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寻驴趣闻
1968年秋天,我下乡到北镇市(原北镇县)赵屯公社营盘大队第三小队。我们小队既有旱田又有水田,旱田种植高粱、大豆、玉米,水田种植水稻。
我们知青每年是600斤口粮,即400斤粗粮,200斤细粮。这些粗粮和细粮都是毛粮,就是未经过脱粒的粮食。要想把粮食吃到嘴里,还要把这些毛粮送到大队的粮食加工厂,经过加工才可以吃,每次到加工厂磨米都是我们小队的三个男同学去干。其实,叫磨米并不准确,应该叫脱粒才对。但当地的社员都这么叫,我们也只能入乡随俗。磨米时,我们跟生产队借一头毛驴,把需要脱粒的高粱或者是稻子装在麻袋里,再把麻袋搭在毛驴背上,让驴驮着去加工厂。去的时候,一个同学在前面牵着驴,我和另一个在驴后面溜溜达达的跟着。在一些人看来,这样的活儿挺悠闲自在。其实,也有遇到麻烦的时候。
记得有一次,不知道这条驴是没吃饱还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反正从麻袋压在它身上,它就总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不是乱蹦乱跳,就是连吼带叫。走到半路,它突然挣脱了拉着它的缰绳,甩掉了麻袋,疯了一般夺路而逃,一溜烟儿似的跑得无影无踪。这下我们顿时傻了眼,离加工厂还有一段距离,这么沉的麻袋,我们怎么扛得动?于是,我们三个人分了工,一人回生产队找社员帮着扛麻袋去磨米,另两个人去找驴。我是找驴这伙儿的,驴跑到哪儿去了,我们俩根本不知道准确的方向,只能凭着感觉走。我们俩也做了分工,一个向南,一个向北。也不知道找了多长时间,连驴的影子也没看到。驴没找到,如果真的跑丢了,我们还真的承担不了这份责任。继续找吧,此时我们俩已经饥肠辘辘。当我和另一个找驴的同学终于汇合在一起的时候,已经累得两眼冒金星。回到青年点时,已经很晚了,几个同学看我们两个累得像个瘪犊子似的,不禁都笑出声来。他们几个幸灾乐祸般地问我们:“你们俩上哪儿找驴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问得我们两个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心里真是愤愤不平,觉得这是幸灾乐祸,好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那个先回来的男同学已经吃饱喝足,翘着二郎腿,在炕上吐着烟圈儿说:“还找驴呢,驴找你们吧,那驴比你们聪明多了,人家驴都知道饿,早回来了,就那么俩傻子似的。”他的一番话,说得我们俩是目瞪口呆。不会吧,怎么可能呢?我们俩顿时目瞪口呆满脸狐疑,不知所以然。
那个男同学慢条斯理地说:“你们俩找驴去,我回生产队找了两个社员帮忙。磨完米早回来,那两个社员到马棚一看,那条驴正吃草呢。饲养员李大爷还夸咱们呢,说这几个青年干活还真挺利索,这么快就把米磨完了。这驴也不牵着点,让它自己跑回来了。”我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妈的,这条倔驴怎么这么狡猾,在外面跟我们兜了一个圈子,自己回来找食儿吃,害得我们俩满世界地找它,饿得我俩前胸贴后背。”其实,心里也不得不佩服这条聪明的驴。
事后,仔细一想,才知道我们俩真的很愚蠢。俗话说老马识途,怎么就没想到老驴也识途这点浅显的道理呢?
那个男同学和其他三个女同学,这时嬉皮笑脸蹦高地喊:“你们俩就是两条笨驴,活该倒霉。”
听了他们的一番讥讽,我们俩像似泄了气的皮球,顿时瘪了气,一下子瘫倒在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