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端午
　　
　　 母亲照例做一些忙碌的事
　　 比如，采摘艾草，清洗粽叶
　　 腌制肉馅，制作出一只只漂亮的粽子
　　 或者寻找一个失传已久的红网兜
　　 把两个鸡蛋沾上红色
　　 挂在小儿子的胸前
　　 当然还少不了祭祀先祖
　　 烧纸钱打爆竹
　　
　　 母亲做这些的时候
　　 很愉悦，很机械
　　 她不知道端午
　　 和一条叫汨罗的江有何种关联
　　 也不知道屈原是哪个家伙
　　 更不知道忧心忡忡的屈原
　　 是如何蹙着眉
　　 摸索着找到一条江安放破碎的心
　　
　　 母亲只知道端午定是该包粽子
　　 扎艾草的
　　 正如小时候，我期待端午
　　 饭碗里才会多一些荤腥
　　
　　 母亲在八百年楚国的大圈里
　　 年复一年地生产一堆粽子
　　 就像多少奢华的车舆
　　 在赣抚大地滚滚而来
　　 又随着阵阵风尘，悄悄隐去
　　 留给我们的
　　 只有母亲一个孤独的粽子
　　 和不知所以的仪式
　　
　　 ◎孤独的粽子
　　
　　 一只或嫩或粗的手掌
　　 该怎样触摸一个粽子的孤独
　　
　　 剥开紧闭的粽叶
　　 长时间熬煮出了金黄
　　 腊肉和糯米翻滚出幽香
　　 和几滴垂涎的油脂
　　
　　 这样的粽子，放在汨罗江畔
　　 能否从你身边引来几只大江鱼
　　 你躺在江底
　　 分不清哪一滴是汨罗的江水
　　 哪一滴是湘夫人的泪
　　
　　 咬一口粽子哦
　　 唤一声屈原
　　 白起的铁骑早已踏遍郢都
　　 汨罗江的巨石依然唱着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