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OO八年新年来临，农历腊月二十六日，离婚四五年后的大江经朋友介绍，认识了县城某公司下岗职工小慧，她也是婚姻不幸，离婚好几年了，身边带一个八岁女孩，侍候身体多病的母亲。她一个人忙里忙外，料理家务，靠母亲的退休金、单位的失业金维持生活，她是一个要强的女人，她的姐姐们都随丈夫在大城市生活，母亲生病时偶尔回家探亲照料几回就回去了，留下一些孝敬老人的零花钱。大部分照顾母亲的责任担子落到了小慧的身上，小慧女儿婷婷，是一个聪明伶俐、懂事又顽皮捣蛋的孩子，由于缺乏父爱，显得单纯刁蛮，发起小孩儿脾气“啪啪”打母亲脸、耳括。
　　 小慧高中毕业后，未考入大学就只能到父亲单位下属企业公司上班，当了十几年的化验员，还干了几年办公干事。由于上学时就喜欢语文，还好学外语，但是数理化成绩平平，最终还是未考上大学，她家里藏书很多，有一个大书架，一个小书架，都是初中、高中时的课本和购买的书籍。上班时，除了做好化验工作外，还给公司写个材料、搞个报道，业余时间喜欢看文学杂志、报纸，尤其喜欢散文作品，还给地方投稿子，偶尔刊登发表。她交的姐妹朋友也是有相同爱好的，她们在一起评品阅览杂志报刊。
　　 大江认识她，是在一个极其偶然的情况下相识的，大江工作在县城机关，他是77年恢复招生考试制度的受益者，由于从小学到初中上学比较用功夫，赶上了“择优录取”考试制度，78年就上了县重点高中，又收到了中等专业学校录取通知书，由于家在农村，家庭经济紧，弟妹四个，上中专能转出农户，为给父母减轻些负担，他选择了上中专。三年中专毕业，分派回本县工作，县里机关分不下，被分到公社，乡镇工作五年后，才调到被称为“清水衙门”的轻闲机关，群团组织的老大。大江从乡下提升到县上，从干事到科员，一直干了二十几年，还是个科员。回城的头几年，一心上班工作外，一心想找个城市女孩做老婆，三四年下来，介绍的女子也有，银行的、微波站的、学校的，女子们听说他是农村的、家庭负担又重，就与他拜拜了！最后有人给他介绍了个农户地方剧演员，她也年龄二十七八了，她想找的爱人没找上，她不情愿的一些男人死缠她，她选择了嫁大江，大江也被无情姻缘搞烦恼了，谁愿嫁他，他就娶谁吧。他自己相貌平平、工资不高、家境平常，还能企望什么“名门闺秀”！小家碧玉，会过日子也就可以了。十来年一场无恋爱、感情浅、性不和的家庭生活，耗去了他们的年轻时代，生下一个男孩子，7岁时不得己离婚了，他女人的剧团解散了，她整年从乡村戏台、婚丧事宴闹票儿，到音乐茶座、演出维持生活，把儿子留给他带看上幼儿园、小学、初中，大江后来又在同事的帮助介绍下相过一个离婚带孩子的事业机关工作人员，俩人各住各的房，各自领工资生活，照料自己的孩子上学。半年后就处不下去了，女人不让他去她家，又过半年，在机关相逢，好象不认识了，谁也不愿搭理谁了，大江感到很无奈，感情生活很贫乏。他是一个政治热情很高的人。上初中时，77年7月就入了团，三年中专时，参加班里的团组织活动，按时交纳团费，他真正从事团的工作，是从他参加乡镇工作起，他先在一个公社任团委副书记，跟着一个公社副书记下乡，农村里派饭，住大队一天一斤贰两粮票，一元钱，吃了多半年派饭，家家户户上门吃饭，村村庄庄跑得转，了解农村家庭承包责任制情况，村里共青团支部工作状况，协助党委副书记摸底整顿村党支部班子，他主抓团支部工作，由于较好得完成县委交给、布置的工作，大江常去团县委开会，结识了一些县直团委部门的同志，两年后调到另一个较远的大镇工作，任上了乡镇团委书记，该乡镇南北两道梁，上、下五个村，三年工作中，他跑遍了二十多个自然行政村，整顿农村党团组织工作，曾获得“采种支甘”模范团干，他还积极要求入党，但是他的热情，被世纪的人情社会，搞得人心炎惊，直至大江调入县机关八年后，才加入了共产党的组织，他作为一名党员，准是想工作上上进，一心一意做好工作，由于有点中专生、小知识分子的清高，他不善于人情事故，不懂得讨上司领导的欢心，也没有什么背景靠山，也不会拉帮结派；人家拉帮结派的人，也看不起他来，因此他尽管工作二十大几年了，也只能做一个小科员，岗位是二十多年未动，职务是二十几年未升，嫁他的女人离了又离，你说大江无奈不无奈，一腔政治热心还在，他跑组织部门要求调动、调整工作，部长们尽说，你找好了老婆，再考虑调整工作的问题吧！“大江这个人，就是心眼太实，不会来事；也不晓得给人家掌权的送点礼金，找一找关系。”谁又晓得，他的日子还过得挺紧巴，他几前年，上有父母，身体病衰退，下有儿子上学吃饭。他的同学们有的经济条件好，有的职务高升，他眼望巴巴的心里着急，无奈事出都有因。
　　 最近一段时间，大江的朋友张萍总会冷不丁皱着眉咬着牙，冒出一句“我要游戏人生”的话，这似乎是句玩笑，大江听来却惊心动魄，张萍近来反常的表现导致大江的情绪波动很大，心里惊慌，手里捏一把汗，如换了别人，这或许不过是一句玩笑话，但大江了解张萍的性格，除受了致命的打击，否则她说不出这混帐的话来，张萍是个完美主义者，任何事都想尽善尽美，对恋爱更是如此，这样一个动不动就钻情感牛角尖的人，如果不到她忍耐的极限，轻易不会蹦出游戏人生这样荒唐的话来，让大江还有些恐惧张萍在说这话时，目光是恶恨恨的，神情任谁都惊出汗。
　　 她是不是又发现什么不测，大江心里捉摸着要是她真的强烈反对大江与小慧的正常发展，那大江一年来的苦心经营真的要毁于一旦，终就事实是瞒不下去，迟早要一刀两断，不如老实交待算啦。
　　 但是小慧默然，对大江做的一切都轻视视，她现在都不用正眼看大江了，有一下没一下的那副欠揍的德行，他知道这娘们又跟老子较上劲了，她凭什么轻视他的内心情感，还这么理直气壮！为了这场旷日持久的婚恋他搭上不少心，她还动不动就尥蹶子，要是换了别的女人，早就把她揍扁了。
　　 可是可是，大江不敢，他是个外强中干的男人，何况张萍这样的女人万万动不得，顺着性子哄骗还可以，他不敢动她一手掌，她就敢闹翻天，作为一个被西北风吹的山上进城里的人，他太了解这些喝着汾河水长大的女人脾性了，她们从一生下来骨子里就造就了山里人可怕的基因，倔强要强撅杆子劲，执拗，带着一股子父辈的野蛮倔强，换句话来说就是“二杆子劲”，男人顺她时，还可以和睦相处，如企图来点强硬的，那必须奉劝你赶紧打住，她们能把叫板的人给活扒了，天地良心，这绝非信口开河。
　　 这些天来，大江谨慎小心，看着张萍的脸色过日子，夹起尾巴做人，生怕一不小心刺激到她，那将无法收场，这是场无硝烟的战争，战争之所以没有升级，归功于大江的忍辱负重，大江以男人的宽容大度从容应对着女人的沉默是金，如果战争一旦升级，那将是一场冷兵器时的自力战，惨烈自然悲壮异常，大江坚信，动刀子的事情晓慧做得出来的，就如同她当年挥舞菜刀迫着乱砍，将门都砍几刀缝，往门外忙紧走，才告谢幕。
　　 今天晚上，像往常一样各自噤声，吃过晚饭，大江洗完碗筷后，出来坐到沙发上抽吸烟，休歇了一下，看萍的脸色沉郁，心想今天又将是一个郁郁寡欢之夜，站起来想出去遛遛，萍看电视扑哧乐了，他吃惊地回头看去，她却马上收回了笑容，全情投入地看着漫情长剧韩国电视剧。他在心底鄙夷地冷笑，往门口走去。
　　 “你去哪？”小萍突然问他，眼睛仍盯着电视机屏上，他纳闷地回转身，看着萍说：“天哪，是你在跟我说话吗？他还以为你这些子却不打算开口了呢！”“大江，咱们谈谈。”萍说：“我想了很久，觉得咱们有必要开诚布公地谈谈。”看来萍准备跟我摊牌了，这不是什么好征兆，瞧她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她估计已经做出了选择，这样也好，人总要面对现实，事情也总要有解决的一天，可是，这一天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一些。
　　 大江重新坐回到沙发上，心平气和地说：“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好好谈谈，你是常有理，你先说吧，准备谈点什么？”
　　 张萍轻蔑地翻了翻眼后，头高高昂起，望着屋顶吧口气，很潇洒地说：“老江，我想明白了，也看透了你的为人处世！”
　　 干脆全交代了吧，当初认识了周小慧实属意外，那是一次不怀好意无心插柳的作品。年前，朋友玉生，在一次会面时说，大江有新女朋友吗？大江说还没有，他说：“我介绍一个怎样？”大江以为鬼话头玉生在与他开玩笑，不经想，玉生的麻友小香通过她在纱厂的妈，真给找到一个离异女人，他们也不知对方情况，在一天下午，白局开着辆白别克轿车，拉着小香带路领大江到古城南边一幢老沙厂的80号楼，相亲去了，在小香母女的联系沟通下，大江见到了着一身穿着牛子装，留短发头的中年女子，该女人身材适中，不胖不瘦，脸形狭长，长一双浓眉大眼，一头黑发，家中有她的母亲和姐，大江和白生被让到东边的沙发上，小香母女介绍说该女就是小慧，早几年才离婚，带一女孩，随母亲暂住娘家，姐姐们都在外地。现在家中就她母女男生女三人。他们询问了男方的家庭情况，大江一五一十作了交待，大江的外表，言语交谈，工作情况给她们留下较好印象，一次仓促的见面，当时她姐、妈，小香妈的问话，大江与小慧真正交谈也没有多少，他们说是了解了双方后大致情况，大江唯一记住的就小慧一个人，她的外表算不上太出色，姿色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但是作为一名女工，她坐在那儿就有一种极其罕见的慧颖性、书卷气，在谷城这个遍地物质女人的地方，这样的女人性格的人真属凤毛鳞角，她给大江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干练，这种气质由内而外，表里如一，但她对大江似乎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大概也没留下特殊的印象，以致了大江第一次打电话，约她吃饭时，他费了不少唾液描述，请求数说他的想法，她觉得初次见面，交流来往不多，说出去吃饭，不太好。大江认为都是成年人了，一方是女子，是有诚心交往，实心相处，请女方吃饭，也是敬重女方，加深情意的生活方式。
　　 后经白生、小香策划，他们还是去“一品皇牛”请吃一顿火锅宴，白生是大江的机关里邻里单位同事，他俩供职于不同的群团组织，还是多年相识的朋友，大江在乡下任职时，就认识了当时在农业部门工作的白生下乡，他们在机关是对门单位上班，白生是大学毕业，但随着逐渐上社会人际关系全方位的发展与接触，在这个人际关系复杂，交际处世越来越繁忙社会环境里，人人都在摸爬滚打，有的人春风得意，有的人生尔虞我诈，在人生阅历丰富的同时，两个人的差距越来逐渐拉开，大江感觉白生变化很快，或者说他成熟了，在单位的人际交往中，他比较耿直，什么话都敢说，注重干实事，不太招领导喜欢，白生在这一点上就比大江强得多，他很会来事，很会说话，见谁都说好话，尤其对待领导，单位的、部门的、县市的，他是个马屁精。因此，领导却喜欢他，大江历来不太看惯这一点，私下打击过几次，白生十多年里先做生意，还购了辆私家车，由单位股站长，升为副科级，他不甘心，卖掉车托关系、跑领导、拜权势，几年来，又调到事业局，坐上局长位置，他对付女人，也有一套，据说只要街上看到那个女子对眼，他就追上不放，直到得手，他对大江相识后，一经邻居女士说：“你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漂亮。”让该女士着实吃惊不小，他常在麻将桌上结识女人，小香就是其一，通过小香介绍二丽认识，当时又给大江引见了二丽，一个打麻将的朋友，把穿着奇装艳服的二丽从麻将桌拉下来见大江，不料大江也认识二丽，是个带男孩的问题女人，前夫未离，又傍男人生活，有相好的人，该女也不愿见大江，闹得很是尴尬，他并没有在意。因为予先见到了比较可人的小慧，大江还是满意白生的此次介绍引见，因为没有比较，怎识别的女人的情趣、品位呢？
　　 跟小慧吃过“大锅宴”后的几天里，年关将近，大江再没有主动联系，但双方留下了通讯号码，暂时松了一口气，忽一日想起小慧，生活压力大的时候，大江想起她，她自己带一个女孩子，还要陪侍她年迈体弱、多病的母亲，日子也过得不易哪。而自己一个男人，带自儿子，也过了五年多单身生活，也想要是能和小慧结合，过起有儿有女的家庭生活也不失为是桩好事，那些天，偶尔想起她，琢磨她，她是一个单身女性，父早过世，母有病，自己单位不景气，经营性亏损关闭，与不称意的前夫离异，这样的女人，有过生活的经历与磨练，在单位时有上进心，下岗回家后，还勤于看书学习，教女儿识字读书、绘画，生活上与母亲相依为命，操持家务，打理生活。这种的女人娶下做老婆或许不错，可一点也不好玩，她一不会喝酒，二不会抽烟，三不愿跳舞，四不愿调情，生活上玩笑起来素然无味，如同一根鸡肋。在大江最艰难的时候，秀青的离家出走，以至后来离婚，这对大江伤害很大，在这个人情淡薄，世态凉的县城，与他唇齿相依，生儿育子生活了十来的女人都选择了背叛，他觉得女人不过是那么回事，当你把她们看得太重要的时候，你在她们眼里反而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