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拉开窗户透透气(征文·小说)
一
我不知道我还要忍受多少年,从我搬到那套房子里,我的噩梦就从未终止过。有时候,我甚至在做着梦的过程中惊醒过来,目光呆呆地坐在床铺上。我不知道,我这样形容是不是有些过分,我坐在床铺上,目光紧紧地盯住墙壁的某一处,无情地发呆,无情地愤怒。我甚至想用我的攥紧的拳头捶我的头颅,但我太失望了,我颓废地放下了我的拳头。
楼下依然是孩童那撕心裂肺的哭闹,孩童的哭闹声一声声、一阵阵有节奏的传来,透过白色的墙体,直接贯入我的耳膜,我开始浑身搔痒,我就用我那不太尖利的指甲挠痒,挠得我的躯体里散发出阵阵的暖意,然后,我就想春天。春天多好呀,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我想,我不应该这样,尤其是在我的睡眠中,甚或假设在我的睡眠中正在构思着一种什么情节,就这样,美好的梦境突然间轰然倒塌,让我呆呆地坐在床上痴想。
我用双手蒙住了我的头,楼下的夫妻两人依旧骂声不断,孩子闹过一阵后似乎安静许多,因为我听不到孩子的哭泣了,我就想,这不,我该安静的入眠了吧!但我的头脑清醒有如清晨的清风吹过,我想,我是该准备安眠药了,也许,借助药力作用能够催我更好地进行睡眠。
我的每一天夜晚就是这样度过。白天,我要应酬工作上的事情,这是必须的。可是到夜晚,只有这一刻,在属于我的空间里,却被别人无偿的侵害,我感到苦不堪言,甚至想用厨房里案板上的菜刀去解决那家人的生命,但我又退缩了,我头脑里清醒地印过四个字“杀人偿命”,所以我退缩了。这样想想,这样也好,但需要我的忍受,但我又知道我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我实在是不想委屈自己,但又如何。就像今夜,无尽的等待转换成无尽的磨难,我等待着,我不知道今夜该如何度过,是否天明又是双眼通红,去面对红彤彤的太阳或者是我的朋友。
春天的脚步早,寒冬的料峭只有等到夜幕降临才有了可施展的舞台,侧身仰躺在床辅上,就有风声吹动窗棂的声响。翻来覆去的我实在睡不着,摸摸索索地打开台灯开关,一看表,才9点多钟,此刻,大脑灵醒的很,知道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心里徒然涌出许多悲伤。
4年了,一个人孤单单地客居在异乡,要不是为了那点儿可怜兮兮的出差补助,要不是为了能离工作单位近一些距离,要不是为了能省些钱好去打发日常的开销,我会窝蜷在这儿,会搬到这儿幢破旧不堪的楼房。我在自我感慨的同时又自怜着。其实,唠叨归唠叨,在我居住的这片家属区,治安条件还算是不错的。每天晚上,有治安巡警巡逻,小区周围包着的一圈螺纹将小区紧紧地捂在怀中,对我来讲,这就算是不错了,我还能强求些什么。一个在外地的驻站人员,为了能省些钱,跑到这个小区租住一套小一室一厅,一个月的房租才200元钱,这要是旅店,一天就得几十元的费用,我一个凡夫俗子,能强求什么,虽然小区里只有这幢楼是最破旧的,房东那个老大妈,一脸的慈眉善目,这一切的一切,最终让我决定租下这套房子,并且一下子就掏了一年的租金。
我开始了每天的奔波,每天到附近的火车站东货场去检验清货单,去供货单位联系收发票据事宜,然后是邮局里的特快专递,是一个又一个的长途电话,然后想像着电话那头领导那愤怒的,喜悦的脸部表情,然后看一下表,时间就这么伴着我的脚步声,伴着我的喘息声,伴着我挽不回来的青春逝去不返了。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有一年。
我穿好了衣服,既然睡不着觉,何不出去走走。
楼外的天穹上,月亮清亮的很,我双手叉着兜,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你瞧瞧夜幕下的山恋多么的美,一种朦胧的美,像那睡美人拥裘而卧,姣好的脸庞在月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的,若即若离的,多么的迷人,多么的艳丽。
我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街道两旁的霓虹灯闪烁着七彩缤纷的亮色上窜下跳,着装时髦的年轻伴侣相拥着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走过,都让我有些嫉妒了。
我决定去找彪哥,彪哥在街东头开了一间酒吧。前段时间,我一个人晚上闲得无聊就去了这家酒吧,酒吧那时刚开业不久。说实在的,长这么大我还没去过什么酒吧!在一种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推门而入,瞬时间儿,灯红酒绿的慵懒氛围包裹住了我,本来,我只是想瞅瞅看看就走,没想到在临窗的座位上坐着的一位年轻女士吸引住了我,她朝着我笑,甚至眨着眼睛,我以为她认识我,就习惯性地冲她笑了笑,没想到,她向我招了招手,让我过去,我的腿不听使唤似的就奔过去了。
我坐在她对面,眼睛不敢看她,感到脸有些烫。我知道,那是她的目光灼痛的,叫了一杯啤酒,我和她闲聊起来。后来,知道她的名字,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士在叫她,说,虹姐,我想,嗯,她叫虹姐,虹姐说,那个男人是这的老板,我们都管他叫彪哥,他们管我叫虹姐,是因为我名字中最后一个字叫虹,又因为原来我是这的领班。
彪哥这个人挺大方的同我握了握手,我觉得我的手劲比他大,握着他的手有如握着一位女士的手,有滑腻的感觉。这可同他的名字有些不相衬,我望着他,他说,虹姐,这是你的老相识吧,怎么我以前没见过。虹姐莞尔一笑说,干嘛非要让你见过,话语里有妩媚、娇嗲,让我的心咯噔一下,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肯定不一般,我被夹在中间了,进退两难。
彪哥说,以前没见过你,你不是本地人吧。我嗫嚅着说,不是本地人,出差路过此地。
彪哥疑惑地望着我,说,虹姐,既然是你的朋友,今天这顿算我的帐,畅快地喝,然后,左手拍了拍虹姐裸露的肩,冲我笑了笑就走了。
那天晚上,我和虹姐喝了很多也聊了很多。我知道她很寂寞,彪哥是她的依靠,可是彪哥有家庭,她不想拆散他们那个完整的家,可是,她又离不开彪哥。说着说着,竟流下了眼泪。直到很晚,我才离开了那里,在酒精的迷醉中,我不知道虹姐去了哪里,是那个叫彪哥的人送我回的家。这些,是事后几天,我又一次光临那家酒吧听彪哥说的,但是那一次,我没有看见虹姐,我问彪哥,彪哥说他也没见着,然后,彪哥拍着我的肩膀说,空闲了就来玩,说实在的,你挺像我的弟弟,我挺想同你做朋友。
可自从那一次认识彪哥,我就一直没有再去过,也不是不想去,就是觉得那种场合挺乱,自己一个人孤身在外地,要是有什么闪失,对不起家乡的父老乡亲。
这一次,鬼使神差的我竟又来到那间酒吧的门前,我的脑海里开始打架,是进还是退,我一时不知道怎样办才好。
我决定还是进去坐坐,反正也是闲的无聊,要是万一碰见虹姐呢?我知道,此刻,虹姐的面孔一直在我眼前晃动,那双会笑眼睛,还有那会笑的脸。我扔掉刚点燃一半还在燃烧的烟头,冲地上吐一口痰,吐完了我去找彪哥聊天。一位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女孩正巧从我身边走过,她恶恨恨地盯着我看,然后从抹得通红的嘴唇里吐出几个字,嘛玩意,扔东西也不瞅着点儿,差点把烟头扔到我身上。我瞪大眼睛,故作吃惊和现出充满歉意的笑脸,很迷人地冲着她微笑,一个字也不说,一句道歉的话也不说,就是冲着她笑。那个女孩突然间被我的举动吓坏了似的,紧跑了几步,然后嘴蹦出几个字,神经病。我依然迷人地咧开嘴唇向她笑,呵,居然有人叫我神经病,我的心情好极了,我都觉得自己年轻了10岁,我挠了挠梳得很有形体的头发,很迷人地笑着,那个女孩已经在人群里不见了。
酒吧里没有了昔日的喧闹,显得很冷清,几个浓妆艳抹的小姐爱搭不理地坐在墙边拐角的沙发上翘着腿,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这让我心里有些发毛。突然间,我感到有些后悔到这个地方来。这些小姐,一点礼貌也没有,也不知道文质彬彬的彪哥是怎么调教的。我的心里一阵阵发毛,有一种做嫖客的感觉,这让我更加的不自在,好像我到这来就是找乐子的或者来找小姐的,我紧走了几步,向吧台里的那个男侍生示意了一下。那个男侍生见我好像挺有印象,可能是上次见我和彪哥在一起勾肩搭背的缘故,他鼓动着腮帮子用低沉有力的声音招呼我。先生,彪哥在里面7号台,然后,暖味的笑了笑,我突然闻到从那个男侍生身上飘来薄荷酒的淡淡清香。
在7号台,我看见彪哥坐在那儿,一声不吱,脸色有些灰白,兴许是灯光映衬的。在他对面,有一位穿戴朴素的女子,还有一个年龄看样子8、9岁的女孩。他们僵坐在那儿,空气在那里似乎凝结了一般。
我冲彪哥叫了一声,彪哥抬起眼看了看我,然后,嗯了一声。这让我觉得挺没面子,彪哥以前可不这样呀!彪哥是个多么热情的人,见着熟人打老远就开始招呼,可今天,这是怎么了,我有些进退两难。
那个女人我没见过,那个小女孩眼睛机警地盯着我。我冲那个小女孩笑了笑,眨了几下眼。我知道,彪哥同这个女人关系很微妙,也许,这个女人,就是他的老婆。那个女孩,就是他们的孩子。
彪哥同那个女人脸部的混杂神情突然间被彪哥的一个突然举动给破坏了。彪哥蹭地站起来,冲着我说,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他此刻也不顾那个女人反对不反对,劈头盖脸的说。这是小周――周彤,这位是我爱人和我的孩子,周彤是小虹的男朋友。
那个女人吃惊地望着我,然后说,你好,小周,你就是小虹的爱人。我突然有些不自在起来,小虹,小虹是谁,难道说,小虹就是虹姐,就是彪哥的情人,我怎么突然间成了小虹的男朋友,我望着彪哥的眼睛,我在内心里琢磨着这谎话背后真实意图,我看见彪哥冲我挤了几下眼睛,尽管当时灯光很暗,但我觉察出彪哥那眼睛里所蕴含的含意。
伸出手,我说,彪哥,嫂子今天真漂亮,这是你们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彪哥说,快过来坐,怎么,今天没把小虹带着,听说,你们过些日子就结婚,到时候可别忘了你哥和你嫂子。
我,嗯嗯地用嘴吱应着,真不晓得彪哥此刻在搞什么鬼把戏,但此刻也不管许多了,还是把戏给演下去,看来,我这个棒槌今天要成为主角。
那个女人,目光紧紧盯着我,目光包含着那么多的疑问。她瞧我的那个眼神,说实在的,我都不忍心和她对视。
我随口搪塞着,小虹自从不在你这干了,就一直在家呆着。本来,今天想带她来这儿叙叙旧,可她说身体不舒服,这不儿,我只好自己来了。
彪哥带些怪责的口气说,你说你,小虹都有几个月的身孕了,你也不在家陪陪她,真不知心疼人。
我突然发现那个女人眼睛里含满了笑意。刚才还布满阴霾的脸此刻竟然洒满了阳光。
彪哥和他的爱人及孩子还有我,在柔和的灯光包围下,我们共度着良宵,虽然我身子坐在那儿,但这心里七上八下的有些不自在,一会儿被煽情的音乐拽长,一会又从伤感的萨克斯管里流露出伤感。我坐在那儿,很像做学生时做错了什么事挨老师和家长的训斥。一会儿是表扬,一会是责备,一会让人心情愉快,一会却又无从着落。我想起来了,在我上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在我暗恋着一个大我一年级女孩的时候,就是这种表情,这种无从着落的表情。那个女孩的身材是那么的姣好迷人,她在我前面走,我紧紧跟着她,生怕她走掉了似的,在校园里那铺满娥卵石的羊肠小道上,她一转身,向我妩媚的一笑,那一刻,那个女子的脸竟变成了虹姐的脸。她冲着我笑,露出整齐好看的牙齿,我感到身体有些不能自拔了,身体沉沉地陷在舒适的沙发里。我感到,我的体内涌动着一种焦虑,那么的热烈又那么的奔放,在我的体内,血管喷张的时刻,有些陶醉了,甚至不知所以了。
可我身边的这对夫妇还有那个孩子,他们太轻贱我的存在了,他们把我当成了什么,尤其那个男人,那个自称为彪哥的人,他玩弄了虹姐的感情,然在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我的身上。而我呢,竟然坐在这儿默默地承受着这些强加给我的罪孽,我有些愤怒了,却又找不到该发泄的出口,只能陪着他们家坐在那儿,在那忧郁的乐曲声中麻醉自己,然后,负载着承受着……
那个我称为嫂子的女人终于起身要走了,说孩子得睡觉了,要不影响明天上课。
我知趣地站起身,同那个叫嫂子握了握手,我又看见彪哥的眼睛,眼睛里毫不保留地携刻着几个字,周彤,你等一下,我有事同你谈。
送走了老婆、孩子,彪哥满面春风地走到我身边,他喊着小姐,拎上瓶好酒,弄些水果拼盘。他说,小周,咱哥俩今天好好喝点儿酒,不醉那是牲口揍的。
那些个酒吧里的小姐太傲慢了,她们嘴角涂抹着红得似血的唇膏,让你想起美丽的狐狸冲着你微笑着走来,然后一拔楞头,红腥色的小嘴唇冲着你一笑,手里的酒瓶盖被迅速的拧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芬芳香气扑面而来,她们伏着胸脯,一对撩人的乳房完全蔑视了男人们的存在,直到男人的外表,高贵,甚至鼓囊囊的钱包凸显出来,似乎才能锁住她们妩媚的笑脸,献媚撒娇的表神。
XO打开了,水果拼盘端上来了,那里有我爱吃的但叫不上名称的水果,它们裸露着丰腴的躯体等着我去大块剁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