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晓荷·心愿】陇南两当号子(征文·随笔)
陇南两当号子,是陇南两当地方民歌中的一个独特种类,自古就有“陇南乐府”的称号。主要流行于嘉陵江以南深山林区的站儿巷、云屏、泰山、广金等乡镇。两当号子曲调优美高亢,音域宽广,节奏明快,粗犷而极富变化,犹如咆哮的江河,飒爽的林涛,抑扬顿挫有致,歌者舞之,闻者蹈之,具有很原始的民间艺术遗风,是陇南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两当的民歌王张升、袁正有等,曾经在中南海怀仁堂为毛主席及其他党和国家领导人喝过号子,受到过高度赞扬。
两当号子有“花号子”和“排号子”两种。
“花号子”曲调高亢、音域宽广、旋律跳跃的幅度大,音调变化多,没有唱词,只有“咦、哟、哎、咳、啊、嗬、呀”等语气虚词,在民间演唱的曲目较多。其中,又分为“唢呐号子”和“鸡公号子”两种。所谓“唢呐号子”,就是歌手用声音模仿唢呐吹奏的音调而演唱的号子,有在两当南部流传甚广的《大唢呐号子》《画眉鸟儿跳架上》等曲目。“鸡公号子”就是歌手模拟公鸡报晓啼鸣的声音来演唱号子,包括独唱、对唱、领唱、齐唱、合唱等表演形式,有著名曲目有《大鸡公号子》《生鸡公号子》等。“鸡公号子”的对唱极为有趣,双方歌手站在山坡之上,一问一答的对唱,有时连续几天的对唱打擂台。直到有一方唱得张口结舌服输方才罢休,类似电影《刘三姐》中的场景。“鸡公号子”听起来既幽默,又富有哲理,妙趣横生。
“排号子”一般有唱词,其歌词大多是即兴编唱的,曲调比“花号子”的调子要低一些,旋律幅度的跳跃变化较小,也是当地最为普及的号子曲目之一。“排号子”又分为“拉箱号子”和“山歌套号子”两种形式,一般都和生产、生活有密切关系。自明清以来,外地客商在广金乡的大山林中开办了许多的炼铁厂、采矿场,如松坪村的漆园子铁厂、响水村的钢场坪炼铁厂,据考证都是徽县、汉中富商的商号。当时的生产工艺都很落后,采矿冶炼过程中,需要很大的风箱向炉内鼓风,往往需要四至六人的合力推拉。于是“拉箱号子”便应运而生了,仅幸存几首,有代表性的作品如《箱夫子歌》等。
陇南两当号子的代表曲目有《久不唱歌忘了歌》《三根竹子长上天》《丰收号子飞满天》《大唢呐号子》《画眉鸟儿跳架上》《大鸡公号子》《生鸡公号子》《箱夫子歌》等。
陇南两当号子的演唱形式不拘一格,朴实生动。习惯上以锣鼓为乐队,由四至六人组成,并有锣鼓等传统民乐伴奏,以齐唱为主要表演形式。两当号子的演唱过程中特别注重“接气”,即第一组歌手唱完一句要换气时,第二组歌手从这一句的末尾拖腔处接唱,前后配合要默契,除了音色上的变化有区别之外,上句和下句换气相接中可以说没有时间差的感觉,有着一气呵成的艺术效果。唱号子除此之外还有领唱、对唱和八度和声等艺术表现形式。
据史料载,清乾隆末年湖南、贵州的苗民起义,1796年(清嘉庆元年)的湖北白莲教起义,后来的太平天国起义军,失败后为逃避清兵的追杀,前后相继进入陕、甘、川交界的荒山密林中。他们采木搭棚、挖坑筑炕、吊罐做饭、火塘取暖。大多数人从事耕种、狩猎、挖煤、冶铁的生计,从居住风格上被两当人称为“棚民”。为逃避清军追杀,他们隐姓埋名,怕暴露身份及保证安全,在生活压力下产生的悲伤欢愉需要宣泄,便大声吼唱,但又怕明白的唱出来会引起朝廷的注意,只得将南国的号子与两当本地的老号子结合,用无字的形式表现出来,就有了调式丰富、声音高亢、粗犷、音域宽广、节奏自由、相互接气连续不断、此起彼伏的两当号子。
两当山大沟深、林木丰茂、地广人稀。高亢粗犷的号子声能翻山越岭传递信息、互通消息,抒发情感、驱除寂寞、呼唤同伴的作用。山下号子声起,山上就有人接气续唱,在山上唱的人换气时,山下起唱的人和山顶上的人,又接气连续不断的唱起,并与先前起唱人声调的高度保持同音同调,三人同时交替时,重合接气时的重合部分,又出现了和谐的八度或五度和声或下滑音或上扬音之间重合时,出现的美妙同声或和声效果。号子就成了连绵不断、此起彼伏也产生了独唱、合唱和重唱或齐唱效果。激越高亢的“两当号子”便在这大山深处孕育诞生了。只有用特殊的湖广广腔演唱才对味。否则便失去了两当号子的特殊韵味。两当号子便在这种特殊环境中孕育,在这种特殊人群诞生,在这种特殊地域中传唱,在这种特殊语境中完善,在这种特殊土壤上生长发育。后来因为两当县的云坪、广金两乡与陕南的略阳、勉县相邻,因多年的人口迁徙流动与陕南号子相互碰撞、融合、影响、交流;两当号子吸收了陕南号子中某些元素,丰富了两当号子的内涵,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完成了两当号子的全部形成程序。独特的“两当号子”以它独特形式、独特的音乐元素和独特的语言环境,成为中国民族音乐宝库中的瑰宝。
1957年两当号子曾作为甘肃的唯一号子品类而选中进京参加中国全国民间音乐汇演,在首都北京天坛剧院演出,结束后受到中央领导的亲切接见。1975年两当县业余文艺演出队,以两当号子的音乐元素为基调而创作的男声小合唱《丰收号子飞满山》,参加天水地区文艺调演,被评为优秀节目,还参加了甘肃省文艺汇演,得到高度评价,甘肃电台曾录制成电视节目播放。1977年两当县文艺调演大会上,云坪公社演出队的两当号子齐唱也曾受到观众的好评。1978年两当县文教局决定征集整理两当民歌,由县文化馆负责抽调人员,指派专人进行征集。文化馆干部索向武带领两当县文工团抽调的王守义等同志通过三年的征集整理出版了《两当民歌集成》一书,这是两当号子较全面的集成。受到了省地音协的重视,也收到了良好的效果,是对两当号子进行的一次抢救性的工作。
改革开放以来,陇南的文化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科技的传媒已经进入千家万户,千人百众又走出大山求职谋生,溶入到了当代社会大家庭,丰富的电视节目,高水平的演唱会,通俗流行唱法等接应不暇,广播、影视等现代传媒,对原生态的大山号子产生了极大的冲击,使两当号子受到了前所未有挑战,加之歌手青黄不接、后继乏人,老歌手都相继谢世,使得陇南这种独特的民间艺术表现形式几乎濒临绝迹。
作为陇南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的两当号子,历史悠久,是“秦陇文化”与“巴蜀文化”融合的产物,在陇南文化中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传承发展,需要很好的探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