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年】真相(微型小说)
四光腚的媳妇最终还是挪到了马路上,被一辆呼啸而过的大货车带走了。那个夜晚黑得瘆人……
四光腚直光屁股到七、八岁,“四光腚”由此叫开。
四光腚个子不高,敦厚老实,因为一手漂亮的瓦匠活,让他在城里楼市初开的年月里赚了不少,加上漂亮媳妇儿的勤劳肯干,几年间两人攒下了一定积蓄。在悄悄卖掉了原来的两间泥房后,搬进了大河村。
搬进大河村那年真是让大伙吃了一惊。先是把个老生产队队部的房子连同粮食加工点一起买了下来,第二天挖机和铲车开进来一家伙拆个精光。三个月后,六间四方四角的混凝土捣置房住宅和两间房的粮食加工点亮亮堂堂地摆在大伙面前。这样的速度和这样的房子那在周围村屯都是难觅一二的。都知道四光腚夫妻俩赚了钱,可谁也没想到和大伙的差距拉到这般天地之差。两个村里老少爷们那个眼红啊,羡慕的哈喇子伴着嫉妒的唾沫星子四处飘散了好一阵子,逐渐只剩下了竖着的大拇哥了。四光腚的幸福生活很快燃起了全村人致富的渴望,原来街头村角猫着闲话唠嗑抽烟打牌的青壮年们都背起了行囊,走向城里……
后来城里楼市兴旺,四光腚靠着日益精进的瓷砖粘贴手艺和火烧板铺设技术又狠赚了一把。媳妇儿在家也是勤劳有加,承包了一百多亩机动田,打理着粮食加工点,也是收入颇丰。不久,家里买了台七米二的货车,四光腚跑起了运输。粮食加工点也增加了稻米脱粒和除皮等几种机器,变成了粮食加工厂。原来六间住宅又加了一层,变成了漂亮的小二楼。在这期间,一双儿女也逐渐长大,女儿考上大学,儿子上了初中。这小日子过得那真是红红火火,越发令人艳羡。
好日子又过了3年,2009年初,一声炸雷在大河村响起:四光腚出了车祸。
据说是因为疲劳驾驶,造成两死五伤,四光腚本人保住一条命,左腿骨折。四光腚卖掉了货车,卖掉了住宅和粮食加工厂,加上攒下的积蓄,才勉强包赔了死伤者的损失。四光腚也落下了残疾。原来承包的机动农田也因为没了资金投入,被村上收了回去。
没了住宅和产业的四光腚在原住宅对面的一块荒地上,搭了两间活动板房搬了进去。四光腚拖着一条瘸腿,四处凑合着打点零工,勉强度日。
四光腚媳妇儿日日趴在窗上,瞅着原来的小楼,每天都哭得肝肠寸断。
一天中午,四光腚回家吃饭,推开门时被满屋烟尘呛了一跟头,锅灶口掉落了一些未烧尽的木头,门窗关的非常严实。发现媳妇儿躺在炕上不醒人事,屎尿便在了裤子里。送医后,经过高压氧仓等一系列治疗,好歹把命抢了回来,但却昏迷不醒。因为没钱只好出院回家。这时,女儿已经毕业在家。经过女儿悉心照料,半年后媳妇儿总算睁了眼睛。醒来后痴痴呆呆,瞅着对面的小楼,嘴里成天念叨着什么......
慢慢地,四光腚媳妇儿可以做点简单家务了。一天,女儿把早晨做好的饭菜放到锅里,嘱咐妈妈中午烧火熥一下,就出门找工作去了。但是不幸的是,烧木头做饭造成的一氧化碳中毒又一模一样地上演了一次。这次四光腚媳妇儿虽说也保住了命,但是四肢僵硬,意识更加混乱,恢复了很久才能下地活动,确切点说只能算是蠕动。因为下肢关节不能弯曲,只能靠着一根四爪拐杖一寸一寸地挪。尽管很慢,四光腚媳妇儿每次挪动的方向都是奔着离家二百多米的高速出口的主干道,每天都会被女儿或者邻居送回去十次八次。日防夜防,还是没有防住......
四光腚原来的住宅和粮食加工厂现在变成了一个油坊。油坊老板很肯定地说,这处房子是从一个黑道背景的老板手里买来的,据说是开赌场的。四光腚当年的车祸是他自己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