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檀香】血染的碑文(微型小说)
斜阳。
如血的江水,如血的远天。
在这斜阳和水、天如血的空间,正在凄惨的荒野发生一场流血事件。
白光如风。
红光似闪。
红白双光在凄凉的秋天卷动枯萎的落叶 。
带着惊煞人的寒气。
几棵白色的胡须随风飘走。
白须、白玉剑。
白须帮帮主吴严和谁、为什么打得如此激烈?
这,还得追溯到清晨:
还没有亮,寒雾正浓。
茶馆里已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在等待着各式各样的工作。
一个白发苍苍的驼背老人用两只手捧碗热茶在喝。
这里有汤包和油炸儿,他很饿,可是他只能喝茶。他只有喝茶的钱,他希望有份工作可做。
他想活下去。
近来他才知道,一个人要活下来,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谋生的艰苦,更不是他以前所能想象得到的,一个人要出卖自己的诚实和劳力,也得要有路子。
他没有路子。
泥水匠、木匠都有自己的一帮人,就连挑夫都有自己的一帮人,不是他们自己帮的人,休想找到工作。
就在他饿得快倒下时,来了三个人。
来了三个穿着颇为讲究的人。
其中一个用手拍着他的肩,问他:
“你想做工吗?”
老人像掉到河里的人抓到一根草棍似的睁大了眼睛道:
“想!”
“你会泥水匠?木匠?”来人问到。
“不会。”老人的眼睛又变得小了,声音也低了。
“那你会什么?这么大年纪,一定不能当挑夫吧?”来人道。
“能!我能当挑夫。”老人的腰也直了,眼睛像在喷着兴奋的火苗,大声道。
另一个来人看着这个须发皆白想做挑夫的老人,把一只手放到了他肩上道:
“你能挑动我的手,就收下你。”
他的手在用力。老人知道他的手就同知道他的人一样。
——“火焰山”西门盛。
他穿一身火色,而且手力重如山。
如山的手压在老人的肩上。吸力,发力。
发力的西门盛的脸比衣服还红,汗已顺着腮边流了下来。
老人还站在那里。没动,没歪,没倒。
从一见到老人时,西门盛就看出这个老者并非等闲之辈。
因为他知道,所以一试老者。
老者稳如磐石地站着,散乱的白发和银须抽打着不羁的秋风。
西门盛下压的手猛一收,老人箭一般冲向了高空。
“吴严老儿,你跑不出我们兄弟之手。”西门盛道。
“不愧为三大恶魔!狼狈加狐狸才真没人能对付得了。”
吴严重新落到三人面前。
西门盛道:
“对付你还不用两位兄长,我一人就可取出你的心。”
“好!那就来取吧!”吴严若无其事地道。
“好!”西门盛的剑已出鞘 。
他的剑一剑六式:削、切、挑、圈、封、刺。
吴严秋风中落叶般飘舞着,躲过了六式剑。
刚躲过“刺”剑,就发出一道白光。
白玉剑剑光如雪似玉。
如雪似玉的剑光带动着抖掉外衣而剩一身白的吴严攻向西门盛。
两个人战到了一起。
他们的剑法之高,轻功之绝。
两道光时而融合,时而交错。
白光如风。
红光似闪。
红白双光放射煞人的寒气,卷着枯萎的落叶。
突然,两光一交、一分。
几棵白须随风飘走。
吴严看到自己的白须被西门盛削掉数根,甚是心疼。
——老爱胡须,少爱发!
原本如流云的剑光一收一放,已似涧水,缓缓地流出。
如涧水的剑式是自然之势。
——吴严已把气运到了剑锋上。
两光又一交、一分。
红光闪电般吞没了白光;白光鸿毛般落入火中。
——薪尽火熄。
红光渐渐变弱,白光像清晨淹没了黑夜。
突然红光一爆,西门盛已身中数剑,变成一个地狱幽灵。
西门盛一死,天倾一半。
三大恶魔只剩一半的恶毒性。
狼狈大怒,一起扑向吴严。
——狼狈为奸,天将不天。
他们二人如一起出手,天昏地暗。
江湖人更知道,五帮十二派能胜过狼狈的没有几个。
狼狈自己也算过,除去已故和隐居的多则八人,少则五人。
吴严就在这几个人中。
狼狈二人虽奸诈,但在吴严面前,只有护身,没有进势。
他二人的剑路虽不出自一门,但你使什么招术,吴严还什么招术,不等你的招式使完,他的招式已结束。一削一带无不相同,而以快抢先。
片刻间,二人已成了真正的狼狈了。
如此残忍而贪婪的狼狈,却被吴严迫得毫无还手之力,身上的汗血向下流淌。
吴严知道狼狈做尽恶事。
他们是以作恶而成名的,所以今天他要让他们的血汗流尽,成为干瘪的狼狈壳子,活活的累死他们。
狼狈的剑势慢了,头发由黑成黄,又由黄变成白。
他们已不出汗了。头发又由白变成黄,乌黄。
他们的心力已憔悴,就像站着的朽木。
吴严的剑猛一收。
二人就像被伐的朽木,顺风倒下了。
狼、狈倒在了狐狸的旁边。
吴严看着这仨恶魔,没有笑,脸色非常沉重。叹了口气蹲下身去,打着火镰,点着了狼狈后,把狐狸西门盛尸体放到了上面。
顷刻,三人已成了一堆白骨。
吴严在一棵榆树旁,用剑挑了一个坑。把三人白骨放了进去。接着右臂一展,榆树皮掉下,露出了白色的木质,他又急挥剑。给后人留下一段血染的碑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