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秘密情怀(小说)
没人知道,这是一个秘密,这是兰月和李星双方约定的一个秘密,他俩把这个秘密隐藏在民政局的档案里,这个秘密是他俩从老家的桃花树下挖出来,藏在各自的心里。后来,李星把这个秘密的一半带离了人间,另一半刻在兰月的心里,存放在他俩共有的那套房间,那房间里隐藏着满满的情怀,那情怀里充满了酸甜苦辣。
又一次电话铃声响了,兰月在电话中说:“李星,快来送我回家。”这已是深夜,李星在矇眬的睡意中被电话铃声吵醒,天气格外冷,他真不想起床,但没办法还得睁着惺忪的眼睛问:“你在哪里?”“我在长沙大酒店打牌,你到酒店门口打我的电话。”“好,我十五分钟赶到。”李星毫不犹豫地开着车去了,到了长沙大酒店门口拨通了兰月的电话:“兰月,我到了,快下来!”兰月背着一个包,笑嘻嘻地从酒店走了出来,李星打开车门,让兰月上了车,快速地把她接回了家,然后倒头就睡。
李阴和兰月是牌友,两人在一起打牌有近两年的时间,李阴是株洲人,因嗜好打牌不顾家,与他的老婆关系不和,跑到长沙以打牌为生。兰月本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大女儿在省高院工作,二女儿在市委组织部工作,小儿子研究生毕业后留校当了大学老师。她老公李星在省城开了个大型超市,雇请员工三十八名。家庭条件好了,兰月无忧无虑整天泡在宾馆,过着吃、住、打牌一条龙的生活。
也许是日久生情吧,李阴由最初的牌友上升为兰月的蓝颜知己,两人在宾馆共开一间房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各自把心中的不悦向对方倾吐,对方就是彼此的垃圾桶,都能毫不顾忌地向彼此一吐而快。起初,彼此的感情是很纯洁的,是真正的蓝颜知己,虽然同居一间房但各睡一张床,互不打扰。男女共处一室,时间久了还真没什么好事,哪里有猫不偷腥的,兰月关着房门与李阴谈起与李星的房事,好像有满腹的委屈一般,她说:“我老公那人很冷漠,是个慢热型的人,如果我不主动向他提起要那事,他绝对不会向我主动提起的,他每天晚上睡下去就像一头死猪一般,即使我主动提起,他也提不起多少兴致,与我应付了事,我根本找不到那种快感,你别看我有花不完的钱,其实我的内心空虚得很,不然我也不会出来打牌。”“他对你可好?”“他人是很好的,从不亏我的钱,我打牌输了问他要,他都爽快地给我,从不打折扣。”“人好就行,好是好,不过有很长时间不搭理我了,对我不冷不热的。”“是不是有人传我跟你相好的事?”“有可能是,看来我俩还得保持一段距离,和我们一起打牌的人都晓得我俩的关系,如果此事传出去,他一定会跟我闹离婚的。”“我们又没做那个,怕什么?”“我和你共处一室,做没做那个谁说得清楚。”“那倒也是。”“兰月,反正人家怀疑我俩了,我俩无论是做了还是没做都是跳进黄河洗不净的,倒不如做了。”兰月的脸刹地红了一阵又一阵,虽然与李阴共处一室有半年之久,但彼此从不提过这事,要说不想那是假的,但想又能怎样,彼此都是有家室之人。但感情的潮水在爆发之时理智也很难控制,当李阴穿着睡衣从床上一跃而起时,兰月也就有了本能反应,她用双手紧紧抓着被子裹着全身,心在怦怦地直跳,当李阴去掀她的被子时,她连连说:“不要,不要……”她的理智失去了控制,一夜云雨之情就这样发生了……
兰月不敢继续在宾馆住下,怕时间久了惹出麻烦,她乘她老公李星熟睡之机,钻进自己所睡的那张床上的被窝里,戴着耳机,在被窝里与李阴悄悄通话,李阴躺在床上说:“我好想你!”“我也想!”“你小声点,李星就睡在我旁边,声音大了,把他吵醒,那就麻烦了。”“好,这我懂,我就是睡不着觉,才打电话跟你聊聊。”“我也是,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毫无睡意,总是想起昨夜那事,现在还在陶醉。”“我也是,昨夜让我太快乐了,你全身酥软,那种快感让我余味无穷……”“你别说了,你再说我又想了。”“想就想呗,想找机会再继续。”“继续你的头,要是被我老公发现了,我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被窝里的绵绵细语,是兰月与李阴在电话里说的,李星因阻止兰月外出打牌,两口子已闹得不可开交,现已分床而居,在主卧室摆了两张床,一人一张,谁也不搭理谁,这冷战已持续半年有余。本来李星和兰月共住的一套房是四室两厅两厕一橱的房子,两人感情不好完全可以各住一间房,但为了避免父母的怀疑就在主卧室搭了一张折叠式的床,晚上李星睡了,天亮就收起来。
李星被说话声惊醒,悄悄地听着,听了许久,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他怒火燃胸膛,恨不能一刀下去把兰月砍死,当他走到厨房提起刀走到卧室门口时,兰月把房门关了,她站在房中全身颤抖,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很有可能活不到明天。李星在房门外坐了一宵再不吭声。第二天,李星的气消了,把兰月从房内叫出,他提出离婚。兰月起初不答应,承诺从此改过自新不再打牌,不再与李阴有苟且之事,并在当晚求李星把李阴送回株洲,她保证从此不会与李阴有半点联系。
李星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他不大不小也是一个超市老板,拥有上千万的家产,他对自己的颜面十分顾及,他不能让别人知道他家里出了这样的丑事,他忍着怨气,忍着委屈,忍着一般男人无法忍受的耻辱,他在兰月的陪同下开车把李阴送到了株洲,在开车途中他几回想把李阴杀死,但他不这样做,他忍受着,他看在孩子们的份上忍受着,尽管没有离婚,但这婚姻早已名存实亡,之所以有名无实,他是想给孩子们有个完整的家,让孩子们时刻感受到有家的温暖、有家的感觉;加之离婚务必分割财产,财产一分割,超市就会因财产分割而影响商场的效益。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过了半个多月,兰月不思悔改,乘李星熟睡之机又跟李阴通起话来,那甜言蜜语勾人心魄,让李星醋意大发,李星怒气冲天,狠狠地一巴掌打下去,打得兰月鼻青脸肿,并骂道:“你个不要脸的东西,明天跟我去离婚。”兰月哭哭啼啼地说:“我只是出于礼貌接他一个电话,并不跟他做什么,你却要打我,我跟你没完。”“我打你,我还要杀了你,你不守妇道,给我丢尽了脸。”兰月猛扑过去,气喘吁吁地说:“你打,你杀,我死到你手上算了。”兰月给李星打了几拳,踢了几脚后就“瘫痪”在地,眼泪像珍珠似的揉得满脸都是,她不吭声,呆呆地坐在地板上,好在李星的理智控制住了情绪,不再与兰月厮打,李星再一次提出离婚,兰月自知理亏,也就答应离了,离婚后彼此一切照旧,只是婚姻关系已解除。婚姻关系的解除,这已成双方约定的秘密,任何一方都不能随意透露。他们的财产也不因婚姻的解除而分割,还是按份共有,按份共有是等额的,并非共同共有,这按份共有是口头协定,并非书面协议,彼此都为自己留了退路,都并不打算再婚。
一切不变,李星在所有人眼中还是老板,兰月虽不在商场管理但还是老板娘,从法律层面上讲,商场的性质,李星和兰月的身份都有所改变,李星和兰月已不是夫妻关系,商场再不是独资而是股份制,是李星和兰月按份共有的,这也是一个秘密,除开他俩,别人都无从得知,就是窗外的鸟儿也觉察不到,明月也感觉不到卧室中的凄凉。
岁月无情,转眼又过了一年,在这一年中,兰月每晚都要打李星的电话,李星成了她的“专车司机”,他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着,无论是春天还是夏天,无论是秋天还是冬天,只要有兰月要回家的电话,李星都要从床上爬起把她接回,自从离婚以来兰月从不在宾馆住过,他俩仍然共处一室但分床而睡,谁都不碰谁。
李星和兰月在长沙共买了三套房,两方的父母共住一套,三个孩子回家时共住一套,兰月和李星共住一套。他俩离婚有一年多了,没人看出半点破绽,都以为彼此还是“夫妻”。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又过了五年,在这五年中他俩还是以“夫妻”的名义共同生活着。
李星虽然离了婚,但从不把失落、颓废、沮丧、痛苦的情绪带入工作中去,他仍在超市尽心尽力地管理,好像没事一般,与员工们吃住在一起,晚上偶尔回家看到兰月也像对邻居般的打个招呼,彼此没有感觉。兰月自从离婚后精神上也受到过打击,但不露声色,不想让人对此有所察觉,在牌友面前她也表现得很坚强,只是没有以前开心、快乐、无忧无虑,但哪个晓得她和李星已经离了婚?李阴虽然与兰月在一起,但兰月在李阴面前也没好脸色,更多的是避而远之。兰月总觉得她的家庭破裂完全是李阴所引起,不想再搭理他,她虽然与李阴曾有过一夜之情,但她一想起就后悔,一想起就恶心,是李阴害了她,如果不是李阴的出现,她的家庭就不会破裂。自己虽然在当时没控制住情感也有责任,但如果不是李阴恣意挑逗她,她是绝对不会动情的,她从来没想过要背叛自己的老公,做出那丢人现眼的事。她虽然经常与李星争吵,但从来没想过要离开那个家,那个家是他俩合力打拼出来的,起家时经历了千辛万苦,委实不易。
李星和兰月也算是自由恋爱,二十多年前,两个人因有共同的人生观而结合在一起,结婚时,李星家很穷,兰月并不嫌弃,结婚后兰月觉得理想与现实差得太远,她每天要为柴米油盐发愁,生活的不如意迫使他俩去广东打工。他俩进入了同一个工厂,李星在仓库当主管,管理仓库的日常事物,主管和员工不一样,彼此有等级差别,主管住在厂部的主管楼,员工住在厂外的员工宿舍。兰月在工模部上班,搞电脑切模,属技术员,与李星住在一起,李星和兰月的性格都好强,彼此经常争吵互不相让,仿佛整栋主管楼都不被他俩闹翻就不得安宁似的。人常说新婚就像新车一般总得有个磨合期,磨合好了小两口的日子就好过了,两人在争吵声中不知不觉地诞生了一个女孩,有了孩子生活中多了乐趣,彼此的争吵就收敛了许多。慢慢地习惯了,争吵声自然悄悄消失。他俩有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家庭负担越来越重,起初李星的母亲来深圳帮忙带孩子,因主管楼是单间,一家六口住一间房子十分不便,他俩就在外面租了一个套间供母亲和小孩居住,当时两个女儿都在深圳读小学,小儿子尚未满周岁,一家人的开销不小,兰月和李星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还入不敷出,日子越来越艰难,李星看此情景觉得压力越来越大,就与兰月商量:“兰月,现在这工厂里有五千多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都没有手机,如果在这工厂旁边开个电话亭生意肯定火爆,你看行不?”“开电话亭?”“是的,让姆妈守着电话亭,我俩下班后有空就去帮忙打理。”“我看可以。”于是一个电话亭就开起来了,李星和兰月确实辛苦,每天除了上班外,下班后还要去照看店子,在工厂打工本来就很辛苦,摸着老板的碗就得服老板管,老板的钱也并不是那么好挣的。自己挣到多少钱就得付出多少代价。
同在一个工厂打工,别人星期天放假可以逛街,李星和兰月不能,他俩要照看店子,别人下班后上床睡觉休息,李星和兰月不能,他俩要睁着惺忪的眼睛为顾客服务。时间一天天过去,他俩的生意也越来越好,收入也越来越多,往日的那窘迫形象有所改变,经济的压力也没有原来的那么大。李星尝到了做生意的甜头,就又与兰月商量:“兰月,你感觉到了吗?我们开电话亭的收入比我们两个打工加起来的钱挣得多。”“是的,钱是挣钱,就是太辛苦,每天晚上熬夜要熬到深夜两三点,第二天又要赶去上班,有时坐在凳子上都想打盹,上下眼皮都在打架,我用凉水洗脸都无济于事,我每天都感到好困啊。”“我也是,我在上班的时候也感觉到困得不行,我好想美美地睡一觉,一觉睡到自然醒就是死了也划得来。”“要不你辞工算了,我们重新租个门面,一半卖副食,一半开电话亭,你看咋样?”“我辞工?是的,你在工模部好辞工一点,我是主管,辞工难,再一个,我仍在工厂打工我们的生意会好做些,我有空就来帮忙,你就去休息,这样轮起来守店两个人都不会累得精疲力竭。”“那好吧,我明天就去辞工。”李星这个人很有魄力,他说干就干,很快就把店子开了起来。殊不知开副食店和电话亭不一样,开电话亭比较简单,开副食店比较复杂,李星从不开过店,开店他是外行,他家世代务农,在他身上没有经商细胞,他不懂得做生意是怎么回事,他以为做生意就是买卖关系,买进来卖出来从中赚取利润即可,他根本不懂得商业还有陷阱在商海中还有奸商,在进货时由于他不懂行,他在进开口笑酒时洋相百出地问:“老板,开口笑酒好多钱一件?”“你要几星?”“几星?酒还分星级?”由于李星根本不识货,他把货进回家后他根本无法清点数量,他看到发货单上写的东西简直就是“天书”,他根本看不懂,他看着那单子脑壳都是蒙的,单子上写的东西与实物根本对不上号,他觉得清点货物比登天还难。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货物积压越来越严重,有好些货物根本卖不出,成了脚货,有些货进多了卖了大半年才卖完,做了大半年的生意还是鸭呷雪空欢喜根本没赚到钱。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星对货物有了逐步的认识,也懂得了一些商品常识,同时他也知道了不同星级的酒有不同的价格,当他拿出原来的进货单细心査看时才大吃一惊,原来这该死的批发商把三星开口笑的酒按四星开口笑酒的单价开给他,每件货多宰了他好几十元,李星本想去找那开口笑酒的批发商理论,可单上连店名都没有,李星这才意识到他首次进的货很有可能有只开单收钱而不发货的老板,但货都陆陆续续卖了,批发商即使收了钱不发货也无可奈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