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山水】为了那一份情(小说)
江嫦娥生病不久才知道:王心虚早有性病,只不过是处在潜伏期不被发现而已,现在王心虚的病情比她还严重,江嫦娥的艾滋病就是王心虚与她过性生活时传染的。艾滋病是一种艾滋病毒,几乎是不治之症,仅次于癌症。
江嫦娥染上了艾滋病,她不敢回家,她怕把病传染给李倔强,好在孩子们都不在家,她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在宾馆住着,没钱花时发短信给李倔强,要李倔强给她转账,这样的时间持续了两个多月,开始李倔强并不怀疑她会有什么意外,因为他习惯了,他与她未离婚之前她就经常不归屋。但一两个月都不回家的情况几乎没有,以前江嫦娥一个月内总要隔三岔五地回家住几晚,可这两个月以来她既不打电话也不回家,他怀疑可能出了意外,虽然两个人已经离了婚,但她是孩子的妈,这是客观存在的事实,不可改变,这种关系永世不能拉断。想到此,李倔强总是睡不觉,他心里总是忐忑不安,像猫抓着般难受。也许是心灵感应,他预感到她出事了。
李倔强通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了江嫦娥居住的宾馆,宾馆的服务员并不晓得江嫦娥已患病,就领着李倔强到江嫦娥居住的房间,他走进房门看到她面黄肌瘦,人恹得像瘟鸡一般无精打采的。他看到她那病态的样子,心里也很不是滋味,眼泪差点流了出来,他默默地在想:“我虽然与她离婚了,但自己毕竟与她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的患难与共,这二十多年的耳鬓厮磨,说彼此毫无感情那是假的,她现在虽有过错,但功过相抵,她的过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话说王心虚,他在想得到江嫦娥时对她特别好,每次打牌赢到钱就请她吃夜宵,还帮她买化妆品,江嫦娥被他这个“暖男”所感动就以身相许,他俩以“情人”的角色出现在牌友的面前,每晚打牌结束后两人就一起在宾馆开房同居,江嫦娥对王心虚比对她的老公李倔强好好多倍,她每天在宾馆帮他洗衣服,他在打牌没空时就帮他买烟,不打牌时就与他成双成对逛商场买衣服,两个人好像情侣一般,其实王心虚也是一个有家室之人,只不过是一个浪荡子,是一个对家庭不负责的男人。
江嫦娥生病了,王心虚也知道,只不过是他自己已病入膏肓,没有能力顾及她,他的病比她的病发生得还早,两个人都是要赴黄泉路的人了。而王心虚是个没良心的人,他明知她的病是他自己所传染却对她不理不睬,好像路人一般,连电话都不给她打一个,连安慰的话都不跟她说半个字,江嫦娥看到这情景心凉了半截,心想她昔日心目中的这个“暖男”现在连猪狗都不如,就是一只狗自己跟了他两年多也还是有感情的,想到此她追悔莫及。
以前,江嫦娥总以为别人的老公比自己的老公好,由于攀比心理做怪,人到老了还移情别恋,还红杏出墙,当自己生病以后才体会到自己的老公比别人的老公好。当她的前夫向她问寒问暖时,她才感觉到她的前夫有一颗温暖的心,只是以前自己粗心不发现而已,才意识到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江嫦娥有病,这李倔强已看出,但他不是医师,即使是医师也不可能对所有的病都能看准。他对她的病情十分关注,好像这病是他带给她的一样,他对她说:“嫦娥,你到医院看过病吗?”江嫦娥沉默无语,不敢正面回答,只是埋着头。李倔强看到她一言不发心里很着急,就伸手拉她到医院去做检査,可她一把把李倔强推开说:“别碰我。”李倔强并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他以为两个人离婚了就是外人,就不再是夫妻,就应该男女授受不亲,就不应该再碰她的手了,想到此他就立即把手缩了回来并对她说:“对不起,是我太心急了,我忘记我们已经离婚了。”
“你说么个啦,我得的是传染病,我怕传染给你。”
“什么病?你再说一次。”
“传染病!”
“什么传染病?”
“我不好说。”
“有病不好说,难道你不要治疗吗?快说!”
“艾滋病。”
“艾滋病,你去死吧!你到外面瞎搞,染上了艾滋病,你还有脸活着,我不管了,反正不关我的事。”李倔强满脸怒气,气冲冲地走了。他心里受到莫大的委屈,顿时气喘嘘嘘、眼泪双流,他呆呆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声不吭,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很不是滋味。那一天,他寝食不安,从当天下午开始傻傻地一直在沙发上坐到第二天天亮。
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丑事传万里。”江嫦娥染上了艾滋病之事很快就传到了她娘家。她娘家一边封锁消息一边与李倔强联系,本来作为娘家人,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是不好向李倔强提要求的,但看在她女儿为李家生了四个孩子的份上也就厚着脸皮找李倔强协商,他岳母说:“倔强啊,你虽然与我家妺仔江嫦娥离了婚,但我们还是把你当女婿看待,我们对你没有二心,咯点你是晓得的,现在我家妺仔生了病,你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带她去医院住院,行么?”
“不是不行,我虽然与嫦娥离了婚,但我们好歹也做了二十多年夫妻,她生病了我肯定要给她治疗,问题是她在外面与别的男人同居染的病,横在我心中这个坎就像一堵墙一般插在我的心中让我好难受,说真心话,我过不了这个坎。”
“将心比心,这点我也不怪你,不说你过不去,我们也过不去,我们的老脸也都被她丢尽了,现在我们连她的面都没见到,各养各痛,她也是我们身上掉下来的肉,她再么个不是,我们也不得不管她。”他岳母说后老泪纵橫、泣不成声了。李倔强听到岳母的哭声,他的心有点变软,但他一想起同事们那一束束异样的目光,他就丧失了管她的勇气,遇到这样的事,李倔强是最难受、最委屈的,他心中有无数的苦楚不知向谁去诉说,他本来委屈求全,还要抱着委屈去给江嫦娥治病,他真是自己打掉牙齿往自己肚子里咽,那滋味让他十分难受,他感到心有一阵阵疼痛,泪水时不时地从眼角迸出,流入嘴中咸咸的他又咽了进去。
在江嫦娥未生病之前,那时他俩尚未离婚,由于江嫦娥的行为不检点,总是有人指着李倔强的背心说:“你们看,咯个没得出息的男人,他的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他都不晓得,他自己还蒙在鼓里。”李倔强听到这话,恨不得把那些爱管闲事的人抽上两巴掌,但他又不敢,因为他心虚,他老婆确有此事,有好些人看到他老婆与王心虚成双成对出入商场,这是不争的事实,又不是别人捕风捉影,自己做了,还要阻止别人去说那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一切,该承受的他也已经承受了,该忍让的他也都忍让了,他以为,他忍了就会风平浪静;他以为,他离了就会万事大吉。没想到一波未平另一波又起。他晓得这事后,他觉得老天爷对他不公平。他尽量从好的方面想,想着孩子,想着以前她对家的付出,想着以前她对他的好,他似乎感觉到自己心里平衡了许多,肚子里积累的怨气,心里所受的委屈,也有点释怀,横在他心中的那道坎瞬间也矮了许多。于是他答应他岳母说:“好吧!看在你二老的面子上,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看在她以前对家庭的贡献上,我送她到医院去治疗。”他岳母听到李倔强的承渃后心里很是高兴,脸上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他俩觉得他们的女儿有救了。
李倔强坚守了自己的承诺,他拨动了江嫦娥的电话,他对她说:“嫦娥啊,你明天自己到医院去,我给你去办理住院手续。”
“我不去了,这病是治不好的,死是迟早的事。”
“你不要这么悲观,现在医学发达,有些人得了癌症都能治好,因此艾滋病治好的可能性相当大。”
“可能毕竟是可能,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人是不能治癒的,咯点我晓得。”
“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不能放弃,你首先要有自信,有自信病才容易好,你说是不是?”
“屋里的家底我晓得,咯个几年我打牌把屋里的所有积蓄都输光了,你那点工资正好保得住屋里的开支,每月家里基本上没得节余。”
“钱的事你不要管我来想办法。”
“你想办法,你能搞到好多的钱我心里还不清楚,充其量能借到一万块钱左右,可治这种病最低也得几十万。”
“几十万就几十万吧,钱花了还可以继续赚,人没了就永远回不来了。”
“问题是怕到时人财两空,我不被救活你倒欠了一屁股的账。”
“你不要总讲一些不吉利的话,凡事总得从好的方面想。”
“不管你怎么劝我,我就不去住院,我不想再花那冤枉钱,自己能活好久算好久,这是命中注定的,我也没办法。”
“你不要太固执了,你再固执的话我就把你生病的事告诉孩子们,看他们四姊妹怎么想。”
“你不要把此事告诉他们了,他们晓得咯回事后在别人面前会抬不起头的。”
“你晓得咯个利害关系你就得去住院,否则,你自己看着办。”
“好,我去我去,我去医院还不行吗?”
“好,只要你愿去住院就行,我保证不把此事告诉他们。”
“好,明天电话联系。”
江嫦娥答应了去住院,可李倔强还是高兴不起来,他时不时地想起王心虚的那个阴影,他想:“如果不是王心虚那个挨千刀的从中作怪,我家也不可能遭此一劫。”因此,每当王心虚那个阴影在他的眼前浮现时,他心里就有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疙瘩归疙瘩,李倔强与江嫦娥虽然离婚了,虽然没有了爱情,但亲情尚在,二十多年了,他俩夫妻经历了沧桑的岁月,随着孩子们的逐渐长大,这爱情早已转变成亲情了,这亲情虽然与血亲不一样,但也无法割舍,就像血和肉一样无法分离。人虽然离了,但人的灵魂还在,那份情还在,为了那份情李倔强当竭尽全力为江嫦娥治病,他做到了,他把自己所有的房子向银行做了抵押,银行贷给了他五十万块钱,他把这钱陆续交进了医院,为她治病。
江嫦娥也很配合,每天接受治疗,李倔强像对待亲人一般每天尽心尽责地帮她做饭送饭,除了上班时间外,其它的时间他都在陪护着她,是亲人了,他并不担心会被她传染,他只是把她当成自己的亲人,没有把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他俩离婚了,即使未离婚之前他俩也已分居过好一段时间,他俩的关系已经很僵很僵,她不是病人的时候,他俩就不同居在一起了,彼此呆在一起就有点不习惯,就很别扭了,更何况江嫦娥是个艾滋病患者,李倔强就更不会与她同居了,因此通过性传染的途径根本不可能存在。李倔强对江嫦娥无微不至的关怀,江嫦娥除了感激就是愧疚……
现实是无情的也是残酷的,通过半年的住院治疗,江嫦娥的病情并不好转,只是暂时控制住了艾滋病毒的继续漫延和扩散,但无法杀死病毒,由于长期使用抗生药物,病毒对药物产生了抗药性,使之使用药物的效果越来越差,最后药物没有作用了。
江嫦娥的下身逐渐发泡、腐烂,生命垂危,李倔强马上打电话通知儿女回家见上她最后一面,儿女们赶到家时,江嫦娥已离开了人世,他含着眼泪把她厚葬在李家的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