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爷爷讲故事 ——善恶有报
十一
郝场长的通讯员叫柳全,凭他父亲勤劳节俭舍不的穿舍不的吃,几十年攒了些宝贝元宝和袁大头银元,又为人和善厚道,才娶了个桃花如脸玉为肌的好媳妇,名叫汪花,这汪花长个滿月一样的脸儿,水汪汪的大花毛眼,配着细且立的小鼻儿,长着个像熟透了的樱桃一样的小嘴儿,还有整齐如玉一样的牙齿,给你微微一笑,男人见了几天睡不好觉,女人见了想叫她妈重养一回。
柳全是个软面窝窝,汪花大小事当家作主,叫柳全去东他不敢去西。汪花让柳全将她和女儿户迁到大南山公社林场所在地,再弄上个临时工指标,来林场寻个活干,三个人互相好照顾,弄成了是件大好事。问题是郝场长这一关怎么办?柳全把老婆和女儿的户囗先迁来大南山乡住下,隔三岔五就请郝场长喝一顿烧酒,这汪花从小就胆大心细计谋多,每次请郝场来吃饭,她先一杯一杯伺候场长,场长抽烟她擦火柴点着,到厕所方便她能把手纸送在场长手中,真能服务到家,郝场长吃饱喝足,不管三七二十一,四大八叉睡在汪花的热炕头上,鼾声如雷呼呼大睡到酒醒,汪花准备好了本山茅尖茶水解酒。郝场长面对世上难寻的漂亮女人,在琢磨他家里那个又丑又土气的老婆,也没像汪花这样伺侯,他打心眼里爱比他小20来岁的女人。
不久汪花的丈夫由烧水、打杂、送信的通讯员,提升为会计,管起整个林场的经济大权。工人调侃柳全说,鞋帮子做了帽憺子,高升了。柳全高升还不到一个月工夫,汪花正儿八经进林场伙房工作了,郝场长向后勤组宣布;汪花从今天起管理伙房工作,她为组长,都得听她指挥。柳全升职和汪花进场是谁的功劳呢?那只有当亊人知道,那就得问郝场长、柳全、汪花,其实也不必追根究底。本来场长和会计的工作是紧密联系的,场长管全场经济一支笔批条,会计管账收进来再支出去,工作上的关系这么密切,那场长到柳全家里也像一家人,常来常往,吃喝不分家。
又过几个月,柳全又升职了,当了业务股长,单管外出销木材,每月至少在外面城市出差20天左右。柳全再不用熬夜抜拉那个算盘珠记账了。柳全挎个黄挎包外出销木材走后,场长去汪花家里吃饭喝酒的次数也增加了,夜不归场的机会也多了。世上这人做好事做坏事时间久了,这长舌头,短舌头,甚至哑吧也都要在街头巷尾,说长道短栺指划划。有的人说,女人不贞洁是爱钱爱财,男人流氓单爱漂亮女人,那丒八怪是没人爱的。有的人是因为吃醋才说长道短,有的人嫉妒眼红。人常说,好亊不出门,赖事转州城,一传十,十传百,时间久了,将来会酿成祸端的?
这场里有个临时工叫李虎,表面看,身高马大,人材上中,初来乍道与人交往较好,来场没多少时日,真是胆大包天,敢和汪花眉来眼去,汪花在食堂饭菜上经常照顾李虎,场里工人们也有所觉察。郝场长差不多每月去县局开一次会,多则一周,少则两三天,汇报场里砍伐木材进度,工人劳动劲头大小,完成指标等问题,县局汇总各场情况后,再作一下步工作安排。有一天汪花递给李虎一个小纸条,上写;今天晚九点来我家。李虎赶九点统一熄灯休息后,与同宿舎两人说我出去有个事,给我留下门,两人早有觉察,知道郝场长开会不在,去和汪花约会。
李虎前脚出门,那两个年轻人也悄悄跟着。李虎鬼头鬼脑进了汪花没大门的院,进了开着灯的家,他俩也蹑手蹑脚,慢悠悠地挪到汪花糊着麻纸的窗台外面蹲了下来,既不敢抽烟,也不敢咳嗽和出大气。灯灭了,听见两人在说话,他两才慢慢站起身来,用唾沫舔湿窗纸看不见里面,用耳朵贴着窗纸听家里两人做那事。约个把钟头时,听见李虎说,我得快点回去,时间长了怕他俩到处寻我,麻烦就大了。窗外两人立马回到宿舎,一会李虎也回来了。为此事三个人开起了批斗会,李虎交待了与汪花相好的前前后后,以及今晚之事,他们三人不是一个公社的,素不相识,关系一般,李虎有点后怕。
次日与汪花说了,聪明绝顶的汪花说,今晚熄灯后你们三个来我家。汪花在百多人的伙房里是一把手,拿上林场杀下的猪羊肉和场里自己做的粉条、豆腐等,还拿了两瓶林场迎客人喝的汾酒:汪花又去供销社买了几盒大前门牌香烟,晚上林场一吹熄灯哨,三个人放轻脚步悄悄去了,汪花饭菜早已摆在炕桌上,一盆羊肉炖胡罗卜还冒着热气,猪肉、豆腐、油煎山药大烩菜一大盘,河南精白面花卷,南方大米饭,还有几个下酒小菜,备三个大盅一个小盅巳斟满汾酒,满屋飘着汾酒醇香,汪花拿小盅敬三位,每人三盅下肚,都己半醉,一直吃喝到半夜,酒喝尽,烟抽光,是三个小伙出生以来吃的最好的一次美餐,两人东倒西歪掺扶着回到宿舎,李虎假装喝醉睡炕不起、赶天快明才回到宿舎,早饭后继续上山砍伐木材。世上有句话叫,吃了人的嘴软,拿了人的手短。汪花手腕真高,一顿饭把两个年轻小伙的嘴贴上了封条,堵了个严严实实,没露半点蛛丝马踋,给李虎做了保护伞。
郝怀仁开了一个礼拜会,坐着林业局拉木材的解放牌汽车回来了,除带一包文件外,还给汪花和女儿红红大包小袋买了衣服和点心糖果等,郝场长平时走顺了脚歩,今天更应该先到汪花家里。人常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周不见如隔多少个秋呢?又且还提着那么多东西。一到大门囗,放大嗓门吼红红快来!快来!母女二人笑嘻嘻的迎了出来,都拿了件包回了家,汪花给场长泡茶递水、点烟又说长道短,略说场里的事和家里的情况,忙个不亦乐呼,又让红红拿上衣服、糖果及小学作业本等去西间热炕上试衣服,做作业。两人把要说的话说尽,想做的事做了,炒了热菜,拌了凉菜先让场长喝酒,不一会把场长爱吃的精粉面条捞在碗里,加了一勺猪肉浇汤,加了几点太原醋,半瓶酒喝完,两碗面条下肚,倒头呼嚕大睡到点灯时分。汪花泡一壶红茶既解酒又助消化,晚饭只给场长喝二两酒,再加羊杂碎粉汤丶油烙饼,吃完晚饭己快十点钟,汪花想留,场长不想走,便顺理成章安营扎寨了。
猫来了,老鼠自然躲藏起来。李虎与汪花之事几乎捅下大炉子,要是暴露了李虎丢人不说还得卷铺蓋回家。汪花看郝场长怎么处治还得打个问号?放一马保守疗法,还能在火房当班,来硬的也滚蛋回家。李虎明不敢去汪花家,每夜守在汪花窗台外面受冷冻受冷落,抽不完的纸卷兰花棒子,听屋里场长和汪花说说笑笑,站起身子用舌头舔破窗纸看黒洞洞的屋,李虎跟他老子一样心毒手辣,几次磨拳擦掌想进屋杀个一塌糊塗,好在继父郝仁几年感化教育,略有收殓,也为了挣几个钱,给母亲看病,还这样想汪花的老汉柳全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有人这么说,老婆喜新不厌旧,老汉吃醋不嫌酸。李虎想我算老几?每晚蹲几个钟头,熬眼拨火,回溜溜的又回宿舎了。
十二
文革开始了,从中央、省、直辖市、地区、县级各机关企业团体、人民公社生产队,都搞破四旧立四新,组织民兵拆寺庙打神像,旧的东西毁了扔了;搞斗私批修运动,各单位团体以及农村生产队,对那些地、富、反、坏、右分子进行批斗,对偷盗,思想落后者也不放过。积极分子冲锋在前喊着口号,被批斗者挂大木牌戴高纸帽等,游街示众,九十度的低下狗头,坐老虎凳等作法轮番批斗,从当时来看人们都能服服贴贴,规规矩矩,都不敢轻举忘动。特别是中学以上学校师生都停课搞全国大串连,学生扛着大旗,拿着红宝书,胸前挂着毛主席像章,全国东、西、南、北交叉大串连,坐汽车火车不花钱,吃饭不要钱,走到那里必须热情接待。毛主席在北京天安门接见全国红卫兵,天安门挤得满满当当,成了红海洋。
大南山人民公社也不例外,由武装部牵头,组织派出所和机关干部、民兵夜晚巡逻,检査老百姓偷盗等违法行为。有一天晚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公社武装部长组织民兵巡逻时,发现两处疑点,武装部长把兵分两组,每组10个人荷枪进行巡查。一个是百米远处一家院里有灯揺晃,另一处是汪花院里有忽明忽暗的光点,像是人在抽烟,抽时有个亮点,一不抽就黒了,有人说是鬼火,有人说是融火虫。部长安排分两组同时进去检查,结果是百米处那家偷了10根椽材正往山药窖里藏。另一组悄悄的向汪花院里走,快进大门时那个抽烟人飞快越墙逃走,这山庄沟沟岔岔追了一阵无结果,又用手电悄悄看了汪花炕上几人呼呼大睡,进屋落实偷跑人是谁,在院里干什么。进屋开灯,原来是大南山林场场长郝怀仁在汪花被子里,这互相熟悉的面孔,武装部长和郝场长也熟,怎么办?这么多民兵能瞒住谁的嘴和眼,只好让两人穿好衣服,没捆也没戴手铐带回公社派出所,分别关起来,又分別问了情况,记下笔录。公社党委连夜开会研究后决定,先向县委如实汇报情况,县委又告知林业局党委属下大南山林场郝怀仁被巡逻队抓之事。第二天县林业局副局长带队,组织十多人的工作组进驻大南山林场,开展工作,首先由林场副职管好生产,生产指标只能增不能减,县局人员进行淸查林场账目。
三四天后的一天,公社广播喇叭响了,通知各生产大小队,由民兵连长带队于阴历八月八日上午九时前,来大南山公社参加批斗会。每个大队不少于20人,并连续广播几次。是日,十三个大队准时来到公社报到,共250多人,还有社级机关学校师生和林场干部工人到学校操场上整齐列队,站在各队红旗下面。公社党委成员和县林局领导坐在台上,此时武装部长宣布,把郝怀仁等七人带上台来,两个民兵押一个戴高帽,挂大木牌的人,上写姓名犯什么罪,依次有:郝怀仁,偷木材者,两个顽伪人员,没改造好的地主分子,汪花没戴木牌,只在脖子上挂几只破鞋,上述人员面向群众,每个犯人由两个持枪民兵押着;汪花由派出所两女警察押着。大会由公社书记讲话,内容紧跟形势,破四旧立四新,斗私批修,抓阶级斗争,抓革命促生产,另外讲了挂牌的不法分子所犯错误,讲话后宣布上街遊行,绕崎岖的大街小道游行半个多钟头。当然还有专人呼喊口号,游行队伍也跟着不整不齐,也乱七八糟也呼喊着,很不整齐。返回学校操场后公社武装部长后宣布散会。郝怀仁由县林业局派岀所警察带回县里,暂时关进县看守所。其余人由公社领导做了善后工作,回队努力学习,继续改造思想,听党的话当个好社员,把偷走的木材交回公社待处理。
公社批斗会后,汪花的丈夫出差也回来了。林场工作组让柳全回场工作,不再担任外出推销木材工作,汪花也辞掉了林场伙房工作,整天门不出户不入,低下头怕人看见。并给柳全说,我不想在大南山公社住了,还回咱老家居住。柳全也不问淸红皂白,照老婆指示立马办理迁移手续,半月后顾上骡马连人带家具搬回老家大牛庄村。
李虎从汪花院里越墙逃跑回到宿舎,床上放一分加急电报:虎儿,你娘病重,请假速回。继父。李虎想怕民兵继续寻找从汪花院里逃跑者,或者抓走郝怀仁和汪花,会不会供出我来,一来二去,没心思睡觉,到林场伙房买了几个馒头,提了一根大棍上路了。50里逶迤陡峭的山路摸黒走了六七个小时,回家后看见他母亲确实病很重,义父郝仁也到公社医院买过好些药,请来公社医院医生吃药打针后略有好转,又抓了中药和西药搭配服了,不久病全好了。能做饭、做轻微营生。李虎安排好母亲和义父,又回到了林场,才发现郝场长批斗后被抓走了,新场长上任了,柳全业务股长撤了,汪花不在火房当班长搬回了老家了。林场面貌焕然一新,工人们劳动劲头更足了,劳动之余还搞莺歌燕舞活动,还得到县林局表扬。
县林业局工作组把几年的账本査了又査,发现用木材换回南方大米两千多斤,河南白面三千多斤,还换回本地短缺的糖等物资,分给场里职工干部,还送给县里头头脑脑;分给职工的大米白面,还收了款;这些钱没入账,待查。听职工反映外来买木材者送钱送物者也有,待查。柳全的几次提拔与郝场长私欲分不开,汪花进林场做饭当班长,也是为了他换取淫欲方便,并且没有办临时合同指标,算私招。伙房权力超过管后勤的人,职工有意见,反映给郝场长却当耳边风。用木材换回钢材、水泥,计划修林场大门外桥梁和护岸,剩下许多钢材水泥,卖给他人,钱未入账,正查。
以上问题工作组已与郝怀仁作了核对,多数已承认,有些只说记不淸了,想好了再核对,所以才从看守所放出来,又进了县五七干校(当时对有问题的人进五七干校边学习边检查)。在五七干校学习期间,郝怀仁进步比较快,虽因从小家贫没念书写不成检查,但是在大小会上都痛哭流涕,一把鼻子一把泪检查了自已的所作所为,他说:“我是共产党员,大南山林场一场之长,与有夫之妇勾勾搭搭,丢尽了人;听人说有句话叫;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我真是贪得无厌。首先,上对不起列祖列宗,下对不起老妻和子孙。更对不起党对我的培养,影响十分恶劣;还有贪污钱物,罪大恶极就是判刑也不冤枉。还说;我父亲抛头臚洒热血为革命牺牲了,我母亲含辛茹苦把抚养大,国家为了照顾烈士子女,十五岁把我送到林场,由通讯员熬到场长,还入了党。并说他多吃多占林场的钱和物如数退给国家;还说,我快60岁了,家里还有个有病的老妻,请党不要一棒子把我打死,再给我点力所能及的工作做;比如下厨房做饭、烧锅炉、看大门等;再不领场长级工资,挣一般职工工资就行,绝不辜负党对我的培养和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