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郝经,与元好问齐名的元代大儒(随笔)
由于郝经文化学术成就巨大,元以后的历代作传修史者都对他推崇备至。如清乾隆年间钱塘名儒的朱钅荣在为《郝文忠公文集》作序时便说道,郝经“文章事业彪炳宇宙。……海内操觚之士咸仰若山(泰)斗”。
金元两朝,由于少数民族主政,汉文化在很大程度上受损,诗歌呈肤廓萎靡之风。而郝经之诗,却诗风老辣,直追李杜,许多诗歌心忧家国,纵论天下,逼问世理,警策人性,有催人思考觉醒之力度,绝无无病呻吟之矫情。在艺术造诣上,写景、叙事、抒情、议论兼举并重,造境奇崛而神高气远,大气磅礴如江河横流。诸如《贤台行》中,“谁知平地几层土,中有全齐七十城。”“古来燕赵多奇士,用舍中间定兴废。”这本身就是人才使用与江山兴废的辩证。再如《青城行》,写汴京城破后,金廷贵族不分男女老幼,被驱赶到青城受死。“环山压城杀气黑,一夜京城忽流血。”“当时筑城为祭祀,却与皇家作东市。”“天兴初年靖康末,国破家亡酷相似。君取他人既如此,今朝亦是寻常事。”作者对这些被杀的贵族既有同情,可又从另一角度揭示了历史的某种规律。当年金国就是这样对待北宋的,今天却遭到同样的结局,难道仅仅是报应吗?他的《白沟行》,不仅谴责了石敬瑭割让燕云十六州,导致辽人势力南进,最终导致国家分裂的罪恶行径,而且颇具创造性地提出了“诸华”一词:“称臣呼父古所无,万古诸华有遗臭。”。他不仅认为汉人是“华”,契丹、女真、蒙古等民族也是“华”。“诸华”的概念,类似于我们现在所说的“中华民族”。在那个时候,郝经作为汉族知识分子,能有如此通达、先进的历史观、民族观、政治观,非常难能可贵。
郝经名振文坛与史界的《续后汉书》及《陵川文集》,于明收入《永乐大典》后,又被清《四库全书》收录。纂官纪昀纪晓岚于“提要”中极赞郝经之文“雅健雄深”,并称“其诗亦神思深秀,天骨秀拔,与其师元好问可以雁行。”此评语不仅表明郝、元二人确有师徒之谊,而且“雁行”一词,认定郝经最少在诗才上与元好问等量齐观,齐驱并驾。
六
郝经被拘的消息终于被忽必烈获知后,这位开国的元世祖勃然大怒,毅然决定发兵伐取南宋。他按照郝经《东师议》“并力一向,争地之术;诸道并进,取国之术”的用兵原则,“自东海至于襄、邓,……以为正兵”,又“先荆后淮,先淮后江”,“三路并进”,仅用三个月时间,便进占宋都临安,迫使宋廷投降,实现了中华一统。
郝经终于北归。可长期的囚禁生活,使他的健康受到严重损害,返回后不久便病逝。临终,他挥笔写下“天风海涛”四字,飘然而逝,享年仅53岁。天风海涛,扁舟一叶,士有百折不回之真心,方有万变不穷之妙用。这,应该是郝经临终书“天风海涛”四字的真实含意。
郝经去世,忽必烈痛失膀臂,隆重为他治丧,因悯其忠节,谥号“文忠”。以后的元朝诸帝,对郝经多有加封赏赐,直至追封为“冀国公”。
郝经生于河南,长于河北,生前从未返回过陵川故里。但他一直称自己是“陵川郝经”,连他的文集也取名为《陵川集》。他的文朋诗友们,干脆呼他为“郝陵川”。在他留下的数百首诗歌中,怀念桑梓之情的就有好多首:“一从戎马三十年,桑梓惨澹埋荆榛。何时突兀过绝顶,拜扫丘园见乡井?”(《太行望》)而且,他的故乡观,远非陵川,而是整个山西:“故国包全晋,吾家压太行。”(《仪真馆中暑一百韵》),即是明证。
郝经不忘家乡,不忘故国山西。作为山西人,我们岂能不知、不识郝经?
我期待着。
(此文系《山西作家》约稿,已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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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经,与元好问雁行。
此文延续了惯常的情技,以师承、家法、辅政、著述说开去,顺势而发,点面结合,情感铿锵,史料翔实,立论有据,观点朗然。
一篇融文、史、学、啠于治学与政治构想的人文传记。好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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