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剧】八沟银
杨小乔:(南梆子原板)问夫君是累了?放奴下地来行走。
奴见你,层层汗儿起起起,快要荡个小渔舟!
张东平:(西皮流水)平日山中把柴担,夫人!夫人千斤我担来,夫人那!
转过这村我家到,茅屋草扉怕妻嫌!
杨小乔:(南梆子原板)叫夫君!别猜想,你是儿夫天做媒!
张东平:(西皮二黄)妻呀!我本是,贫穷一穷汉!
你来……同我受熬煎。不言艰辛困和苦,上顿下顿无一连!
咳!妻!饿了舀来半瓢水,暂解饥饿紧紧腰……
今日对你实话讲,日后不要说欺瞒!现在后悔不算晚,我这送你府门前。
(听到此的杨小乔,早就从张东平的背上下来,怒目圆睁,看着自己的夫君,此时,吓得张东平在想,哪句言语激怒她?全然不知为那般?有心上前去问候,又怕错语难收来!慌慌乱乱无举措,相送几句安慰语,又怕拙言苦难收。汗已四卷绯红面,单等婵娟数落来)
杨小乔:(南梆子原板)站在地尘满心哀!一心一意跟他走。
这样猜疑为那般?两家实属相差大,难怪夫君胡思来!
权衡他言有道理,为啥心里惦念咱!
(道白)罢罢罢!别难他。
走走走,这这这……
我是自行?背上行?
脚站地,接尘里,乱针扎扎红眼皮。
张东平:(西皮二黄)慢慢走过妻身旁,矮矮身躯蹲地上。
你看太阳西沉去,不然我们要夜行。
上来吧,还背你,三十里路途,你、你使不的。
【幕落
第四场:凤落茅草屋
【幕启:浅唱(江南小调)喜讯疯传到家乡,村口站满人观赏。男女老少同来贺,烈女千斤怎风光!
他们是,光彩自画在心里,暗暗有声字字翔。看见了,雀喜悦!喜喜乐乐迎进乡。
杨小乔:(南梆子原板)太阳没落见家乡,儿夫骗我他身行。
远远看见欢腾景,村口满站赏奴香。
羞涩顿起溜下地,整整衣裳展展装。
张东平:(西皮流水)难掩喜悦胸腾沸,今日大喜娶红妆!
乡邻四舍已知晓,都赏我福在空翔。
忙禁喜乐偷眼望,海棠春色放红光。
只是行走不方便,想必脚疼在心房!
相邻甲:(西皮流水)好个姑娘贞洁女!不羡富贵来我乡,东平呀!好好善待这姑娘!
相邻乙:(西皮流水)来到这里与家样,有啥困难来相帮。不要禁怀不张口,乡邻四舍一家乡。
老妇:(西皮流水)姑娘!过来过来我看看,你们瞧,快看前?
细白细白一双手,呦呦,喏喏喏,好看好看真好看,美丽美丽世无双。
后生甲:(西皮流水)嗨!我怎没有这个福,曾站台下等不来!
后生乙:(西皮流水)去去去,一边去!月老没系红丝绦,哪有好事在身边?
姑娘甲:(南梆子原板)但见她,多美貌,如似月宫走嫦娥!
姑娘乙:(南梆子原板)我这里暗思量,何样心怀这样装!佩服,佩服,佩服也!
张东平:(西皮流水)辞别乡亲往家走,一步一步临了门。
越走越感心弦紧,怕怕怕,最好没有祸事临!
杨小乔:(南梆子原板)但见夫君停在了一门口,顺目看,映目柴扉难遮院,两旁惨淡少生机!
一座土房进眼底,窗棂残缺破纸皮。
那是房门这样的?有门多有掩不齐。
哪里有家半点样!满目凄凉又前里。
夫君已经开门去,不知房中如何样,紧跟夫君步步急。
啊!触目空空一房里,哪有箱柜哪有椅?
回目再往炕上盱,篼头凉水尽淋漓。家穷咋能这个样!
张东平:(西皮二黄)见我妻!不似那初进庄儿样!东平我!惨惨淡淡心里凄。
杨小乔:(西皮摇板)奴我是,刚站门前心里知!
观外景,心中早晓屋中意。雕梁画柱昨日梦,绫罗绸缎不再提!
爹爹呀!进得村里知全貌,穷人怎能这样里?尽穿粗布破麻衣!
我家仆人不这里,爹爹你,步步截拦我跟去。
张东平:(西皮摇板)见我妻,站在屋中不言语,又是慌来又是急。
灵机一动有有有,一路奔波准渴的。
杨小乔:(西皮摇板)见奴夫,扭身屋外去。
我这里,展展思绪不再思。
决心早已思想里,贫穷我也不再提。
抬眼再往炕中看,一张席子不见边。
有床被子四处破,那是里面混然间。
穷人真是千般苦,不和戏文连半边。
戏文穿戴不这样,进村见过一老者,浑身上下补丁连!
张东平:(道白)一路辛苦喝口水,再到炕上歇一歇。
我去给你去做饭,一天水米没沾牙。
(小乔不理自行坐了下来,一阵阵怪味,她慌忙站起身来,寻找它是发自哪里。此时张东平正站在水缸旁,拿起瓢舀着水给小乔喝,一大多半瓢,他连忙倒进了缸里,再度舀出少半瓢水,往屋子走来,轻轻递到杨小乔面前。)
张东平:(道白)哦,你先喝口水,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杨小乔低头看着他手里拿着的水瓢,黑黑漆漆只有丈夫手里掐着的部分,才能看得见不很明显的原色,又不好说出她怕脏。)
杨小乔:(道白)拿个茶碗我喝就行。
张东平:(道白)哦……哦,你等着我去拿。
(不时,张东平拿着一个粗粗黑黑碗里面装着水,送到了杨小乔的面前,半晌,杨小乔接了过来。)
杨小乔:(西皮摇板)看这水,难下咽!夫君就站在我面前。
我这里,试试探探压下了一小口啊!是何味?
张东平:(西皮摇板)见我妻,真是大家女!怎奈何咳!
(张东平,轻嘘着气儿,摇晃着头儿,走出了屋子,蹲在锅台前做饭。不时,一碗饭儿端在了他的手上,他心儿虚虚走到了杨小乔面前,伸手递前。)
张东平:(道白)累了一天了,看,天都这般,想必肚子是饿了。
贫家,没有什么好吃食,这是包谷糊糊你喝下,好睡觉。
杨小乔:(西皮摇板)接过来,夫君手里面糊糊,这是什么?没见它!
包谷应是牲口料?人怎吃得来充饥?
不觉得,珠泪滚滚上脸皮,扑簌簌滚碗里。
张东平:(西皮摇板)见我妻,这样举!惊得我顿时没主意。
适才挑剔来饮水,强禁着泪儿吞回肚子里。今日有是这样举,只是叹!
看此时,我应对她说出真心语,难免着,不能过下把她欺!抖抖精神运运气,一语深深娇娇妻。
(念)贤妻呀!家境这般你……你知道了!不会耽搁你青春!
今夜好歹将就些,熬到明天我……我就送你回府邸?
杨小乔:(道白)住口!
(西皮摇板)你你你给我住口!哪方写明嫌弃你?
提过一字在今期?人家……人家想家伤心里,
那条规定不准啼?
(道白)你讲,不准啼?你讲,岂有此理!
你你你!讲的明白原谅你!哼!哼哼!
若不然,哼!妻我不依就不依!你给我讲来!
讲!哼!你你真真的岂有此理!
张东平:(西皮流水)见她言,惊的我,甜在心里喜滋滋。
看来东平我走旺运,不是狂风暴雨滴!
急忙忙,我退到屋外去。任由她,刮风下雨。
我这心里呀!美滋滋。沁满这喜意不着急。
(浅唱)一夜无语安歇下,周公之礼谁没提。杨小乔,安睡炕头卷身体,张东平,翻来覆去喜滋滋。
不知何时睡着了,鸡儿司晨亮了天。小乔儿,昏昏沉沉仍在睡,东平他,吃罢饭儿走出去。深山砍柴为家里。
杨小乔:(西皮摇板)昏昏沉沉入了睡,一觉醒来天已明。
四寻夫君不得见,急忙忙,走下地尘看分明。
屋里屋外不见影,夫君那里去出行?
突然间,想起了,寻寻扁担晓分明。
四处不见它身影,夫君为家爬五更。
展展思绪不去想,阵阵凄凉阵阵倾。
(念)嗨!此路是奴自己选,哼!不信前景不光明!
(西皮散板)回看天井不算短,太阳高高行在空。
举目复看酸心里,满目苍苍裹寒冰。慢步走回屋里去,这是什么不知名?
用目细细来打量,四方土儿垒一灶,二片木板成个圆。
轻动半圆仔细看,好大一锅黑漆漆,包谷糊糊有一碗。
墙角堆下许多柴,不端饭儿朝外走,院落现景在眼前。
一步二步来寻看,坑坑洼洼险跌前。
(浅唱)小乔是,面对贫穷不知晓,点点滴滴查寻前。不见鸡鸭和猪狗,那寻牛马有车拴。正在此时门外闹,声声姑娘喊她名,随即进院诸多人)
李大嫂:(南梆子)叫妹子,听我云。
嫂子今日来贺喜,贫人没有值钱物,这是嫂子衣一件,替换替换好度春。
王大娘:(西皮流水)姑娘!这是小米一小瓢,拿去煮煮尝尝鲜。
你的大举我钦佩,有时你到东院玩。
不会的事情就找我,乡亲邻里应相牵。
刘姑娘:(南梆子)嫂子,我……就要出嫁远方去,拿来几件替换衫。虽然不新能挡寒,敬你之举在心里,嫂子,不要嫌弃。
杨小乔:(西皮摇板)接过了衣和衫,再把那,一瓢小米赶忙端。
不由人,珠泪滚滚湿衣衫!
爹爹家产多万贯,那管我死去复生前!
这陌路的相邻救生死,解奴燃眉化愁烦!
珠珠滚滚倾倾下,不悲不切有人怜。
东平呀!儿的夫,看来选你没选错,相邻敬奴尊为宾。
王大娘:(西皮流水)姑娘,往后有事需言前,不要把那烦心想,没有沟坎难过河。
再说你们夫妇俩,东平是个好儿男。
有你是他明灯盏,不愁富贵不到前。
古人云,三穷三富过到老。
大娘我,看得准!姑娘啊,
将来你得着凤裙,诰命夫人一品当。
杨小乔:(西皮摇板)见她们,三三两两散尽去。
手捧这衣物好伤心!富贵女,沦落捡人身上衣!
在家里,奴仆不穿这粗布衣。可今日,却成了,奴我的救命衣。
慢慢走回屋里去,脱下嫁衣换上了布裙衣。
摘下了各个首饰有,慢慢把它们来包起。
哽咽咽,流泪多,怪爹怪郎还是怪我自己?
(道白)罢罢罢!
从今后,我这种思想要除去!一心一意为他妻!
(合唱)小乔她,屋里屋外紧忙活,家儿有样干净净。只见她,走进锅台沉思起,不多时,拿出了,那碗包谷糊糊放在西。
走到瓢前看小米,嘴里嘟囔和自语。
杨小乔:(南梆子)不知这米儿下去用多少,水儿添上是几瓢?
我这里,半瓢小米下锅里。
急忙忙,舀来一瓢清清水,倾到锅里心还急。
(道白)不可呀,不可!
(南梆子)这半瓢小米怎够吃?
一狠心,整瓢小米都倾去。
让我夫,饱饱吃上一顿的。
张东平:(西皮流水)心中高兴回家转,不知我妻在干啥。
推开院门是两扇,但见得,一位村嫂窗外看。
好似哪里得相见,小乔在哪不见颜?急忙忙我奔屋里进,一声二声接三连。
(道白)我妻哪里去了?
杨小乔:(南梆子)急忙下炕夫君迎,又喜又羞已站前。
张东平:(道白)啊!是你?
是什么,这样香?
(西皮流水)我这里,忙走到锅台掀开盖来看,好喜欢!
娘子为我饭做好。急忙忙,忙从怀中掏出二烧饼。
笑颜对妻说,这小米饭是你做的,谁送的?
杨小乔:(南梆子)东院王大娘,小米一瓢送,这不,为你煮饭忙。
张东平:(西皮流水)你这身穿戴,也是王大娘不成?
杨小乔:(南梆子)李大嫂、刘姑娘为奴换下这嫁妆。
张东平:(西皮流水)来来来,贤妻呀!集市买来两烧饼,哝哝,趁热吃下解解饥。
杨小乔:(南梆子)见丈夫,心细致,不比翠华减三分。事事做得思量先,灵犀一扯双心间。
慢闪美目夫朗看,再设一局把他拦。多大章程胸中里,是否蛟龙困深潭!
(念)我有一事需你劳!
张东平:(西皮流水)不知我妻是何意?说来听听方再言。
杨小乔:(南梆子)这是金钗你典当,换回粮油免辛劳。
张东平:(西皮流水)贤妻呀!没妻那时能度日,有妻夫可搬座山。
只要夫有双手在,一天不成一月在,一月不成一年成。
定不让它苦海无个边,眼前望妻多忍耐,慢慢会有艳阳天。
贤妻呀!你是我的福星照,时运不远会到前。
杨小乔:(南梆子)呀!听他言,有志向!
已看明月高空盘,奴的慧眼真不差,难道真龙困深潭?
待等春雷天地动,直上九霄舞白栏。
(念)好呀!就需我这明灯盏,将我夫,送上天空任意翔。
张东平:(西皮流水)眼看我妻不言语,不知她思哪方连。难道祖坟风水好?还是爹娘荫子孙?
杨小乔:(南梆子)夫君呀!奴有心事你可应?区区不过是三件。
张东平:(西皮流水)贤妻莫说三件事,十件百件我应前。你讲。
杨小乔:(南梆子)这第一件,从今往后读诗文。
三字经,为你初学篇,一日九字记分明,不准赖账到明天。
张东平:(西皮流水)早就羡慕读诗文,咬文嚼字胸百篇。行,那第二件呢?
杨小乔:(南梆子)让你,人前人后尊老幼,不准随便道脏言。
三要你,懂得修养珍自己,饭前饭后洗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