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荒城(小说)
医院向北不到500米,是火葬场。站在医院门外,我听到了随风飘荡过来的哀乐。精神病院和火葬场在一起,真是绝配。
蓝冰凌拎着我的行李,也在医院门口停立了一会,仰望着医院的楼层。曙光医院有别于其他门庭若市的诊疗医院,除了院前没有人迹以外,与它四周的环境亦有关,与其说寂静,不如说有些荒凉。
打开那铁质的大门,穿过空旷地带,踏入病房区的过道,就能听到各种远远近近的叫骂声、哭喊声、唱歌声、摔东西声,此起彼伏,交杂在一起,显现出一个精神病院的特殊活力。一些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穿梭于过道中,神情有的冷漠,有的焦灼,有的愉悦,他们朝蓝冰凌点头招呼,没有言语。擦肩而过后,眼睛的余光却从我的身上扫过。我听到了他们内心的隐语:又来一个精神病。
蓝冰凌带着我进入那个圆柱式的堡垒,到达第六层他的办公室。我第一眼看到他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盆青碧的白掌,几朵白花已经转变成绿色。我的心中有一些对于缘分的设想,以及我和这个男人日后,不只是医患关系的想象。
他打电话叫来一个中年护士。
护士不苟言笑,脸部表情生硬,拿着笔与文件夹,示意我坐下,开始了单刀直入的询问。
“姓名。”虽然是问句,但却没有提问的语气,很平缓。
“姓名重要吗?反正你们会给我像囚犯一样编号。”
她连头也没抬,也不在意我的回答。但我却看见她在姓名一栏里准确无误地写了“白黎”二字。
“性别。”
“看不出来吗?”
“年龄。”
“二十八。”
“职业。”
“活着就是一项最艰难的工作。”
“家庭成员。”
“跳过。”
“家庭住址。”
“地狱。不过地狱里有很多盆栽和鲜花,逃离地狱前,我将它们都毁了。”
“地球是长的还是方的。”
“圆的。”
“你知道自己有精神病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精神病,只不过有的人承认,有的人不承认罢了。我有,我承认。你有,但你不承认。”
护士的目光游离了一下。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牢笼,牢笼总要胜过地狱。而且我告诉你,外面那个地狱迟早是要被人类最高的统治者收回去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
“最高的统治者是谁?”
“欲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思想挖地千尺,某天和大地的灵魂相遇,他告诉我的。”
“简单地讲述一下你的人生经历。”
我停顿了好久,思索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她一直看着我的嘴唇,显现出一定的耐心与某种期盼。蓝冰凌坐在办公桌后的皮质旋转椅上,背对我们,面向窗外,不时喝着手中的茶。从他的视线出发,能看掩映在暮色中的树林,以及更远处城市的霓虹。
“出生的时候,我还是一张白纸,后来就被一点点染黑,现在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面貌了。”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
她飞快地在纸上书写,大体如下:
A区2号楼106号 白黎病历
报刊编辑。诗人。衣着整洁,注意力集中,智商正常,无冲动行为,无家族精神病史。思维清晰,语言有中心,有时答非所问,语句中体现出哲学与诗意倾向。对家庭情况敏感、回避。
初步诊断为妄想型精神分裂症。
2014年7月6日
蓝冰凌接过病历夹,看了一眼,似乎又加了一项症状,并在主治医生一栏里签了字。
之后护士打开我的行李箱,仔细地翻找,将香水和刮眉刀拿了出来,并走到我面前,摸了摸我的胸部,捏了捏文胸的钢圈,然后双手伸进我的衣服,很熟练地解下文胸。不知为何,我竟然不排斥这过于亲密的接触,甚至她的手划过我胸部的时候,我轻颤了一下。
“为什么没收我的私人物品?”
护士并没有理睬我,倒是蓝冰凌站起来指了指墙上的守则。我简单看了看,大抵是说不得将危险物品带入病房的相关条例。
五
护士带着我出了楼左拐,进入医院A区病房第二层的一个房间。这时候我才发现护士叫周晓丽,工作证上她的免冠照片和她本人一样,不苟言笑,表情僵硬。
307病房。
里面有四张床,确切地说,加上我,这病房里住着四个精神病患者。
第一张床上坐着一个身材臃肿但高大的中年女人,正拿着一张可爱的5、6岁的女孩照片呆呆地看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庞,尽显一个母亲的温柔。第二个女人的侧影出奇的美丽,倚在窗边,目光无焦点看着窗外。对我的进入她们几乎没有察觉,因为她们对外界已经没有了一丝一毫的关心。
第三个女人我最后才发现她,因为她躲在床底。
周晓丽走过去蹲下,从口袋里拿出一根棒棒糖,“唐薇薇,这里没有臭男人,出来,给你糖。”
女人慢慢地爬出来,怯怯地接过糖。
她看上去很年轻,但太瘦了,眼袋很重,皮肤松弛,未老先衰的感觉,蓝条纹的病号服穿在她身上,像套在树枝扎的稻草人身上。
“这是你们的新成员,以后好好相处。”虽然周晓丽这样说,但是女人们没有谁将目光移向我。
周晓丽小声向我介绍她们。“105号,唐薇薇,几年前夜晚下班的途中被几个男人糟蹋了,后来对异性有强烈的排斥感,对性生活有恐惧感,一次和丈夫行房事的时候,咬伤了他的耳垂,并曾试图剪掉他的生殖器。”
然后指了指窗边的女人,“107号,陆玲,患有失语症,社交恐惧症,官场下来的,据说曾经掌握了上司的把柄,但是被威胁如果说出去就灭她全家的口,慢慢变成这样。”
“108号,程红霞,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打击过大。”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你把我当正常人?”我挑着眉问。
“蓝医生对我说过你的事,其实你更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但听完她的介绍,我在想,若角色互换,周晓丽会怎么向别人介绍我,是不是这样:白黎,因为爱上父亲的朋友,但那人却和自己的母亲相爱,于是她就疯了。
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我的思维太过正常,与这些女人住在一起的话,会不会被同化?
周晓丽走的时候对我说:“欢迎你成为曙光一份子,希望你新人生的第一缕曙光,尽早到来。”
唐薇薇躺在床上开始吃那个纸质把柄的棒棒糖,很安静。陆玲还站在窗边,只不过用双手蒙住了自己的脸,传来低泣声。程红霞保持之前的姿势没变。只是当我脱下衣服换病号服的时候,三个女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向我看来,皮肤被她们的目光灼伤,火辣辣的感觉。
程红霞放下照片,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看着我脖子上那两颗小小的痣,眼中泪光闪烁,“小蕊吗,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妈妈都不认识你了。”
我刚想挣脱她的时候,她一把抱住我,眼泪流在我的肩上,我的心被这泪水泡软了,这样深厚的母爱体现,我第一次领略到。
“妈,是我,小蕊。”话说出口,我并不感到很惊讶,是同情心作祟,还是我内心深处渴望拥有这样的母亲,我已然分不清了。
“真的是你,小蕊,这次妈妈一定看好你,再也不让坏人把你带走了。”
“好。”我说。
“快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开始为我穿病服。
七点的时候,外面响起了上课铃声一样的响声。程红霞说:“乖女儿,妈妈带你去吃饭。”然后牵着我的手出了病房的门。
在饭厅,我看到了排队打饭的病人,穿着清一色的病服,全都是女人,很安静。有几个保安人员一字排站在墙边,面无表情地扫视着排队或是吃饭的病人们。
心照不宣的生活秩序和内心规范在饭厅里显现出来,我很难想象这些人是精神病患者。后来我才知道,A区的病人都是轻度或者即将出院的患者,所以才会管制得如此宽松。2号楼都是女性,1号楼是男性。
程红霞让我坐在一角,她去打好了饭菜。红烧土豆,生菜,几块梅菜扣肉,一碗米饭,一碗西红柿蛋汤,她将这些放在我面前,“小蕊,来,快吃,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
程红霞执意要喂我吃饭,我说自己长大了,可以吃饭了。她表现出很高兴的样子。我突然觉得如果杀死白黎的灵魂,让小蕊的灵魂入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静静地吃着饭,所有的病人都静静地吃着饭,没有人交流,只有细碎的钢制的碗筷碰撞的声音。
蓝冰凌托着餐盘坐到我的对面,没有任何征兆。我瞥了他一眼,继续心不在焉地吃饭。
“还适应吗?”
我看了程红霞一眼,“你觉得呢?”
“这么快交到朋友了?恭喜你。”
“蓝医生,我女儿漂亮吧!”程红霞说,一脸的荣耀感。
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很严肃地说:“程大姐,这位白小姐和你一样,是我的病人。”
程红霞的表情立马就变了:“怎么会呢,这就是我女儿小蕊……”然后转脸向我,用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我,“小蕊,你告诉蓝医生,你是我女儿,我是你妈妈。”
“嗯,妈,我是小蕊。”我不假思索。
蓝冰凌有些气恼地责怪我,“你不要以为这是在帮她,这只会让她陷在幸福的泥沼里,无法自拔。”
“如果注定出不了泥沼,与其悲伤痛苦,何不让她幸福地沉沦。”
“谁说出不了泥沼,我正在努力。”
“我们走。”我牵起程红霞的手离开饭厅,留下蓝冰凌。
到达病房看到一个护士正在喂唐薇薇吃饭,她很安静,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张嘴吃饭。陆玲则坐在床边吃饭,面朝墙壁,很安静,咀嚼得很慢很细致。
这个病房里每一个女人的内心都有一道很深的伤痕,需要时间这剂良药为她们治愈,只是看似最正常的我,心中那道伤口,时间对它真的有用吗?
答案我并不知道。
六
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
噩梦中我在弥漫着恶臭的满月湖中挣扎,水面上的垃圾在我的脸上与头发上纠缠,母亲和卢博达站在岸边,漠然地看着我。很显然,他们都不愿做那一根救命的稻草。
“救命!”我大声喊,水花四溅。
他们没说一句话,转身慢慢走远。我渐渐无力挣扎,索性让自己慢慢下沉,心中想,满月湖的水再脏,也比外面的世界干净,在此沉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条鱼儿游过来轻吻我的嘴唇,凉凉的湿湿的感觉。这感觉让我从梦中醒来,回归现实。胸口憋闷,全身汗湿,让梦境更接近真实。
窗外晨曦渐起,让人有一种从幽暗的甬道中看到前方光亮的希望感。我总是认为,离开母亲离开卢博达就代表了解脱,但显然一切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程红霞睡得很安稳,我能听到她平缓均匀的吐息声。陆玲则面朝墙壁,蜷缩得像个虾米。唐薇薇则抱着一个大毛绒娃娃入睡,偶尔发出磨牙的声音。
我躺在床上没动,看着窗外的天色慢慢变亮,但那些光亮却无法穿透我的胸膛,到达心房。
早餐后,蓝冰凌来查房,感觉一夜未眠的样子,很憔悴,一同进来的还有周晓丽以及另外几个穿白大褂的,他们看着我们,叽叽喳喳地说了一堆大概关于病情的术语,但因为我的视线一直在蓝冰凌的身上,所以并没有听到具体内容。
“我妈和卢博达来杀我了!”我说。
“什么时候,在哪?“蓝冰凌问,并没有我预期的惊诧或者担心。
“昨晚,在梦中。”
蓝冰凌对周晓丽说,“等查完房,你带她去做脑功能检测,查一下中枢神经递质功能。”
周晓丽点了点头。
精神病医院的检查要比其他所谓治病救人的医院简便,不会让患者没完没了地各个楼层跑做各项检查。
回到病房的时候,发现母亲和蓝冰凌竟然都在病房,母亲脚边放着一个纸箱,看到我露出愧疚而不知所措的表情——不是梦中那冷漠无情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
“给你送书。”
“还适应吗?”母亲的声音小小的,有点像做错事的孩子。
“适应怎样,不适应又怎样?”我走过去抱起纸箱,愤愤地将那些书倒在床上。不得不承认,母亲拿来的那些书,都是我钟爱的,还有我曾经写诗歌手稿的牛皮本。这个牛皮本是当年卢博达送我的,封面一半黑一半白三角对切,写有两个俊逸的字——叙述。白色的“叙”字写在黑色的背景上,黑色的“述”字写在白色的背景上,一阴一阳,我曾经认为这就是我和卢博达,无法分开的太极两生。
“你可以回去了。”
母亲沉默了一会对蓝冰凌说:“蓝医生,那白黎就麻烦你了。”
“怎么能是麻烦呢,林阿姨。”
蓝冰凌竟然叫她阿姨,呵,这个女人真是和什么男人都熟。我拿起牛皮本,径直走向门口的垃圾桶,经过蓝冰凌身边的时候,故意撞了一下他的臂膀。
果真引起了他的注意,“干什么?”他问。
“扔了。”
“这个不能扔。”他的目光殷切。
“诗人的灵魂都死了,要这些没有灵魂的诗歌皮囊做什么?”
母亲离开时,蓝冰凌送她出去,我仍然背对着他们收拾那些书。敏锐的听觉告诉我,蓝冰凌从垃圾桶中捡起了牛皮本。
下午的时候,周晓丽领着我去了一趟蓝冰凌的办公室,他正在看我的脑电讯号。
简洁而不简单,在这里体现出来了。
问好怜幽。祝快乐。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到哪儿去?这是哲学的三大终极命题。怜幽在这部小说里进行了有益的探索。我们看到了一位年轻的作者思想在成长,她的创作日臻成熟与完美。
主人公白黎,是一位年轻的报刊编辑,一位诗人,她也是一位精神病患者。她是一位有深刻思想与智慧的女人,她的性格里有一种“别人笑我忒疯癫,我笑世人看不穿”的超然物外的高傲。作者以这样一个角色作为切入口,就能以一个独特的视角、一种独特的语言说出平时不太容易出口的话来,而这样的话更加贴近世界的真相。
如她与冰凌的对话:
“其实,我根本不孤独,你们都以为不说话不与外界交流是所谓的孤独,其实这是误解。我们虽然在身体以有内心四周垒砌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墙,但里面的我们从没停止过挖洞”
“一直挖,一直挖,总有一天我们会与另外一个自己,或者更多相同灵魂的人重逢在隧道里。”
“你还不知道吧,这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
这里的“个城市已经是座荒城,等待它的将是未日审判,因为它积累的罪恶足以毁灭它。”是《圣经》启示录上面的话语。
进入医院后与护士的一段谈话也颇引人入胜:
“家庭住址?”
“地狱。不过里有很多盒栽和鲜花。逃离地狱之前,我将它们都毁了。”
“你知道自己有神精病吗?”
“世界上每个人都有神精病,只不过有的人承认。有的人不承认罢了。我有,我承认。你有,但你不承认。”
“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
“因为这里是牢笼,牢笼总要胜过地狱。而且我告诉你,外面那个地狱迟早要被人类最高统治者收回去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
这里面的“到时候灰飞烟灭,只剩下尘土,就是圣经里说的尘归尘,土归土。意思是:你是什么终究是什么,从哪里来就会回到哪里去。
精彩还在继续:
“最高统治者是谁?”
“欲望。”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用思想挖地千尺,某天和土地灵魂相遇,他告诉我的。”
“简述一下你的人生经历。”
“出生的时候,我还是一张白纸,后来就被一点点染黑,现在已看不到原来的面貌了。”
这最后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实际上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悲怆。我们大多数人都会被它刺痛。
第二章写到买白掌时与一个胖妇人争执,结果第十一章,那个胖女人已以离世。这里面也深有一种劝世的意味:人生在世其实没有什么值得去争的,因为所有的人到头来不过尘归尘土归土,两手空空化成一缕青烟而已。正像智慧之王所罗门所说的那样:日光之下皆是虚空。
与女病友见面也写得很精彩。
程红霞放下照片,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看着我腕子上那两颗小小的痣,眼中泪光闪烁,“小蕊吗,你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妈妈都不认识你了。”我刚想掐脱她的时候,她一把抱住我,眼泪流在我肩上,“妈,是我,小蕊。”
这一句谎言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凸显了白黎的性格,同时也找到了一种准确的氛围——错乱、忧伤与温情并存。
外界社会人心险恶人性沦丧,对于红尘中的女性来说不亚于一个屠宰场,无数顔在这里被宰杀,尔后消逝枯萎。在这样的世界,如果受到伤害无处渲泄,又无人疏导,那么体内那一股洪荒之力会让一个人疯狂,甚至于死亡。能拯救人心的唯有爱。如果说人心的荒芜才是荒城的根,而唯有爱才是拯救它的利器。
在小说集《荒城》中,一朵怜幽以自己独特的视角和人生经历,书写爱情故事,揭示人物心理,挖掘内在人性,隐喻社会元素,把握时代音频,内涵广博,涉猎广泛,是思辨中的自我撞击,灵魂里的自我救赎。小说构思精巧,文辞景美,机锋禅语,哲理天成。徜徉其中,便是一次灵魂之旅,一场文字盛宴。
首发式上,《荒城》一书的作者一朵怜幽作了答谢主题发言,介绍了创作过程并向县图书馆进行了赠书。与会者围绕《荒城》小说集进行了充分研讨。
会议上,主持人作了介绍:夏群,网名一朵怜幽,安徽省作协会员,《庐江文艺》编辑,江山文学网逝水流年社团副社长,总编、编辑。
2009年开始文学创作,迄今为止共创作小说、散文、剧本、诗歌约150万字,在纸媒发表作品50余万字。其中,中篇小说《荒城》是夏群的小说代表作品,同名小说集《荒城》于2016年6月由北京团结出版社公开出版发行,其中收录的两篇小说《尘缘》与《归去来兮》荣登《安徽文学》2016年第七期“实力皖军”方阵,这是庐江县本土第一位年轻作家闯入皖军实力派作家队伍。
恭喜和祝贺一朵怜幽!江山为你自豪,流年为你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