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里所有的课都要占座位：闭卷考的占前面，开卷考的占后面。第一次上马原课，踩点进的教室，就看到讲台上站着一个人，面无表情，直觉他是一个有故事的男人。上课铃响起的时候，跟随着舍友匆匆找了个稍稍靠后的座位坐了下来。底下乱哄哄的一片。他就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地看着我们，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教室里慢慢安静下来。他没有责斥，也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就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
　　 声量不高，不像其他初次见面的老师那样，或激情饱满，或温文尔雅，或冰冷严厉，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我觉得是寡淡，像白开水一样的寡淡无味。我趴在桌子上，视线无意识地乱晃，老师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
　　 午后的阳光很好，在葱绿色的窗帘上留下了一道道细小的波纹，还有几缕透过缝隙穿了过来，印在黑板上，一块明一块暗，还可以看见细小的灰尘在那片光里漂浮。我盯着那片光，听着老师讲述着他的曾经。二十来年的时间一笔带过，创业的艰辛、生意的失败轻描淡写。清水般的声音缓缓滑过耳际，不由自主的想象起了当时的他：意气风发，年少轻狂，不料生意失败，直至一无所有。他说，当时的失败，让他彻彻底底的明白了“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这句话的真谛，他发现自己不适合做生意，做不了决策，当不了领导，指挥不了人。依旧是平平淡淡的声音，依旧是面无表情，可我觉得他是个非常自信的人，哪怕正说着自己的致命缺点。
　　 后来，我发现了，他的自信源于他的博学多思。那些晦涩难懂的哲学著作，那些念起来十分拗口的外国名字，那些听起来玄而又玄的核心理论，他如数家珍。他问我们世界是什么，世界是怎么样的。听着他讲马克思讲共产主义，平静的话语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停顿，却莫名的让人觉得舒适。我喜欢听他说话，可我听不懂他说话的内容，正如我喜欢看王小波的小说，可我看不懂小说里的故事。他坦言说自己不是一个好老师，学术水平不行、道德水平不高，当老师完全是因为有假期。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他的，但我知道他是一个真实的人，真实的忠于自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