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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塘】哑女和歌星(电影剧本)
警察局的一扇门打开了,蓬头垢面的罗伦走出来,哑妹一见跑过去。
哑妹打着手语问:“他们打你了吗?”
罗伦看见哑妹的一刹那,心一暖,眸子里闪现出一丝光彩,可瞬间消失了,他神情漠然地看着她摇摇头。
哑妹咧嘴笑了。
罗伦把眼光投向了马路对面的李斯,李斯一动不动地靠着车身,远远瞅着罗伦和哑妹,当两人走过来快要靠近自己时,李斯把手上的车钥匙扔给了罗伦。
(特写):一串钥匙在空中划个弧线,稳稳地被罗伦抓住。
李斯一言不发,转身走了。
哑妹看见李斯走,欲追上去,罗伦拉住她。
看着李斯的背影,哑妹怅然若失。
罗伦打开车门上车,随着汽车引擎的声音,哑妹拉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79、雨天,车内。
雨刮器开了,悠然滑动在车前的玻璃上,罗伦启动车,车子“哧溜”一声驶出停车场,快速顺着街道驶去。
哑妹小心翼翼地坐着,不敢看罗伦,她两眼注视着前方,两只手紧紧地抓着车上的安全带,任凭街道两旁的广告牌、霓虹灯架,树木、高楼大厦等飞快掠过。
罗伦双手抓着方向盘开了好一会儿,车速慢下来,最后一个急刹车停住。
80、海边,阴沉的天空没雨了。
(画外音):海浪的声音,一群青年男女欢快嬉戏的声音。
81、车内。
车停了,罗伦望着前方发呆,他的双手还在方向盘上。
哑妹转头瞅着罗伦时他感觉到了,扭过头来眼神凌厉地问:“你为什么跟着我?”
哑妹:“我担心你出事。”
罗伦:“你……最好离我远一点!别总跟着我!”
哑妹:“你需要帮助,我可以的,真的!”
哑妹微笑着,手语表达的意思是那样诚恳、温柔,罗伦身子微微一震。
罗伦:“我是一个失败者。”
哑妹:“我比你更不如,比你更糟。”
罗伦:“你不明白,你和我不一样,我完了!垮了!我带你出来就是要告诉你,我如今一无所有,车子没了,房子毁了,钢琴和事业全都完蛋了!李斯把我捞出来,我欠了一屁股的债,我彻底的没希望了!”
哑妹盯着他的唇,等他嚷嚷够了,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钱塞进他的怀里,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她把手镯从手腕上退下,交到他的手上。
罗伦:“你干啥?怜悯我?”
哑妹::“这是我的所有,我知道太少了,但只要努力,钱会越来越多的。我们去打工挣钱,总会有希望的!”
罗伦哈哈大笑。
(特写):罗伦笑出了泪水,他慢慢擦去泪。
罗伦:“哑巴,你很可笑……很傻……”
他把钱和手镯赛进她的怀中,以命令的口气说:“记住,我不想拉住一个垫背的,你走吧,我送你去李斯那儿,以后别来找我!”
他要启动车,哑妹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眼睛瞪着他,眼里冒出火光。
(特写):愤怒中的哑妹双目冒火似的。
哑妹重重地拍了一下车的扶手,伸出小拇指,指向罗伦。“罗伦,你是混蛋,是微不足道的人……你不像男子汉,我看不起你!”
天哪,一个哑巴怒其不争竟是这样的表现:柳眉上扬,眼里冒火,往日的温柔倏地不见,她的脊背直挺,胸口急剧起伏,尤其配合着形体的那个小指头伸向他,把对他的蔑视和激将演绎得惟妙惟肖。
罗伦:“你……”
(画外音)罗伦震颤的心声:“哑巴,我的哑巴……”
82、海边。
罗伦跟着哑妹在奔跑……
海水阵阵拍打着海岸,海水在朦胧的雨雾中发出粼粼波光,荡涤着岸边的沙石。
哑妹一边跑一边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海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她不顾一切地奔向大海……
罗伦跟在哑妹的后面跑着……
83、沙滩上。
罗伦和哑妹并排坐在一块岩石上,默默地望着幽静的大海。
罗伦转过头来看着哑妹,四目相对。
罗伦:“你还想发火吗?”
哑妹摇头,她指指天空,比划着太阳,表达着冉冉升起的意境。
罗伦:“你是说……太阳还会升起?”
哑妹笑了,使劲点头,她的手语继续表达着一个意思:“别伤心,一切再从头来,会有希望的!”
罗伦望着她的眼睛,轻轻托起她的下颌,她不禁颤抖了一下。
他俯下头,轻轻吻了她。
她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摇摇头,羞怯的双手捂住了脸。这一瞬间,他看见她眼里的泪光。
(画外音)罗伦的心声:“太阳还会升起,我信!”
浪潮声中,他大叫了一声,“啊!我的太阳!”
罗伦轻轻地拥住哑妹,她挣开了他的怀抱,然后伸出两个大拇指,羞怯地笑着,把大拇指按向他的心窝。
罗伦笑了,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柔和起来。
(画外音)罗伦的心声:“哑巴,小傻瓜,现在除了你,我一无所有,可是,我觉得足够了!”
84、墓地,清晨。
朝阳使一块块墓碑泛着淡淡的金光,一丛丛植物在晨风中摇曳着。
罗伦牵着哑妹,失望地瞅着墓地四周。
这时,呼啦啦一个方阵从墓地走过,一群扫墓的人身着素服却谈笑风生,带着袖章的老守墓人见怪不怪地瞅瞅他们,慢慢向这边走来。
守墓人:“你们咋还不走?难道要等夜半三更和它们约会?”
罗伦:“大爷,你真的不认识高粱?”
守墓人:“不认识,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吗?代理哭丧的生意兴隆,有好几拨人呢,我哪记得谁是谁啊!”
或许整天为死人站岗放哨腻歪了,守墓人终于有了可倾诉的对象,不禁喋喋不休起来。
守墓人:“这世道奇了怪了,活着没人问,死了一大阵,父母在世不尽义务不守孝道,死了却请人披麻戴孝嚎啕大哭,摆出一副大孝的样子,这是给别人看,还是安抚良心?这他妈行的是哪门子的‘孝’!”
罗伦:“大爷,这就叫‘坑爹’!”
守墓人狐疑的看着罗伦,拍拍他的肩膀问:“你们也要找高粱‘坑爹’?”
罗伦摇头,“我的爹娘在一次空难中去世了,我们找高粱,是因为他把一个孩子偷跑了。”
守墓人看看这罗伦叹口气:“唉……这人啊!”
哑妹着急地看着守墓人,给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守墓人:“孩子,那可不好找啊!这么大个城市,藏个孩子太容易了。”
85、小巷子,裁缝店。
一个破旧的楼座子里有一间裁缝店,门楣高挂着一块匾额,上面写着“芳嫂裁缝店”。
镜头推进,屋子靠墙边有几个木架子,上面堆放着一捆捆衣服、布料。
裁缝店的客人不少,一个五十多岁的女老板在接待客人。
厅里有四个女工正在改做衣服,哑妹埋头在缝纫机前,身旁的衣服堆起来老高。
(特写):一只手在启动缝纫机,机器在转动,一双脚在缝纫机的踏板上不停地踩着。
哑妹低头忙着缝纫。
86、哑妹的住处,夜。
哑妹在埋头画设计图。
她在用一张报纸裁剪衣服。
87、街边,夜。
喧闹的街头人声嘈杂,除了行人的细语和车水马龙的喧闹,偶尔,会有歌声,或嘹亮或轻柔,穿透粘稠的空气,飘进人们的耳朵。
一个年轻的母亲脖子上系着的纱巾,她牵着约莫五岁的儿子走着,发现不远处歌者周围或三三两两,或形单影只。
小男孩:“妈妈,那个唱歌的,他是‘流浪汉’吗?”
母亲:“不是,他是音乐人,唱歌的。”
小男孩:“你看,那边好多人!”
母亲:“是啊,我们去看看。”
(画外音)女子的心声:“他是谁,这歌声好熟悉!”
88、街边卖唱圈内,夜。
人群中有一位戴墨镜的歌手,怀抱吉它,微微低头,大号的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和部分脸庞。
他面前有一只打开盖的吉它盒,里面装着一些纸币和钢蹦,大约几十元钱。
小男孩:“妈,他的盒子里有好多钱,长大了我也要卖唱!”
母亲:“瞎说!你没听这个叔叔唱的是啥,‘我的心好痛’。”
小男孩:“他为什么心痛?”
母亲:“天哪,罗伦!他是罗伦!”
罗伦依旧唱着,不动声色,他的衣领上别着一只麦克风,边弹边唱,麦克风连接到远处的一只音箱,那箱子杵在那儿,就像一个无字招牌。
字幕:两个月后。
89、高粱住处。
高粱:“来吧,让我们为这哑巴干一仗!”
高粱从桌子上拿起一把水果刀凶巴巴地对着罗伦嚷嚷,罗伦欲冲上去,哑妹挡到他面前,高粱一把抓过小宝狞笑着。
高粱:“小宝,好好看看你妈,她就是一个坏女人,整天和野男人在一起……”
高粱把小宝推进里屋,三姐搂住了小宝,高粱狠命地挥着刀子向罗伦扑来,哑妹抱住罗伦不让他上前,推着他一步一向汽车走去。
90、汽车内。
汽车敞开顶棚沿着海岸驶去,海风吹乱了哑妹的秀发,她久久地沉默着,两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心里的痛苦一览无余。
罗伦手握方向盘,不时看一眼哑妹,他似乎在搜肠刮肚想寻找合适的词语来安慰她。
罗伦:“别难过,会有办法的,我们可以通过法律手段。”
91、法庭上。
哑妹端坐着,紧张惶恐地看看身边的律师,又回过头看看坐在听众席上的罗伦和李斯,他们均报以一个鼓励的目光。
律师:“……所以,曲红妹和高梁的婚姻应该被解除,曲红妹有相当的理由拥有对她儿子的抚养权。另外,根据被告高粱的行为,还有他目前的工作环境,他不能承担教育和抚养六岁儿子的责任。”
(闪回):墓地。律师站在一棵树的阴影下,看着眼前的一幕:一群人在高粱的带领下,忙着放鞭炮、拍照,三姐在墓前跪着痛哭,一把鼻涕一把泪,小宝坐在草地上目睹这一切,脸上显出孤独和惶恐。
(闪回):高梁的住处。小宝被三姐推出房门,闷在他身后“嘭”的一声被关上。小宝在厅里坐着,手指头放在嘴里,眼里流出惊慌。
律师拿出一张照片。
(特写):小宝的脸孔和眼神,孤独和惶恐表达得淋漓尽致。
这张照片深深地打动着法官和众人的心,听众席上发出轻微的嘘声。
高粱:“不行,绝对不行!”
高粱气愤地站起来,被身边的三姐拉下去。
92、高粱的住宅区。
大楼拐角处停着一辆车,罗伦正和哑妹争执。
罗伦:“我必须去,不然,你对付不了他!”
哑妹:“不用,我有法律保护,你去,会惹麻烦的。”
哑妹拍拍罗伦的手,转身走了,罗伦望着她的背影,掏出手机。
93、高粱住处。
哑妹推开屋门,屋里不见桌椅和祭品,地上冥币到处都是。小宝在厅里踢着纸币玩,看见她一下子扑过来。
小宝:“妈妈,我不喜欢这儿,快带我走吧。”
里面的屋子传出三姐和高粱的嘀咕声,哑妹拉着小宝往外走,小宝嘟嚷着“我的坦克”,又回头往房间里跑去。
小宝拿着坦克车出来,高梁跟着出现,他仅穿了一条短裤和背心,望着哑妹。
高粱:“你个死哑巴,想来带走我的儿子,没门!”
哑妹从容地掏出一份文件,打开来展示在高梁的眼前,高粱扫一眼判决书,一把抢过来,几下撕成碎片。
高粱:“去你妈的抚养权!”
高粱撕罢文件,威胁性地跨前一步要去抓小宝,小宝躲闪开了,高粱气恼地抓起一个酒瓶子扔过来,酒瓶子打在墙上摔得粉粹。
哑妹拉着小宝冲出门外,高粱手握一把短刀追出来……
94、路口。
“哧溜”一声,一辆黑色的警车在楼下停住,从车上下来两个警察。
警察分别抓住高梁的两只胳膊,把他推进了警车。
95、音乐厅,夜。
罗伦公演,音乐厅座无虚席,全场观众注视着台上,鸦雀无声。
(画外音):吉它手抚出温柔的旋律,接着,沉重有力的鼓点就像心脏跳动的频率,激动人心。
(特写):罗伦坐在钢琴旁自弹自唱。
(特写):台下,哑妹目不转睛地望着罗伦,她的身边坐着李斯。
歌声中,出现了下面一组迭印:
病房里,受伤的哑妹和罗伦对视,哑妹眼含热泪;
车内,哑妹伸出小指头,指责他懦弱;
海边,哑妹甩掉鞋子奔跑,罗伦在她身后追赶;
裁缝店,哑妹低头缝纫;
街边,罗伦在弹唱……
“有没有人对你说,
没有月光的夜路,
麋鹿也会迷途。
没有清泉的山岗,
孔雀也难居住。
这世界太喧嚣,
令人无处藏。
唯有面对阳光,
把影子留身后,
蓦然驻足,春光溢满心头……”
罗伦一曲唱毕,台下观众站起来,掌声热烈不息……
罗伦面对观众深深地鞠躬,待掌声平静下来他又回到钢琴前手指轻抚琴键。
罗伦:“亲爱的朋友们,这一支歌歌名叫《恋曲无声》,是我为一个女神而做,她,是这支歌的灵魂。”
听众席上一阵小小的骚动……
罗伦慢慢站起身。
掌声爆发了。
(画外音):经久不息的掌声,观众席上不约而同的呼声:“罗伦!罗伦!”
(特写):哑妹泪珠滚落,喜极而泣。
她站起来看看群情沸腾和一张张兴奋的脸孔,向罗伦挥挥手,然后向台上伸出一对大拇指,咧嘴笑了……
一首摇滚乐音乐起,推出演职员表……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