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安城西的未央路口
　　 坐落着一组赤石雕塑
　　 雨淋风蚀，有些年头了
　　 几匹骆驼，和几个
　　 拳发碧眼的波斯人
　　 还有几个大唐的官员，锦袍玉带，
　　 昂首耸立
　　 走出长安的城门，往西……前面是
　　 戈壁大漠，越过雪山是西域
　　 从汉时起，从张骞起
　　 或是从一首诗起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哦
　　 黑水——敦煌——高昌
　　 楼兰——龟兹
　　 一路散落着死城、废墟、土围
　　 还有粼粼的白骨和灿灿的金币
　　 我告诉我的孙儿，他们是谁
　　 他们怎样的走进大唐的闹市
　　 一身的疲惫
　　 带来了香料银饰和胡旋舞
　　 今天，他们要去远行，跋山涉水
　　 带着昨夜的细雨酒醉
　　 行李已经扎捆好了
　　 驮走的是丝绸瓷器和李白的诗
　　 灞桥的柳绿远了
　　 下马陵的女人远了
　　 慈恩寺的钟声也远了
　　 几次回首的眷恋，几声低沉的
　　 叹息，就这样
　　 他们上了路
　　 日出日落晨昏交替
　　 叮咚叮咚——月光下的驼铃
　　 怎地摇醒血色的黎明
　　 和商人的步履
　　 摇落一道孤独的光影，泻在
　　 寂寂的沙丘
　　 只有风，伴随
　　 一条没有尽头的路啊
　　 大雁飞过他们的头顶
　　 黄沙埋没了来时的足迹
　　 没人知道，他们是谁？
　　 那是几匹骆驼几个
　　 石雕的拳发碧眼的波斯人呦
　　 赤色的石头
　　 我似乎嗅出了他们身上
　　 羊肉泡馍的膻味……
　　
　　
　　
　　 注：下马陵，又蛤蟆陵，在长安南城。古唐时多为青楼歌女聚散之地。白居易有诗《琵琶行》，歌曰：“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蛤蟆陵下住”。
　　
　　 2017-05-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