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二00二年的第一场雪 ——风雪夜,我行走在法网边缘
小传不仅揭了林丽丽的老底,也揭了堂哥李销的老底:我堂哥跟林丽丽“有一腿”!
小传继续“一语震惊四座”!
小传说:去年10月的时候,集团经理级以上的人员,去湛江开了一个分享交流大会。我堂哥顺便把我也带上了。在酒店宴会上,我堂哥表演了“铁手劈砖”的真功夫,一掌劈断了4块砖头,引起了林丽丽的“注意”。两人在席间聊了几句,还碰杯喝了一杯红酒。晚上去了KTV——那是一个超级豪华的大包间,50多名男男女女一个劲地喝酒、猜拳、唱歌、跳舞。我唱了两首后,不见了我哥,浑身不自在,就到处找他。在一个关上了的空包房,我隐约听到了一些异样的响动。我就想:我哥也许喝过头了,偷偷躲在里面休息。就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竖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就听到了一个女人压抑而撩人心魄的呻吟声,还有男人在拼命动作之间的低语……
“我听得出,那是我哥的声音。果然,没过多久,林丽丽衣衫不整地从包间溜了出来,然后去了卫生间。后来,他们又偷偷约会了几次。直到有一次,我哥被林丽丽的几个男人打了一顿,他们就再也没有交往了。对了,林丽丽有次还找过我哥,一脸的焦急,之后我哥就带她去了一趟医院,花了两千块,肯定是做人流……这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小传说起林丽丽这些糗事时,一脸的鄙夷。
传销这个圈,也是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的。
我不想去欺骗每一个人,也不想害每一个人,因而这一行业,我真的做不了。
毕竟受过部队的正规教育,我深深明白:自己落入陷阱也就罢了,决不能让自己的亲朋好友和其他战友也陷入到这个无边无际的绳网中,陷入到这个为了金钱甚至连父母、妻子、恋人、亲戚、朋友都可以出卖的非法团伙之中。
我想,这就是我内心深处尚未泯灭的良知与良心。
也就因为这仅存的良知与良心,我在2002年年底的那个风雪之夜悬崖勒马,在即将走向不归路的惊险时刻,果断地选择了悄然逃亡……
(六)不祥的预感
我和这个“家”中的三四十个人,在经理李销这个“大家长”的带领下,开始了李销他们所鼓吹的“轰轰烈烈”的网络营销事业——即二十一世纪最时髦、最有前途的事业。
除此之外,我也一时找不到更好的去处,兜里也只剩下100来块钱,连买一张回家的火车票都不够。
久而久之,这样的生活变得如此枯燥和缺乏营养,变得如此令人生厌。
每天,除了翻来覆去读读那本被称为“推销圣经”的《羊皮卷》之外,就是打不完的电话、发不完的电报、写不完的书信,还有听不完的“精英实战指挥讲座”。
可我不能也不敢对亲朋好友发出这样充满欺骗而又让人难以自拔的邀请。
在发出的信件和电报中,在拨打的电话中,我总是不失时机地作一些巧妙的提醒。毕竟我肚里还是有些“墨水”的。而李销出于对我的几分“信任”,仅只让李传稍稍“监督”我一下而已。
我也不时看见有“新朋友”从北京、湖南、四川、河南、浙江、江西、辽宁等地千里迢迢赶来,这当中,男女老少都有,年少的只有十七八岁,年长的已年届五十。
他们不久便深陷这个传销魔窟——证件和钱物被骗(被扣),身无分文,逃离无门。稍有不从,便会被李销那一伙人软禁或身遭毒打。李销一伙人的伪善面具,在三个星期之后,终于在我面前彻底撕下了。
庆幸的是,我从没有遭受软禁或毒打。个中原因,除了我已经交了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之外,还因为我毕竟是李销的战友,和李传关系又那么“铁”。
可我也从来没有充当李销手中的“棋子”,去殴打那些不愿加入的人,也从来都拒绝去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
令我记忆最深刻的,是从江西来桂的小赵。
他与我志趣相投,相见恨晚。他是辞去了在南昌某银行的工作,告别女友,来桂创业的。他的最大愿望就是拥有一部跑车,天天下班后载着女朋友,在南昌古城宽阔的马路上四处兜风。
当他发现这里是搞“传销”而一心想离开时,被李销和那个骗他来合浦的男同学搜去证件和身上所有钱物,严加看管了起来,强迫他就范。
一天,他趁上厕所的机会,拿出了足够的胆量,从三楼走廊的铝合金推拉窗户——近十米的高度,两眼一闭,向楼下面的一棵大榕树跃去,虽然摔断了腿,却被好心的路人立即救起。
李销气急败坏地集结我们迅速撤离,只短短的半个小时,我们很快在另一处出租房落了脚,真是“狡兔三窟”啊。在李销的那部摩托罗拉T191手机中,至少存有10多个出租屋房东的电话,以便他“打一枪换一个地方”。
“跳楼事件”之后,李销和其他片区的主管们开了几天会,研讨“跳楼事件”的防范措施,对新成员的看管比以往更严了。
这以后的一个月,再也没有人逃走,也没有异常情形发生。
而我们的伙食,或许是因为资金周转方面出了一点问题,却变得日渐拮据:早餐改为每天稀饭、馒头加榨菜,再也没有了油条和豆浆;中、晚两餐,8人一桌的伙食,竟只有四菜一汤,以及一大盆难以下咽的米饭(那米,估计是三四年前的陈米,有一股淡淡的发霉的味道)。而四道菜中,连西红柿炒鸡蛋或青椒炒猪头肉,都成了难得的荤菜。往往是我才刚夹了一筷,等我再想去夹第二筷时,盘子里已空空如也。学兄学弟们的手法,一个个如电影《天下无贼》中的神偷一样,快如电光石火,诡异得不可思议!
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对着低矮而黑洞洞的天花板,抑或是被不锈钢网严实围困的阳台外满天的星星,我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众人皆醉我独醒。学兄学弟们交了加盟费,是在努力奋斗,每天充满激情,充满以苦为乐的干劲;而我交了加盟费,却是在无望中虚度青春,在逢场作戏,表演一个自己最不喜欢的角色。
我也冥冥中预感到:李销某一天会把我们这四十多人一路带到黑。我更幻想着:当地警察某一天突然破门而入,将我们一网打尽。我再在这样不堪回首的经历中,开启新生。
每一夜每一天,我在心里默念着:大兵,继续这样耗下去,你只能徒耗青春、一事无成!
让这纯属空中楼阁的百万富翁梦见鬼去吧!在这种充满欺骗、只停留于数字游戏的传销模式下,要想成为二十一世纪的成功经理人或者百万富翁,让自己拥有香车美女与花不完的花花绿绿的票子,让自己的父母住上城市里的大别墅,让自己的子女读众人羡慕的贵族学校,无异于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可是此时此刻,我两手空空,连回家的路费都没有,我该何处何从?
囊空如洗,出逃无路,羞见父母乡邻……如今,除了继续呆在这里,我真的已别无选择了。
如果非要说“还有一丁点选择”的话,那就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了。
我陈大兵绝不拉一个战友、同学、老乡、亲戚、朋友下水!
我无限悲哀地感到:我正掉进了一汪深不可测、不可自拔的泥潭之中,无处可逃,呼救无人,越是挣扎,越陷得深……
无数个难以成眠的夜晚,我总是自暴自弃地想:陈大兵,算了,还是得过且过吧。也许有一天,你还可以全身而退。
后来,我经常做各种荒诞却后怕的恶梦。许多梦惊醒之后就不记得了,有的梦却仍记忆犹新,让我一想起就脊背发凉。
我梦见李销逼一个新加入的小伙子说出他银行卡的密码,不停地用力扇他耳光,把他的两只眼球都扇得爆出来了。小伙子不堪折磨,说出银行卡密码后就咽了气。李销他们却把他抛尸小河,并欣喜若狂地在农业银行的取款机上大把大把取钱。
我梦见我在娜思达克做到第三年的时候,走狗屎运中了500万体育彩票,并真的娶了貌美如花的蔡依玲做老婆。洞房花烛夜,凤冠霞帔、披着红盖头的蔡依玲,美得象一束火红的郁金香,让我浑身躁热。可当我揭下如花娇妻的盖头时,却见她化身一条色彩斑斓的巨蟒,张开着血盆大口,吐着长长的腥红的蛇信子,尖利的倒牙上,还勾着暗红色的碎肉,吓得我魂飞魄散。待我醒过来的时候,我正躺在一张几百个骷髅头和一张张人皮铺成的大床上。一袭红妆的蔡依玲守候一旁,用她纤细如葱的小手从小碗里舀起一勺汤药,在樱桃小嘴边轻轻吹了几下,小心翼翼地送到我的嘴边,温柔如水地说:“相公,该喝药了。”
我梦见自己因为写犯罪题材的小说成了某日报的首席记者以及知名作家,风光无限,异性追求者无数。可每次回老家,父母都对我不冷不热,经常偷偷地唉声叹气。走在镇里的集市上,总有乡邻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偷偷交头接耳着。2005年10月1日,又是阳光灿烂的美好一天。我意气风发地赶赴上海领某个文学奖。在重庆江北机场的安检口,我被委婉地“请”到了管理办公室,随后被一名警官戴上铮亮的手铐。他说我是三年前广西合浦县一桩杀人案的从犯,主犯己经落网并供出了我。
我梦见广西合浦县黎明时分发生了里氏7.5级大地震,天空雷电交加,大雨倾盆,我所在的六楼不断剧烈地横向左右摇晃,短路的电线发出刺耳的“噼噼啪啪”声,溅出令人心惊肉跳的电火花。天花板上的混凝土不断龟裂、坍塌,碎块雨点般落下。我头顶着一个干瘪且散发着酸臭味的枕头,嘴里发出“呜呜哇哇”的惊叫,四处寻找逃生的出口,胆小得我好象从未在部队锻炼过。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还在徒劳地挣扎。地上躺着的,个个血肉模糊,大概己经死了。最后,毕竟我还是当过几年兵的男子汉,我很快找到了一根足够结实的尼龙绳,将它牢牢捆绑在李销那张一百多公斤重的办公桌上,我牵着绳子,跃上窗台,从六楼垂降了下去。六楼、五楼、四楼、三楼……一切进展得如此顺利。正当我长长吁了一口气的时候,大楼突然快速坍塌了,我从五六米高的空中突然两脚踏空,失主重心,象一枚高空投放的炸弹,快速地垂直坠落……当我大脑重新恢复意识的时候,隐约听到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不停呼唤:“大兵,你醒醒!大兵,你快醒醒!”我努力地睁开双眼,就看见了李销和李传两张疲倦而焦急的脸孔。
每次恶梦惊醒后,我都一身冷汗。而且,整个白天,我都会心情沉重。
特别是“合浦大地震”的那个梦惊醒后,天己经大亮,我一睁开眼,就看见李销和李传弓身立在我的身旁,充满关切地问:“大兵,你怎么啦?”梦境是如此的真切,与现实又是如此的吻合,让我甚至有些怀疑这究竟是在做梦,还是根本就是可怕的现实。
按现代理论讲,梦是人的潜意识所在,是大脑没有完成的东西,由小脑来完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近日梦见的种种,可能是最近遇到或曾经想到的事情:或许是张冠李戴、或许是移花接木;或许是与书籍、影视作品、现实生活中的故事情节串烧了;或许是睡姿不好、身体某部位不适、接融到类似的物品而出现相关的梦境;或许是睡眠不好、思虑较多;或许是对亲人、朋友、曾经相处的人思念、担心、牵挂、有成见,因而出现相关的梦境;或许是对往事、故去的亲朋的怀念;或许是对即将发生的事情的盼望、期待、幻想或是恐惧、担扰、纠结……总而言之,梦中可怕的种种,并不能说明什么。
可我的内心,突然就有了一种风雨飘摇、大厦将倾的深深恐惧,尽管我也说不出我担忧发生的大事情是什么。
可我怎么也想不到:很快,真的很快,我不祥的预感就变成了冷冰冰的现实。我前面的路变得更加举步维艰,一个更为巨大的旋涡,再次将我深卷其中,万劫不复……
(七)恶梦醒来是早晨
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中,在柔和的萨克斯音乐中,我手里紧紧攥着最后一个本是十分侥幸才蠃来的、面值10元的筹码,看着电脑显示器上不停跳跃的红色数字,心跳加快,呼吸急促,不能自已。
有好几次,我都算计得准确无误,可以“一本”换来“万利”,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呀,想起前几天因为心太贪,想赢得更多,最后惨败收场的深刻教训,我连下注的勇气也没有了。
这是一家隐藏在广西偏僻的乡村里、新开不久、专营“百家乐”的地下赌场。正是几天前一次错误的下注,使我再也没能爬起来。
回想几天前,我还有5000多元的赌金,只因一次下注的失误,最后“一失足成千古恨”,落得身无分文。
早在一个多月前,我所在的传销团队毫无预兆地发生了一次惊天大井喷。——爆炸的激烈程度,是空前的、致命的。
李销的“上线”蔡依铃(正如李销所说,是一个和明星蔡依林同样美丽、风情万种却心狠手毒的女人),也就是我的“上上线”,悄悄地带着她所有下线360多号人的“入会费”,足足一个营的“弹药和经费”,在一夜之间“人间蒸发”,卷款外逃了!
有人推测说,蔡依玲多半是逃往澳门了,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女赌棍。
李销知道这个消息时,是凌晨6点钟。电话是常乐镇另一片区的头目张小平打来的。他们的2万元经费本该周一09:00就到账的,可是蔡总(蔡依玲)却拖延了一天。周二早上09:00,他再次打电话追问经费到账的问题。蔡总半天才接电话,说她正在家里泡澡,下午17:00前一定到账。晚上17:00,他去银行查账,钱还是没到账。这下他急了,每隔半小时辰就给她打一次电话,她却一直不肯接听。于是,李销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蔡依玲莫不是跑路了吧?他深夜搭了一辆的士,赶到蔡依玲在合浦县人民医院附近的办公室,一个培训中心,惊见玻璃门紧锁,里面什么设备都没摆,似乎很久没开课了。他只能再拨打蔡总电话,她的手机开着,就是不接听。他急得打电话给王晨晨(片区负责人),说蔡总可能玩失踪了,让她也找找。零点30分,他又赶到蔡总在天和城市花园的住所蹲守——谢天谢地,隔壁男主人说蔡总的房子一直有人住的。昨天他还看见那个漂亮女人早上六点多回来,晚上六七点钟(即6个小时前)又出门了。然而,李销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却只看见一位完全陌生的年轻女子打开了蔡总家的门。
这是上半部分,后面有一段很精彩的故事及结尾《风雪夜,我行走在法网边缘》。——精彩如同林冲烧了草料场,杀了几个坏人,毅然投奔梁山。
小说主要讲述陈天兵部队四年——被骗传销并在广西落难——西安建筑工地底层生活的所见所闻所历。陈天兵家有光荣的革命传统,祖父抗美援朝,父亲中越自卫反击战,他没有参加高考,毅然参军。谁曾想,眼看参加报考军校之际,却遭遇裁军,退伍的陈天兵不知何去何从。他被人介绍投奔广西的战友,掉进了网络传销组织被骗取被洗脑,但一颗良心未泯,他不想骗人,但也目睹了被骗者的悲惨遭遇,尤其是上线卷款潜逃后,各人暗藏心思,李销本想潜逃,被人识破,一番打斗将其制服,将所剩不多的钱塞到二人身上并拔打了120,同时,报警解救了自己传销网点的受害者。陈天兵只得和李销兄弟二人四处寻找生活,在赌场碰运气,后来,他们三人来到西安做建筑工,由于吃苦耐劳学习技巧,没多久就站稳了脚跟。一次英雄救美,陈天兵恋爱了。在无良老板再次跑路之后,陈天兵卷入了大军、李销几人策划的入室偷盗计划,出于正义与良心,陈天兵孤身逃亡了!大军、李销三人在偷盗过程中造成了老人的死亡,锒铛入狱......小说取材现实生活,有教育意义,传销和变相传销不仅严重扰乱社会正常的经济秩序,而且还严重危害到社会稳定,对商业诚信体系和社会伦理道德体系也造成了巨大破坏。应引以为戒。欣赏佳作,推荐赏阅!【编辑:老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