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花语】但夸端午节、乡恋何时休(散文)
“但夸端午节,乡恋何时休”。端午时节,艳阳高照,蓝天爽风,田野碧绿。面对如此胜景围绕,总会念起儿时的端午节,想念母亲包的粽子香,还有屋檐下插满的艾草。总会一遍遍重温家乡端午的香味,心里就会牵念起一份对故乡传统习俗的记忆,记忆中的端午节,民风质朴,感受到的是乡亲们脸上流露出的满足与欣喜。
端午节,煮鸡蛋、包粽子、挂葫芦、插艾草、包饺子。村里人用最朴实的乡俗,一年年一岁岁,过着一个个多姿多彩的民俗节日,营造一份质朴喜庆的热闹氛围,纯美厚重的端午节,是家乡人对民俗文化的一种传承。
记得小时候,特别盼着过端午节,每天掐着手指算日子,就是为了能够吃上一顿母亲包的韭菜馅饺子,和香甜的粽子,那份美好一直充盈在心间。过节,母亲总要在我的手腕上系上五彩线,花花绿绿的丝线,系在手上特别好看。母亲还用花布,包裹着香草做一个香荷包,缝制严实后,用红线绳拴上,挂在我的脖子上,香草的香味很浓,香荷包带上很多天、一直会香味扑鼻。母亲说“带上香荷包不招蚊虫叮咬”,因此,村子里的小女孩胸前都带一只花花绿绿的香荷包。
端午节这天,家家户户都在屋檐上齐刷刷插满绿色的艾草。没有来得及采艾草的农户,就会用房前屋后的柳树条插在屋檐下,碧绿的树叶,一样能烘托出节日的喜庆。此时,走在村子里条条巷道中,那一排排挂在屋檐下的爱草,上面零星挂着五颜六色的彩色葫芦,随风摇曳,甚是好看。空气中飘荡着艾草的芳香,使得整个村子香气弥漫。村里人将艾草挂在门上,会驱邪气、消除疾病,还会给乡亲们带来清清朗朗的好日子。
记得过节这天,母亲总要早起,在锅里架上柴草,先煮熟十几个鸡蛋,再将包好的粽子放进锅里,添足水,开始煮粽子。粽子下锅后要用文火慢慢煮熟,大约要煮两个多小时才可以出锅。母亲提前准备一盆凉水,将煮好的粽子用筷子一个个捡出来,放进盛满凉水的盆子里浸泡,每隔半个小时换一次凉水,使得粽子温度就会清清爽爽的,吃的时候又劲道又香甜。
过节中午这顿饭一定要吃饺子,母亲从小菜园里割下一捆韭菜,洗净,打两个鸡蛋跟韭菜搅拌在一起,韭菜上就会挂上一层蛋清。说到包韭菜馅饺子,和韭菜馅是有讲究的,首先要在韭菜馅里放进豆油,将豆油搅拌均匀。母亲说“豆油会将韭菜水分隔离,这样再放盐就不会杀出水分来了,馅子就会很干爽。包韭菜馅饺子不能放得太满,否则饺子边缘粘上豆油,饺子皮就会捏不严,容易开裂,要适当包进馅子,让饺子皮里留有足够的空间,这样包成的饺子放进沸腾的锅里煮,就不会破皮”。当母亲将煮熟的白白净净的饺子端上饭桌时,饺子没有一个裂口的,我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饺子,放进嘴边咬一口,喔,韭菜的香味早已充盈在舌尖上,那么鲜美,吃着母亲亲手包的香喷喷的饺子,看着门上挂着的彩色葫芦,那种美好,是一种说不出的节日味道。
乡村的端午节过得既喜庆又热闹,在端午节这天晚上,村里准会放一场电影,过节能够看上一场电影,简直是一种极好的享受!我和小伙伴们早早来到放映场所,搬来砖头,担心被别的小孩子抢走,一直坐在砖头上站着位置。在太阳还有一竿子高的时候,放映员就开始将电影杆子立起来了,用粗壮的绳子把杆子固定住,一根杆子上系两根绳子,分在左右两侧,绳子一头系在笔直的松树杆子上,另一头系着一根有两尺长、大拇指那么粗的铁钉子上,放映员用铁榔头将大铁钉全部订进土地里,牢牢固定住杆子,这时候,洁白的银幕才会挂上去。然后在左侧杆子上升上去一个音箱,挂在电影杆子半当腰,连接好电线,就开始播放动听的歌曲了。歌声悠扬,传遍整个村庄,召唤着乡亲前来观看影片,人们听到歌声,就会聚拢过来,歌声一直唱到太阳落山,星星散满夜空。
这时候,广场上已经聚集起黑压压一大片人群,挤挤插插,前呼后拥,来村子里看电影的还有附近村屯的乡亲,有的大人还专门提着一只筐,里面放有韭菜盒子,饺子,还有鸡蛋和粽子,电影还没开演,一家人先开始享受带来的这些好嚼磕。因此,看一场电影像过年一样隆重,吃着美食,说说笑笑,如神仙一般享受。
在电影放映前,村长会出来维持秩序,跋山涉水似的在人群中艰难穿梭,打着手势,让前面的观众都坐下来。因此,村长所到之处,一片片的人群就会齐刷刷蹲下去,有的观众干脆盘腿坐在地上。此时,放映机前面就闪出一片宽敞的空间,放映员开始往银幕上打聚光灯,强烈的光线照在屏幕上,前面坐着的小孩子们,将手中帽子抛的高高的,被聚光灯投射在银幕上,有的小孩子干脆站起身来,抬高手臂左右摇摆,他们的头像和手臂也全部投影在银幕上,搞笑的动作,引得人群哄堂大笑。
一会,就听见放映员用嘴对着话筒吹气,拂拂、拂拂,喂喂,您好。此时,鼎沸的人群就会燕雀无声。听见放映员用略带磁性的声音播报:“亲爱的乡亲们,大家晚上好,感谢大家来观看今天晚上影片,大家都出来看电影,安全很重要,家里要留一个人看家,预防火灾,和小偷。今天晚上一共放映两部影片,这两部影片是战斗故事片,影片马上开演,请大家欣赏”。播音员声音一停,场内一片漆黑,突然,电影屏幕上出现一个光芒四射的红五星,在五角星的中间,写有“八一”两个金光闪闪的红色大字,配着八一军歌的音乐,气势恢宏,那一刻是最激动人心的时刻了。
我和小伙伴们目不转睛地看着影片播放的战争场面,只见炮火连天,年轻的小战士们,手里拿着炸药包,勇敢地冲上敌人的阵地,一个个年青的生命,倒在敌人的枪口之下。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心里就会很难过,手脚在不自觉地轻轻颤抖起来。当听到冲锋号吹响那一刻,看见解放军战士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前冲锋,心里就会特别激动,全场观众便会鼓起暴风雨般的掌声。
影片演完后,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电影散场时也是特别热闹的时刻,影片上写着“感谢观看”四个大字时,人群呼啦一下像炸了锅,大人小孩都站起身来,有喊爹、叫娘的,有喊狗剩、丫蛋的,声音都是高八度。父亲闻声来到我跟前,背起小小的我挤出人群,我趴在父亲宽厚的背上,感受的是和平年代的幸福,温馨和美好,脑海中在回味着影片中那一幕幕激烈的战争场面,还没有到家,就睡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了。
过节看一场电影,会兴奋好几天,特别是我们这些小孩子们,常常模仿电影放映员报幕的口气说话,用手指捏住鼻子,用带有严重的鼻音播报影片名字,声音就会模仿的特别像,我们一边捏着鼻子,一边呜啦哇啦地说,特别过瘾。还会模仿影片中的解放军战士炸碉堡,抱起一块砖头当炸药包,冲向敌人阵地,当一回英雄。小时候,过端午节在某种意义上,小孩子们既大饱了口福,又满足了视觉享受。影片在这个村子放映完后,第二天会转移到附近别的村子放映,因此,全村的青少年,就会跟着电影放映队看上好几场电影,因此,每一部影片看完后,记性好的青年人,都能够将整个影片故事情节倒背如流。
村里人特别重视年节,就拿端午节来说,要过上三天,因此,全村劳动力就会放三天假。过节期间,几个村子的年轻人聚在一起举行篮球赛事,比出风格,传递友谊。过节,最最重头戏还是做好吃的。村里人过端午节,头一天晚上的饭菜就开始做得有模有样了。母亲总会提前和好一块面,将韭菜切碎,和馅子烙韭菜盒子吃。母亲的厨艺相当了得,韭菜盒子包的像一个个金元宝那么大,锅里刷上豆油,待锅热了的时候,将韭菜盒子均匀摆放在锅底。烙韭菜盒子是个技术活,要用慢火烙,在韭菜盒子的两面烙出金黄色为最佳,然后用锅铲子产出来,装进用柳条编织的盘子里,省的沓底子,吃的时候蘸上酱油,咬一口,甭提有多么鲜香了,总是把肚子吃得鼓鼓的,感觉都吃到嗓子眼了,只要一低头,肚子里的饭菜就会跑出来,母亲开玩笑说“没进脏”。当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还出去跟小伙伴炫耀说“我妈说我“没进脏”,逗得边上的大人哈哈大笑。
过完端午节,父亲将剩下艾草编成一根根长长的辫子,挂在土墙上慢慢晾干,在伏天晚上蚊虫多的时候,将艾蒿辫子点燃,挂在门口钉子上,我躺在被窝里看着盈盈闪耀的火星,呼吸着艾蒿的烟味,在香气弥漫中,渐渐进入到甜美的梦乡……
小时候过节,总能体会到一种浓浓过节气氛,村里人脸上透出的那份满足,还有父亲母亲在过节时欢喜的忙碌,这些表现出来的温馨,跟吃美食一样美好,因此,小时候端午节的记忆,总是那么愉快,一直存留在心间。
小时候过端午节,物质生活并不是很丰富,那种馨香是今天无法寻觅到的一份感觉。现在物质生活太丰富了,平时就能在街边买到粽子吃,因此就没有那种期盼过节的欲望了。因此,十分怀念儿时的端午节,在父母身边过节,哪怕仅仅吃上一顿没有肉馅的饺子,都会是那么香甜美好。
记忆中的端午节,有一种特别的味道,满屋飘散着韭菜的香味,这些舌尖上的味道,是母亲的味道,这些深深浅浅的记忆,串联起童年端午节的馨香。人在他乡,常常想念故乡的一草一木,和故乡的端午节,家乡的端午节传承着一份质朴,更承载着我的一份美丽乡愁,那些回不去的童年时光,一直萦绕在脑海中。美丽温馨的端午节,是故乡留给儿时的一份珍贵的礼物,家乡的端午节,不仅有香香的艾草,更有母亲做的香喷喷的饭菜。又逢端午,向着家的方向,寄语蓝天上的白云,寄一份乡愁给故乡,送一份祝福给母亲。祝福我亲爱的故乡,端午愉快!再送一份祝福给祖国,浓情端午,艾草飘香,乡愁围绕,醉了流年……
2017年5月26日 清晨完稿
童年的真实写照!贼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