃对方。
讲究中,婚礼日,新郎新娘不进厨房,进了厨房,身上的衣服,一辈子都洗不干净!我记着这种讲究,没下厨房!可是,直到晚上,没人给我饭吃,一天只吃了一条宽面。当时认为丈夫开玩笑,根本没想到是婆家人一开始就唱反调,咄咄逼人。
惟有结婚的那天,我没进厨房,在婆家没有不进厨房能吃一顿饭的日子!就连坐月子的饭,都是亲自做!婆家里享受的事,没我的份!但我吃苦受累,没人给钱花,生孩子,坐月子,他们都装作不知道。所以,我吃尽苦,感到什么生活中都没有玩笑。
娘家门送亲的一部分人,下午就回家。晚上,留下的一部分亲戚,有闲聊的,有喝酒的,还有没走脱的人,没安排住处。我们陪着一部分闲聊的人玩牌,到第二天凌晨五点多钟。非常疲劳的我说:“我们该休息一会儿!”一部分人在对面的房间坐着聊天,我的大脑很快进入熟睡。
婚礼中,该讲究的事,没讲究,不讲究的,明堂多。临晨七点钟,听到敲门,他急忙穿上衣服打开门,四小叔子端着一个盘子,放着几个干粮。我说:“我们还没起床,累了一天,才休息一个小时就吃饭。”他说:“你赶快出去吧!该干啥,就干啥去!”
嫂子进门说:“你还想睡,小叔子给你踩门来了,你不给钱,就打发出去了!”我问:“我不知道,啥讲究?”嫂子说:“小叔子进来,把盘子放下,你不要说话,给上多钱都行,让他赶快走,这样,你一辈子都勤快了!”
顿时,我的心里极为烦乱,只能自嘲:人家没给我任何零花钱,进家门就让我倒贴钱!更懂得嫂子出点子,刺激叫我开口说实情。但我识体面,顾大局地说:“让他来,我给他钱!”给四小叔子贰圆钱,还是我在娘家请送亲客,知己亲人送给我的洗头钱。
嫂子不情愿地沉着脸色挑衅说:“你才给的贰圆钱!”
我强作镇静,平心静气地问:“给多少合适?”嫂子点枪口说:“越多越好!”
丈夫诡秘地一笑,当时像把刀子插在我的心窝,内心里委屈而说不出口。洞察到嫂子的话始终带有挑衅,怕丈夫为此把我当作无能的人对待。我的善意早已为自己的婚姻生活埋下苦涩种子!婚前没问他要过零花钱,他没自觉给过,发展到数十年的婚姻生活,不让我提钱账,说缺钱,他就立架势,威胁我。
早晨八点钟,东方的一轮红日喷薄而出,房屋上像披上红霞,照在勤劳朴实的人们脸上,显得红光满面,精神焕发。
天象,充分展现我的未来生活,惟有冬日的阳光穿透人心,看透世界,带给我温暖和热情,带给我光明和希望。
门外忽传喜鹊扯着嗓子叽叽喳喳地叫,让我想起童年,门外一但有喜鹊叫,妈妈说:“远处的亲戚要来,去看看喜鹊的嘴头朝哪个方向转来,就来哪边的亲戚。”我观察过数次,一直很灵验。老家的人,把喜鹊叫奇巧,当作传递信息的灵鸟。我认为,喜鹊在门前的树上打窝,住久了,能闻到人的气味,能接收到人的语音,懂得做好事。初到婆家,已经觉得生活重新开始,面对着要来哪家的亲戚,很陌生,不去观察要来哪个方向的人。
参加庆贺婚礼的远方亲戚和帮忙的人,还有娘家门留下的送亲客,一起会早餐。嫂子的妈是我在娘家门的梳头家,用一根针线在脸上绞去汗毛,意思是给新媳妇开过脸,做事就不羞羞答答。这种讲究与人的性格有关,和生活处境变化更有关系。
王姨娘用针线在额头绞了几下,就说:“柴桂玲不像在的人有那么多的汗毛子。在一点,性格本身开朗,这也是走得个讲究过程,你别见怪!”我没汗毛,其一,与我从小在风吹日晒中长大有关系;其二,属于我从小食用纯天然食品,体质好的因素。
留下陪伴我的三姐从厨房端来一盘饺子!尽管我很饥饿,但我让王姨娘一起的几个人先吃,都是嫂子的娘家人吃了。
一会儿,姐姐又端来一小碗饺子专让我吃,我吃得慢,吃一个饺子,就换一种味道,酸的,甜的,咸的,辣的,吃一个饺子,就说出一个饺子的味道,直到我说出最后的一个饺子无味,有一分钱,屋内的几个人都发出爽朗的笑声!
姐姐字正腔圆地说:“妹妹!看来,你的酸甜苦辣的生活都具全!”顿感姐姐用词恰当,做饺子的人细心,把我的一生用饺馅的味道排列出成语故事。但我当时很自信,认为以我的聪明能干,必定会赢得人生的丰富精彩生活。
王姨娘拿着一根用面缠绕的针,让我用嘴摘,说是观察一下,先摘出针尖,先生男孩;先摘出针鼻,先生女孩。我按讲究做,先摘出针尖。引得她一阵哄笑。姐姐说:“这也是多年的老讲究,试试看,你们俩不会见怪吧!”
当时在我的脑海里掠过,针尖随磁场的磁极转动,沸腾的血液促使心灵对磁场的磁极感应深,也许能符合心愿摘准!
在惟一的一段讲究笑声中,结束新房中的喜剧!那都是民间的娱乐形势,只要人人都有一颗奉送爱的心,就认为什么样的讲究都是走个过程。
我在写作期间,仅仅认为婚礼讲究,只是民间的热闹喜剧。
如果丈夫故意制造没完没了的闹剧,甚至把妻子的善良看作是种无能,就无法让未来的家庭和谐完美。在我心里的家庭和谐生活,就是说一不二,面带微笑对待人生。
结婚前,他给我看了一件新疆带下的绒毛小大衣,且说“如果你哥嫂带着珊珊送亲来,就把小大衣给珊珊!”当时觉得他处世细心,我就没提过布置新房的要求。
上午,嫂子和留下的亲戚都要回去。我打开衣柜,不见小大衣!问他:“小大衣呢?”他随口说:“早就送人了!”即刻意识到他的做法全是耍嘴皮子,耍心眼,心里根本就没把我放在眼里!但我压住心头的憋气,没和他争吵!嫂子的表情中即刻蔑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