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雾林灯光(中篇小说)
一切部署就绪后,郭政委放了一挂鞭炮算是暴动成功,然后迅速开往野人寨整装待命。
第天天刚黎明,丁团长就密令各连连长带兵在野人寨前的草坪上集合,任务是去捉拿恶霸熊 三豹,开仓分粮,建立苏维埃政权。
刘益群是熊霸天的同村人,他对他家的一切情况都很熟悉,由他带队去逮捕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刘益群一马当先冲在 最前面,不到一个小时,四百多个红军就把熊家村围了个水泄不通,当他和刘光武,何伟树冲进熊霸天的场院,熊霸天竟像狐狸一般的不见了。刘益群急忙带着红军将整个村子搜了个底朝天,牛栏、厕所、草棚、地窖无一疏漏,但都没找到他的影子。他们只好把他的老婆抓起来审讯,他的老婆说:“他早从后门溜走了,你们就去后山沟搜去吧!”刘益群知道这盲无目标的搜查,是徒劳无功的,还不如开仓分粮给穷苦老百姓。
刘益群立刻召集全村的老百姓全来领粮,见人分五斗。多余的补充军粮。
不一会儿,全村穷苦老百姓都到齐了。他就和刘光武一起将熊霸天的粮仓打开,按照制定的标准给他们分粮食,结果还有小半仓,大概三千多斤全做了军粮。随后,他又将熊霸天的老婆揪来,找出租契,当众将各个地方的田块分给穷苦老百姓,再把租契付之一炬。随后又召开群众大会,历数了熊霸天在当地所犯下的滔天罪行,特别是他曾经将一个 红军用绑带勒死,这是许多老百姓不知道的秘密。老百姓一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个满腔怒火,义愤填膺。他们恨不能帮助红军抓住熊霸天,当场镇压。
郭政委立刻找来几个为红军办过事的老百姓做代表,拟定了苏维埃政权的主任、副主任名单。接着就向全村五百多个老百姓宣布:尹兆为主任,郑娜为副主任。
从此,龟田畈打土豪、分田地,建立苏维埃政权的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势如破竹,一些土豪、地主都闻风丧胆,有的干脆逃离了本村,躲进了县城。
龟田畈农民暴动成功的消息传到了县长,保安团团长的耳朵里,他们无不震惊,无不恼怒!
县长立刻召开了保安团、清剿队、各区自卫大队长扩大会议,重新组建一支千余人的清剿大队去清剿龟田畈的红军,摧毁当地的苏维埃政权,夺回分给老百姓手中的田地。
清剿队大队长苟三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他向县长立过军令状后,就立刻带着一千一百多个清剿队员前往龟田畈清剿。
一个多月以来,宏志和晴芳驻扎在雷鸣沟,他们白天隐蔽在茂密的树林里,生活极端困苦,极端艰难。渴了就喝一口山溪里的泉水,饿了,就嚼几口干玉米,熟麦粒,溪边的毛苦菜、五爪龙、紫罗兰花、蕨根苗都是他们下饭的佳肴。但这些野菜都只能在夜间吃到,因为白天不能在山间烧煮,在岩洞里又不能搭起炉灶,所以只得在夜间进行就餐,那一团团火苗,映照在密密的树林间,闪闪烁烁,熠熠生辉,好像一盏非常明亮的灯挂在树枝上。
宏志带着的这五十多个红军,住在这雷鸣沟里,半个多月都处于半饥饿状态,有的面黄肌瘦,说话都有气无力。有的走路摇摇晃晃,好像醉酒一般。有两个红军躺下去后,便再也爬不起来。宏志和晴芳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一天清晨,宏志和晴芳商议:必须马上派人去和丁连长联系,争取组织的支持,决不可在这里坐以待毙。
于是,宏志立刻派了一名坚强能干的红军去龟田畈找丁连长,他名叫马俊奇,是副排长。他的目光炯炯有神,身材魁梧,膂力惊人,两百斤重的大石块抓起来就像拎着一只小鸡。两支手枪能左右开火,指东打西,敌人闻名丧胆。他一听排长调他去执行这么一项特殊任务,兴奋的磨拳擦掌,当即化妆成一名采药人前去联络。
马俊奇扛着一把药锄,身背一个药篓,头扎一条黑头巾,黑夹褂里插着两支手枪,虎虎生威的就向龟田畈而去。
这天太阳刚刚搭在龟田畈西边的山岗上,黄昏还没到时,马俊奇就来到了龟田畈前的枫林嘴,无意中,他回头一望,突然发现:一支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军队正气势汹汹,如狼似虎的向龟田畈蜂拥而来,他一看,这还了得!清剿队偷袭来了,怎么办?他必须以闪电般的速度,抄近路去通知丁连长,不然让清剿队占领了制高点,这革命根据地就可能毁之一旦,这红色摇篮里的革命婴儿就 会被杀害。
马俊奇趁着敌人还没发现他时,一阵猛跑,就把清剿队甩在后面,他如同猴子一般敏捷,雄狮一般迅猛,涉深涧,转树丛,十多里山路一晃而过,眨眼就到了龟田畈的农民暴动点。
可是,令马俊奇万分焦急的是红军并没驻扎在这里,他四处寻找,可就是没找一点红军的踪迹。正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刘益群带着十多个战士回村召开群众大会,并将抓到的熊霸天在会上镇压,扩大红军在大凉山的影响, 为重建红二十八军打下各种基础。
快!快!快去向丁连长报告!宏志听过马俊奇的汇报后立刻命令 。
野人寨离这里有十多里路,就是拼命的奔去也得大半个小时啊!还不如先把熊霸天关起来,再派豹子腿刘二狗去报信,然后带着这十几个红军在龟田畈路口 的山沟里埋伏下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既保卫了根据地,又赢得了后援的时间。刘益群这么一布置,正和宏志的谋略一拍即合,正所谓是英雄所见略同。
兵贵神速。刘益群和徐宏志两个连长立刻率领十五个红军战士飞也似的去抢占了龟田畈两边的制高点,当他们刚刚做好战斗准备,清剿队就冲到了半山腰,宏志一声令下,对准他们就是一阵“哒哒”猛扫,冲在前面的几个清剿队员们像拔起的萝卜一样,横七竖八的倒在山坡上,后面的队员也来不及去察看,又一股劲的冲了上来。一连又是几个队员趴在地上不动了。而我们的红军也倒下三个,而且红军的子弹只剩下几箱,手榴弹也只有一箱了!刘益群的手胳膊也已被子弹穿成一个大窟窿,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宏志立刻命令:“保存实力,临近再打!”他接着将一捆手榴弹拉到自己怀里,眼看又一拨敌人冲了上来,他便迅猛的将手榴弹掷了出去,一阵轰隆轰隆的爆炸声过后,山坡上又倒下了一大批......
然而,红军仍将面临着寡不敌众的威胁。在这阵地与红军共存亡的紧急关头,宏志做好了流尽最后一滴血的准备。
正在清剿队做着疯狂的进攻时,一阵阵手榴弹的爆炸声和机枪的哒哒声在清剿队的“尾部”炸开了,他们只得掉转头往回冲,但我红军早已封锁了他们的退路,他们被堵在一条长达两里多路的峡谷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狗急跳墙,他们只得从侧面的一座陡崖槽里横着往外突围。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红军早在峡谷的两边埋伏了多时,清剿队一爬上崖沿,迎面又是一阵猛扫,他们哭爹喊娘,只得又退回沟里。
不过,清剿队有的是子弹,有的是手榴弹掩护,清剿队队长凭着猛烈的机枪扫射,冲在头里,就在红军的子弹快要打光时,他们疯狗一样的蹿上了 石崖,而后撕开一条血口,狼狈逃窜了。
这场阻击战还是以我军胜利,敌人失败而告终。
十一
宏志见到丁连长正打扫战场,清点枪支时,他急忙走近丁团长,向 他汇报了雷鸣沟近期的军队生活状况,特别是紧缺粮食、医药,需要马上补充,否则晴芳在那里将无法开展工作。丁团长听过后,又询问了军队的近期思想情绪,宏志 一五一十的又做了些补充。
丁团长立马做出决定:宏志连长立刻和刘光武排长回雷鸣沟,将隐蔽在那里的五十多个红军带出来,和野人寨的红军会合,并休整,集训,迎接更大更艰巨的任务。
宏志连长和刘光武遵照命令,火速回到了雷鸣沟,找到了晴芳,安排了战士抬伤员,并将一些不必携带的行李统统甩在岩洞里,轻装上阵。
野人寨是个四面环山的盆地 ,南面的山坡下有几栋四水归塘的瓦房子,山坡后面则是重重叠叠的大山,红军如果遇到敌情,钻进后面的大山,出山山路的两旁则是悬崖峭壁,连鸟儿也要飞得高高的才能进入野人寨。
这样的落脚点正适合红军扎营,休整,训练,这就是丁团长和刘益群连长在龟田畈农民暴动前就侦查到的好地方。
现在宏志和晴芳直接将一百多个红军带到了野人寨,他们每天都将在这里学习文化,训练枪法。
因此,这里办起了红军被服厂、红军小学、红军医院、红军食堂……
许赖子 这几天突然高兴起来,每天都要喝上几杯,然后进出队部的大门还要哼上几句新调子:老子扛枪呀咦哟,抓到红匪好领赏哟!领到赏银养老婆,老婆和我拔萝卜……
自从上次剿匪失败后,他的副团长位子被撤了,心里 一直在赌气: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妈的屁!竟然惩罚起老子来了!如果再这样对待老子,老子就不给你们卖命了!
葛三炮有意将这些话传到县长耳朵里,县长朱疤子一想:冷了他许赖子一段时间,现在该给他一点甜头了,不然,物极必反,可不能让他跑到红匪哪儿去了。他立刻下令,官复原职,并且让他兼任清剿队副队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不能杀你,累也累死你个狗日的杂种!
因此,许癞子这几日就将要走马上任副团长,副队长,他能不高兴吗?再说,他吃一堑长一智,似乎现在也悟懂了一点带兵之道。孙子兵法就是指路的明灯。
许赖子上任那天,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他骑着高头大马,兴冲冲的到保安团团部报到,县长亲自迎接,团长摆宴接风,保安团员一个个立正敬礼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骄傲和自豪!
宴席间,县长与许赖子连干四大杯,团长也是四大杯,还有那队长,连长,排长 都走来与他同干之,共乐之!正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他此时此刻,不禁心潮起伏似长江,剿匪五年啊,没想到老子也有今日!
宴罢,县长,团长,队长在一起召开了新的剿匪计划:上次没拿下龟田畈暴动的红匪,这次一定要干掉!还有英山的、霍山的红匪也要马上去剿灭,许癞子虽然吃过几次扪心亏,很是知道红匪的厉害。但现在他官复原职,而且又是县太爷跟前的红人 ,他只得硬着头皮说:“几个红匪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待老子去好好收拾他们 !明天老子就带队去收拾姓丁的那帮家伙,不把他们的巢穴烧个精光,老子就不收兵!县长听到许赖子这么铿锵激昂的 军令状,非常高兴的拍着他的肩膀说:“为党国效力,就需要你这样的将才!”
许赖子回到团部营房,睡进团长安排好的卧室。他一上床,就呼呼大睡,进入了他的美妙的梦乡。
许癞子带着三百多个保安团员,朦朦胧胧的走进一座大山,山中云雾缭绕,好像是明月不太朗照的夜晚,山路崎岖陡峭,十分难走。他骑着一匹枣红骏马走在部队的前面,谁知他正高兴的往前走着时,他的马好像被什么绊着了一下,哗啦一下子倒下了悬崖,他只知道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第天清晨,许赖子刚一醒来,就接到上锋的命令:立即带一千五百人去清剿龟田畈的红匪,如果这次再啃不下这块硬骨头,拿项上的人头来交差!
许癞子想起昨夜的对县长的承诺,立即向上峰保证完成任务。
许癞子匆匆忙忙的扒了几口饭,便赶到操场上集合清剿队,点好人数后,立马杀气腾腾的向龟田畈冲去……
十二
丁团长接到县委指示,国民党的清剿队在近日要来第二次大清剿,务必做好战斗准备 ,保卫龟田畈红色革命根据地。
可是,由于县保安团,清剿队的层层封锁,他们不仅紧缺粮食,弹药,更重要的是缺少医护人员 ,一旦战斗打响,伤员无人救护。
丁团长和郭政委一起反复商议,怎样解决这个最头疼的问题,现在听说又要来进行第二次清剿,这可是个获得枪支和粮食的好机会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从敌人的手里夺来。
第一、诱敌深入。先在龟田畈的龟嘴巴林里埋伏下一个连,命刘益群连长带队阻击。
第二、宏志连长侧面牵涉掩护第一连阻击,当他迎战到一定情况下,便和刘连长故作战败的样子,迅速诱往野人寨,打他一个有来无回。
第三、郭政委亲率第三连也就是刘光武连、何伟树(第四连),还有晴芳带的后备连全部埋伏在野人寨的路口的山林里,只要敌人进入我军的埋伏圈,就一齐攻打。
第四、为节约用子弹,首先尽量采用土办法。即在各战斗岗位上摆好石块,等到敌人靠近,就用这些石块砸向敌人。待到敌人还没来得及冲锋时,就点火烧着火球滚向敌人。最后才用手榴弹,子弹杀向敌人。
丁团长部署完毕后,各自立即进入各自的战斗岗位。
快到中午时,第一连派出先遣队员马俊奇回来报告:许癞子的清剿队将要抵达龟田嘴,刘益群一听,好!我就让他们尝尝我老刘的厉害!
约莫一 个小时后,许赖子果然率领一千多人,气势汹汹的开了过来,他们自以为他们的兵力雄厚,武器装备优良,根本不把红军放在眼里,毫无思想戒备的直往龟田畈走去。
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料到,当他们的保安团全部进入埋伏圈后,刘连长一挥手,十几条枪口一起对准清剿队猛烈开火,眨眼间,清剿队就死伤了二十多人,无论许癞子怎么发起冲锋,都被压在龟田嘴下面。但等刘连长杀了一气后,山坡上留下二十多具清剿队员的尸体。 刘连长见许癞子还要往上冲,立刻挥了一下小红旗,红军便故作逃跑的样子,向野人寨方向撤去,并且一路甩东西,好像真的寡不敌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