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佐玫是我十年前去省城学习时认识的一个女人，我对她一见钟情，那时候的她留着一头长发，可爱的娃娃脸，窈窕的身段，让我一下子喜欢上了她，更加喜欢她的另一个方面是她特别像那时已经成为我二嫂的云霞，当时见到她时我非常激动，觉得她就是上天给我派来的。三天的学习时间我找机会请她吃了一顿饭，但彼此除了各自报个单位，没多说过一句话，她甚至没正眼看过我。我想，女人喜欢一个男人可能是不好意思看吧，我相信有这么一句话：当我喜欢她的时候她肯定是喜欢我的，不然怎么会与我赴约？我还相信自己的判断，若她未嫁，我何不娶她？
　　 但确实是，她已嫁，而我真未娶。
　　 这个消息还是我现在的老婆打探到的，我还清楚地记得老婆当时的兴高采烈，像酸涩的沙枣花儿那样迎风嘚瑟，我娶她当老婆已然成为现实。
　　 想着这些，我已经打开了车门，没有看见手机，又一次头一昏脸一热：忘在家里了，佐玫要是给我发信息怎么办？要是被老婆发现怎么办？一连串的问题令我像发了高烧一样冒出了细汗，没了思维，脑袋发胀却空空的。
　　 “继明，你不会着急要回去吧？下车来吃晚饭再回去不迟，你二哥还有事跟你说。”二嫂轻轻敲着车窗对我说。
　　 我心虚地张了张嘴，我想我的表情肯定很滑稽，“嗯，好，好……”我像蚊子一样嗫嚅着，隔着玻璃，不知道二嫂听见我的发音了没有，可能为我的表情吃惊。
　　 说实话，我和佐玫的关系保持了十年而没有人知道，这种功夫恐怕少有人能练就。
　　 在二哥的客厅，刚落座，我就看见我的手机静静地躺在沙发的一角，心里立即放松了，汗也回去了，脸也不烫了，当然脑袋有了思路了：“二哥，我还是回去吧，饭就不吃了，你们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和你二嫂商量了，每月给你们二百元的补贴的，多了我们也拿不出，以后日子好了再给你涨，妈就麻烦你多照顾，你们条件好……”二哥二嫂手里拿着一千二百元钱递给我。
　　 我“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二哥你这是干什么？我不会要的，你兄弟媳妇来时给我安顿了，不许提这个事，不许要钱。”
　　 说完这个我头也不回地上了车，打开发动机。二哥两口子撵了出来：“这两箱子苹果带上，妈每天离不开一个苹果。”这是二嫂的声音。
　　 我打开后备箱，把他们的孝心装了进去。
　　
　　 七
　　 开出三里地的时候，我停了车拿出手机：“明，事情怎么样？”这是我还在山上的时候佐玫给我的短信。还好，我简短的回了今天的情况，收到她一个字：“好！”
　　 我一点都没有注意到佐玫给我的这条信息已经被打开了。快进城的时候我给老婆打了个电话，是母亲接的，她打麻将去了，手机也没带，我告诉母亲我吃完晚饭回去，让她自己先吃。
　　 我母亲身体还很好，快七十岁的人了，看起来像五十多岁，具有古典美的女性，读了不少书的母亲一直是我老婆崇拜的对象。
　　 我约佐玫出来时，她已经吃过饭了。我又告诉母亲给我留着饭我回去吃。
　　 “我们以后就只做好朋友行不？时间久了也不好。”这是她的声音，细细的软软的。
　　 “行，我也正是这么想的。从十年前开始，到以后，永远，我都爱你。”我只有在佐玫和下级面前才能这么流畅地说话。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她常这样开玩笑。
　　 这时候电话响了：“继明，你跟那个女人断了吧，我知道你的心思，现在人到中年了，咱家变化又大，兄弟媳妇那么好……”是二嫂的声音，她怎么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她还找过我。”佐玫轻轻地说。
　　 我这才想起前面那条信息被打开过，是二嫂！我顿时慌了，在她眼里我该是多么肮脏的一个人啊。
　　 晚风潮潮地吹在脸上，我习惯性地去搂佐玫，她没有让我抱她，我讪讪地收回了手。
　　 所有的家人似乎都朝我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