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遭遇屌丝(小说)
题引:满篇荒唐言,蕴意深内涵。君欲细品味,涕泪引喷饭。笑罢冷静思,故事在身边。社会大舞台,屌丝尽现眼。
上世纪末叶,天都市尚志高级中学高一七班班主任化学教师年轻的共产党员温晴真的上火了,上老火了;闹心了,老闹心了!
公元一千九百九十九年十月初,新学期开学刚一个多月,温老师就受了一个大处分:被免去班主任职务,从此退出课堂,去化学实验室当实验员了!
为什么啊?
只因为他很不幸,遭遇到了屌丝!只因为在办公室里骂了一名“屌丝”学生!
七班有名男生叫赖攀高,属于计划外招生,一次性向学校缴纳四万元学杂费。这个学生家境不算好,父母双下岗,爸爸赖富下岗后在一个装修队里打工,有活就干,没活就呆在家里;母亲李爱华在一家小饭店里打工,家里的经济实在不富裕。一开学,赖攀高的母亲李爱华就恳求温晴老师:“温老师啊,俺家生活很困难,攀高到你们学校上学的费用,三分之二都是借的啊!”
刚走上教学岗位两年的温老师把家长的话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一天下午大课间,赖攀高颇似富帅地到学校食品商店买了一百元钱的零食,回到班里发放给每一名学生。对此,温老师很上心!放晚学了,温老师把赖攀高领进了办公室,和蔼可亲地对他说:“攀高啊,你怎么如此大手大脚的花钱请客啊?你们家庭的状况你自己应该知道啊!”
温老师还没说完,赖攀高就急眼了:“嘛嘛嘛,说嘛呢!我花钱买东西给同学,我愿意!你管得着吗!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谁?跟你说,我干爹有的是钱!你咸吃萝卜淡操心!”赖攀高的话是又快又刺耳。
温老师显得很无奈,他左思右想,想起了爷爷常骂爸爸的那句话:“鸡巴毛玩意儿!”也想起了爸爸骂自己的话:“屌毛不如!”于是他大胆地把爷爷爸爸的话进行了改造,脱口而出:“你回去吧!真是根屌丝!屌丝不如的东西!”
赖攀高立时高声嚷了起来:“嘛叫屌丝?屌丝是嘛玩意儿?你把话说清楚!你当老师的敢骂学生?你根本就不配当老师!你等着吧!有你好瞧的!”赖攀高撒腿就蹽出了办公室。
温老师哪里知道,这一句“屌丝”可惹了大祸!
转天一大早,温老师骑车到了学校大门口,刚要推车进校门,就被赖攀高拦住了,赖攀高领着他妈妈还有他干爹早就等在了学校门口!
“干爹!他就是那个骂我屌丝的家伙!”赖攀高指认着说。赖攀高的干爹叫钱连前,四十几岁的年纪,长的五大三粗,宽阔的肩上顶着一个光光的大脑袋。这温老师哪里知道,这个钱连前竟是赖攀高的妈妈李爱华的姘头。老钱不由分说,上去就紧紧地揪住了温老师的衣领子,吼道:“你妈找死啊!说!嘛叫屌丝?!我问你!嘛叫屌丝?!”
温老师苦苦地挣扎着,都喘不过气来了,老钱揪住不撒手,“你妈还玩文辞啊!蒙谁啊?!丝就是毛,屌丝就是你妈屌毛鸡巴毛!你侮辱学生是鸡巴毛,你才是鸡巴毛呢!”
“他干爹!你松开手,咱们带着他找校长评理去!”赖攀高的妈妈拽着钱连前的胳膊劝说着,赖攀高的干爹还真听话,松开了手,拽着温老师就往办公楼里拖……
“得得得!找什么校长啊?走!拉着他上教育局!上教育局!”
推着拽着拖着,钱连前把温老师塞进了一辆出租车,钱连前李爱华赖攀高一同押着温老师进了教育局……
了解情况后,局长一个电话打给了学校一把手校长谷中正,命令谷校长要严厉处理谩骂侮辱学生的教师,决不能手软!实在不行就立马开除教师队伍!
有令必行!刚满五十的谷校长谷中正毕业于北师大汉语言文学系,专攻古汉语,对中国语言有着很高的研究水平。当天下午一点半在学校大礼堂召开了全校教职员工大会,谷中正有板有眼抑扬顿挫地发表重要讲话:“老师们啊!现在是什么形势?温晴严重犯了错误!他公开侮辱赖攀高同学。这样的人怎么可以配当教师呢!老师们,想想啊!屌丝这样的话怎么能出自老师之口呢?我们的教师队伍要整顿!整顿就从温晴下手!至于怎样整治温晴,散会后党委开个专题会,在会上研究决定之后,再行通知!”
党委会怎么开的,党委会上党委们个个都说了些什么,咱们就不去细说了。当晚九点钟,教务处李长青主任把温晴送到了谷校长家门口,就回家了,温晴万般无奈地把一沓子崭新的五十张百元大票放在了顾校长家的茶几上。转天下午全校教职工大会上,谷校长庄严宣布对谩骂侮辱学生的教师温晴处分决定:“退出教学一线,到化学实验室当化验员,职员待遇,另留党察看一年以观后效!”
日光荏苒,一转眼温晴已在化学实验室工作了十年,谷校长光荣离休了,学校来了一名四十九岁的女校长,这位女校长叫艾整景,人长得漂亮,大高个亭亭玉立,身材苗条之极,面肤白嫩净柔,一双大眼浪浪放光。艾整景校长爱动不喜净,到任的第二天午间操刚散,便信步溜达进了温晴工作的化学实验一室,一号实验室前后两个大门,艾校长拉开了后门进了屋子,温晴正面对着黑板依例哇啦地背诵着化学分子式……屋里进来人了,他却也不知道。
艾校长走到讲桌跟前,放开声音夸赞:“好!好!好啊!业务大练兵!我就喜欢这样的教师!”
温晴转过身来毕恭毕敬地给艾整景深深地鞠了一躬,“艾校长,您好!”
“小伙子,让我猜猜,你就是十年前遭遇屌丝学生的化学老师当年高一七班班主任温晴,是不是?”
“是!是!是!”
“当年我哥哥家的大小子艾虎就在七班,你知道了吧?当年你班那个屌丝学生赖攀高,因和他干爹钱连前共犯强奸杀人罪,前年和他那个干爹一道被判处了死刑!”
“知道知道,当年新闻联播头条啊!”
“哎呀呀!说起新闻联播,我倒想起一件正事大事来了!”艾整景显得严肃了,“温老师,你跟我去办公室,我有大事和你商量!”
一时,温晴如在云雾中,不知道是祸是福,心里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进了校长室,艾校长给温晴倒了一杯西湖龙井茶,说:“温老师,你十年前因为说了一句屌丝,差点被开除教师队伍,那是没遇到我啊!现在好了,你看看,你听听,生活里网络里,屌丝流行,这‘屌丝’一词,你应有发明权!专利权应该归你啊!我研究了,在你说出屌丝一词时,这世界里还没有这个词儿。就是在你说出这个词的八年后才又有人用了你发明的这个词!眼下怎么样?央视电视台黄金节目焦点访谈,年薪多少万的老总们把屌丝一词说的那个脆成啊哦!”
“我倒是看了听了。”
“温老师,你给祖国做出大贡献了!”艾整景校长略显激动了:“我原来在市里政策研究室当副主任,来此上任之前的之前就打报告给了市组织部公务员管理处政府机构申立局,申请要求成立专门的屌丝一词研究室;成立屌丝一词历史演化研究室,与此同时,咱们区也已成立了相应的研究办公机构。我今天把你找来,就是尽快在学校里成立屌丝一词研究室,三到五人,你来当这个研究室的主任,正科级待遇。还有,还要组织成立诺申会,力争申请参加诺贝尔发明奖。这是大事头等大事啊!对了!你现在就回去写论文!要写出五到十万字的论文,为将来申诺打下坚实基础!我这就给办公室打电话,今天下午召开全校教职员工大会,这是一次关于屌丝一词的专门会议!好了,温老师,你去准备吧!”
温晴迷糊了晕头了转向了屌丝了……
今天是周三,本来没有全校会议议程。情况紧急情况特殊,全校下午前两节课停上。大报告厅里,座无虚席,市领导区领导市级重点中学的领导代表,热热闹闹轰轰烈烈。
开会了,艾整景校长脸花灿烂,话语清脆,语音甘甜:“……屌丝一词,粗俗中不失典雅;屌丝一词,透明中不失含蓄;屌丝一词,憨态中不失秀颖;屌丝一词,犷悍中不失柔润;屌丝一词,新潮中不失古朴;屌丝一词,专意中不失博喻;屌丝一词,狂热中不失凉爽;屌丝一词,豪放中不失婉约;屌丝一词,磅礴中不失文气;屌丝一词,诙谐中不失亮丽;屌丝一词,调侃中不失严肃;屌丝一词,现实中不失浪漫;屌丝一词,略贬中不失包容……温晴老师有大功功不可没!温晴老师功大于天!温晴老师超前精神万岁……”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散会了,艾整景刚走出大报告厅,手机的铃声就响起来了“羊爱上狼啊爱的疯狂……”艾校长赶紧接话:“喂您好!您——”
“我是市里屌丝研究室一把手郑主任!”
“郑主任,您好!”
屌丝研究室郑主任说:“嗯,我代表市领导,正式通知你:九月十日,市里屌丝研究室,屌丝一词历史演化研究室,申请屌丝一词诺贝尔发明奖委员会,连同你们区里的屌研室屌丝一词历史演化研究室屌丝申诺委员会,还有你们学校的屌丝研究会全体成员,一行二百五十人,到天鹅湖度假村参加屌丝一词务虚研究会,会议暂定二十五天。会议十点开始,请务必通知到位,力保人员及时入会……嗯!对了!别忘了通知温晴老师,大会主席团要求他做五天专题报告,把屌丝研究透彻,讲解透彻,说明透彻,诠释透彻,让到会人员都懂得如何把不靠谱的屌丝,转化到靠谱的轨道上来!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艾整景连连应诺!
温晴一直站在艾校长身后,想等艾校长打完电话,要求回一线课堂上课。艾校长收起手机,面向温晴:“温老师,你得赶紧准备,十日上午去参加天鹅湖度假村参加屌丝务虚研究会,你要在会上作五天的报告——”
“什么——”温晴眼前一片迷蒙。“艾——艾校长!屌丝,不就是屌毛吗!不就是不着调吗!不就是不靠谱吗——干嘛整的那么玄虚!真真的想不明白了!艾校长,我要求回课堂上课!您答应我吧!我不参加那个屌丝研究会行吗?!”
艾整景灿烂的脸色大变!“与时俱进!参加也得参加!不参加也得参加!你个屌丝!你个屌丝——”艾整景狠狠地白瞪了温晴一眼,回校长室了。温晴原地未动,放声嚷道:“屌丝!屌丝!都他妈地屌丝了——”
教学楼里的教室里,学生从窗子探出头来,无数双眼睛看着稳稳地站在报告大厅前广场上的温晴。学生们交头接耳指指画画:“看到了吗?那个就是屌丝老师……”
笑罢冷静思,故事在身边。社会大舞台,屌丝尽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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