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贞姐(征文·小说)
1
一来到人世间,天依旧的蓝,风呼呼地刮,鸟语啾啾,花儿绽放,四野里的杂草照样的繁茂的生长,不知名的野树依旧开它的花,结它的果……
孩童时的顽皮,年轻时的奋进,直到人到暮年一切才归于平静。平静中不免有时候在心底还泛起一圈圈涟漪,四周围扩散开去。
不知是花光了祁大宫人生中的所有运气,还是姻缘巧合,在平静中他遇到了自己心上的人——贞姐。打第一眼看上了他,就感觉天更蓝、水更清、草更绿、花更香,连鸟儿歌唱的都是那么美好!
那是相逢在一个严寒的冬季,凛冽的寒风不停地刮呀,雪花纷纷扬扬,窸窸窣窣毫无止息的飘,祁大宫抱着一大摞刚从书店里买来的书,和贞姐一起走进偌大的大礼堂,来参加开会的人很多,前面二十多排靠背椅子上都已座无虚席。祁大宫环视了一下四周,走到最后一排椅子上坐定,把那摞书放在身旁的空位上,便抽出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籍,埋着头聚精会神的嘴嚼着书中那动人的情节:被书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动人的事迹所打动,尤其是看到保尔.柯察金从小生活在一个贫苦的家庭,当时社会很黑暗,西蒙皮得留拉统治下的荷兰白军奸淫拐虐,无恶不作。他从小就立志,长大以后当一名红军。在他十六岁时,他终于实现了愿望,加入了红军,为党奉献了他的一生。最后不幸全身瘫痪,还双目失明,但他凭着坚强的毅力,创造了文学,并取得了成功。
祁大宫的痴迷被前排一位娇小的女子——贞姐所吸引。祁大宫痴迷于小说故事情节之中,并毫无觉察。
“喂!能把你的书借一本我看看,行么?”贞姐说,见祁大宫毫无反应。
“喂!喂喂!能把你的书借一本我看看,可不可以啊?”她见祁大宫没理,这时提高了音量。
“哦。你在喊我?”祁大宫如梦初醒。
“是呀。找你借本书看看,打发哈时间。”贞姐这样对我说。
“嗯。你自己拿吧!”祁大宫对她说。并没有更多理会。
她欠起身子,扑在祁大宫前排椅子的靠背上,弯下身子从我那摞书中随便挑选了一本。起身,在她自己的座位上坐定。
短短的三天会议,转眼就快要结束了。今天是大会总结,贞姐仍然坐在祁大宫的前排。
散会后,出大礼堂时,贞姐走到祁大宫的身旁对他说:
“喂。我想找你打听一个事,你们那里好不好买‘大桥牌’缝纫机呀?”
“我,我回去后帮你打听打听。”祁大宫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说话时有些不自然,显得有些结巴。
出了大礼堂各自乘车回去了,也没作更多的交往。
回家后,祁大宫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不是贞姐后来托人问起他这件事,我才恍然大悟、如梦初醒。
最后祁大宫托熟人打听,这件事确实很难办,因为那个时候购买“大桥牌”缝纫机,是要凭计划购买。
最后,大宫手书信函一封。仍然叫贞姐那位熟人带给了她。
于是他们便开始了长达两年的鸿雁传书。从书信中看得出来,贞姐是爱慕祁大宫的。并在信中多次邀请有时间能到她家去玩儿。
这时,祁大宫才有所注意。思绪的闸门一打开,像洪水猛兽般的撞击着,眼前又回到了与贞姐一起开会的那些时日:
圆圆的脸颊,两条梳理的整齐地小辫子,与肩齐平。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般般入画,皎若山中百灵,说话甜润动听,小巧玲珑、娇小玲珑如.空谷幽兰,楚楚动人,静如处女,仪静体闲,婷婷玉立。
这般美妙,世上少有哇!他自言自语地在心里说。
祁大宫按照贞姐信中的邀请,再一次拿出她写给他的书信,仔仔细细浏览了一遍,在心里默记住了地点、线路。独身一人前往到贞姐家。
几番交往,两厢钦慕。
自打那时起,祁大宫就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奇妙却又无法形容。仿佛整颗心在那一刻,已经被抽离了身体一样。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说话的样子,傻笑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说错了还没反应过来的样子。就在那一刻,感觉总是那么的美好,总想时间就那样停止了吧,让他们好好拥有这么美好的一刻。
2
一晃又有大半年贞姐没跟祁大宫写信了。别人不写信来,祁大宫也不好写信去问。
他整天闷在屋里,想心思。
莫非贞姐把他蒙在鼓里,脚踩两只船,另有所投?
他摆摆头,喃喃地说,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他又在心里自问,那又为何贞姐不写信呢?
莫非家里出了什么不测的事情。
那也不会,她家里既然有什么变故,或者说遭遇什么不测。她是绝对要写信来说明的。更何况,贞姐是一个干部,素质不会那么低的。
他在心里打了无数个问号。总是百思不得其解。
看他近来消瘦得不成了人的模样。的确患上了相思病,而且还病得不轻。
本房的大婶见了,很是心疼。
大婶多次上门劝祁大宫,想开点,东方不亮西方亮,去了北风有南风,不要在一棵树上把自己吊死了。那样是不值得的。
又等了好长一段时间,贞姐仍然没写信来。祁大宫他根本没当一回事,倒是把大婶可急坏了。那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一天大婶火急火燎的来到大宫家里,对大宫说,
“大宫啊,我看你说得这一个是靠不住气了呢!”
大宫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住地摆头。
“要不然,你看这样,大婶有一个内侄姑娘,是一个民办教师,人也长得也不错。”大婶开导祁大宫说。
“不。不,贞姐他会给我写信的。”大宫很自信的说。
“哎呀!你就是捞到犁木板不转弯。”
大宫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直把那大婶望着。
“不管是行,还是不行。我今天把内侄姑娘的照片也带来了,你看看后再回我的话。”大婶近乎是在以命令的口吻对他说,意思很明显,行得这么办,不行也得这么办。
大宫心想,今天是蚂蟥缠到了鹭嗞的脚,说得脱也走不脱。要不然先退一步,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他口头答应大婶,但心里意志坚如磐石,始终丝毫也没动摇。
大婶说着,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祁大宫。
大宫接过大婶递过来的照片,眼睛只瞟了一下。
只见照片上那姑娘,身材高桃,体态轻盈。乌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说不出的风韵。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美而不妖,艳而不俗,千娇百媚……
但是,大宫就是一根葱。就那么随意瞟了一眼,也没去正眼多看。他也没跟大婶回话,只是闷闷的在想着相距百十里的贞姐儿,在他心里贞姐才是他要找的那种女人。
大婶临走时,还在反复嘱咐他,可以慎重的考虑考虑眼前照片上这位姑娘,她人很不错。
祁大宫靠在门框边勉强略微点了点头,目送大婶走出家门。
3
后面的好长一段日子,祁大宫尽量不去想这件事。以免触碰到敏感的神经细胞,给自己平添一些不必要的烦恼。
说不去想,那是自欺欺人。毕竟他与贞姐情投意合,交往时间已是两年有余了。就在他感情纠结不能自拔时。壮着胆子,只身前往贞姐家里。
那是一个秋季的一天。祁大宫乘坐的客车上挤满了乘客。那天乘车的人比较多,在他们身后,上来的是一位步履蹒跚的老妪,其中一位甚至扶着拐杖,苍白的发丝在车窗外吹进微风中飞扬。两位少女见到了我身旁的两个空位,立即如猛虎下山,饿虎扑食般的扑了过来,甚至没顾上嘴里才刚放进去一半的零食。那几位老妪有点失望,看似最为年老的老人默默的摸了摸拐杖,扶着栏杆张望着我这边的窗外。祁大宫习惯性的微笑了一下:“婆婆,您来坐吧。”那老人的脸色先是有的一点惊喜,然后又掠过一抹迟疑:“你坐,我不坐。”他站起身来,从两位与她同时上来的老人中间挤过去,将她扶了上去,她满脸的感激。
祁大宫透过玻璃窗向外望去,窗外前方看那公路不是很宽敞,路两旁挺立茂盛的槐树路边还有些小草,远方若隐若现的绵延群山,已在视线中飞奔登场,又转眼间呼啸而去。宛若一帧帧流动的风景,看似雷同,却又处处闪动着活跃的美感,又好似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总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呈现眼前,或枝头扑楞而起的轻盈飞鸟,或原野不知名的惊艳花朵,对祁大宫而言,那是一份久违了的清新与自由扑面而来。
一个多小时以后,客车进了路华县城车站内,祁大宫拧着一个大包,显然他是有备而来,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下了车,从车站出口出来,穿过路华县临街的小巷,踏上了“龙门春水”到渡口的台阶,下完台阶,走了一段江滩上的鹅卵石。他看到清江渡口岸停靠着一只木帆船,走上跳板径直上了船。
乘船过江来到了对岸,再就是要走山路,一路上,两山高耸对峙,一条羊肠小道顺山脚,进入到谷底,然后就是依山势悠悠上,爬到半岩处人工凿出的阶梯,台阶旁水泥浇筑的石墩,上面依次安装的一尺过径的铸铁水管,山势很陡,也很难爬。
祁大宫一路爬来,汗水浸透了衣衫,艰难的向上攀登,来到山坳,从南边吹来一股凉爽的风,祁大宫解开寸衫领口,大口大口的吮吸着凉风,先前的燥热缓解了许多,在一个人工拦水坝出折向西,又是一个长上坡。虽说是秋天的天气,那秋老虎仍在发威,强烈的阳光从蓝蓝的天空中投射下来,炙烤得大地地面腾起了簇簇火焰。树叶、小草也都耷拉着脑袋,在微微清风中,渐次的颤动,一会儿绿,一会儿白……
翻上了丘陵包顶,还有一截横路,田中的白菜一片绿油油的,菜叶经风轻抚,不停地摇曳。走过这段横路,便来到了宋家湾。岔道很多,祁大宫也一时辨别不出个东西南北了,溪沟旁有两户人家,他走上前去询问:
“大爷,请问您到范小贞家从那条道上走呀?”
一位看上去有六十多岁年纪的老人,正在堂屋门口用篾刀精心的划着竹篾。听祁大宫对他问话,老人家停下手中活计,浑浊的眸子,上下打量起大宫来。
“你是——?”
“哦,我是范小贞的男朋友,走到这里岔道太多了,不知该往哪里走。”
老人家站起身来,还是眯着眼睛细细的在打量他。看他还为人诚实,带他到溪沟边用右手指着北边的一条小路。
“你顺着我指的那条路一直往前走,走到这条溪谷的尽头再傍左手方向爬一截山路,翻过冈,站在岗顶朝左边望去的那两栋土砌瓦盖的房屋就是小贞她家。”老人家很认真的向祁大宫介绍。
谢过大爷,祁大宫按老人家指点的方向,顺沟谷朝前走去。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溪沟尽头,他傍左手那条小路向上爬,爬上岗顶,停住脚步,放眼四望。本来小贞家就在眼前,但他从小贞先前给他的信中得知,她家喂有四条大狼狗,而且非常凶猛。心里就像有一把小锤子在咚咚的敲打,有些许不寒而栗。
4
岗顶上,摆在祁大宫面前的有两条道,一条朝南,一条向西。本应该朝南走,只是分分秒秒的路程就到了小贞家,可他一想到那几只凶恶的狗,双脚向南跨的勇气一下子就全无了。只得一直向西走,走到了小贞家对面的的坳口。远远看到小贞家稻场上,三只黄绒似的狗、一只黑花相间的狗立在稻场边沿,虎视眈眈的望着他,还发出一阵阵狂吠,狗叫声在这上空盘旋,在这山谷中回荡。可能是狗叫声惊动了小贞他们,从北头厢房钻出几个人来,我细细一看,有小贞,而且在这同时小贞也发现是祁大宫。
只见小贞款款的走到稻场边,不断地向祁大宫挥手。
“你走错方向了,在这边呢!”
“不是走错方向,而是我害怕你家那几只狗哦。”
“过来吧。不要怕,有我们护着呢。”
祁大宫折回身子,精神抖擞的向小贞家走来。
狗依然狂吠不止,等祁大宫走到山墙旁时,小贞大哥一首拽着一条狗,小贞也拉住另一条狗。那只凶猛的黑狗猛扑过来,不是她小哥动作神速,逮住那条狗,只怕是祁大宫要与那只黑狗近身肉搏哦。随后小贞叫她几个哥哥用铁链把几只狗子都栓住了。
还好有惊无险。
祁大宫随小贞进入到堂屋。
见屋内坐着一对五十多岁年纪的夫妇。
那个时候不兴叫什么叔叔、阿姨,祁大宫亲热的叫了一声,爹、妈。因为小贞在给他的信中曾说过,她是这样称呼的。
爹忙着倒水、泡茶,妈赶忙到厨房烧火做饭,小贞也随妈妈到厨房打下手去了。几位哥哥陪着大宫喝了一杯茶,也各自忙他们的去了。
堂屋内就只剩下小贞她爹、祁大宫了。
“听我幺儿说,你和她在谈对象,是吗?”小贞他爹一脸的严肃。
“嗯。嗯。”祁大宫在心里琢磨着,爹不是明知故问么,若是旁人就看得出来我和小贞是在谈对象。
“你今年有多大岁数了?”小贞她爹接着问祁大宫。
“今年二十三岁多,下年满二十四岁。”大宫一五一十的回答。
“家里都有那些人?”爹像审犯人似得。
“妈过世得早。家里只有爹,一个弟弟,三个妹妹。”祁大宫回答着。
“你现在做什么事呀?”看来爹还要问的内容,还多着呢。大宫在心里这么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