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溶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几天几夜,满山遍野银装素裹,大地积满厚厚一层,刺骨北风呼啦峭然一阵紧似一阵。
“现在我必须得再去一趟!”妇女主任说走就走。
大雪没有停歇的意思。她仰起头,思绪翻滚乱如麻。私营企业主阿四,财大气粗,是村上“钉子户”顽固分子。三番五次“攻心”不奏效。软上,没有“金石为开”迹象,硬攻,他天不怕地不怕大有“割了头颅碗口疤”的威胁气势,顶风逆水。“不生个崽子不罢休!”阿四说这句几乎成了口头禅的话,态度之坚决,决心之大,不亚于当年秦始皇统一中国。
一阵寒风劈头盖脸袭来,她倒吸一口气,继续赶路。“阿四次女患有间歇性精神病,请政府考虑第三胎生育指标。”——不久前这张来自盖有某医院大红印章的字据,字字象针刺嵌进她心坎,内疚、负罪感油然而生。
阿四家终于到了,挺着“将军肚”的妻子,见妇女主任前来,遂唤在里屋的阿四。
“这次来是专门向你们表示歉意,错怪了……对不起!”
阿四煞是得意:“据医生说,我妻这次准是‘龙胎’。”
“恭贺!恭贺!”妇女主任匆匆辞别。
“不好了!掉进石灰窖里啦!”有人大声喊叫。
阿四急忙出门,但见妇女主任,一只脚斜滑跨在自家刚用完所剩无几的石灰窖中,便趋前扶起。
雪,停了。辗转反侧躺于病塌数日的妇女主任,耳朵突兀传进一个十二分熟悉的声音:
“我对不起您呀!”
“阿四是你?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得感谢你将我送来医院,回吧,照顾好妻子,她将分娩。”
“别,别说啦!那医院证明是托关系伪造的,那装聋卖傻的女儿,多次毁辱您的话是我一手策划的。”
“啊?”妇女主任惊讶万分。
“我罪该万死,求您宽恕。”阿四泪流满面,低下了头。
“明天就去做人流,我陪你妻子去。”
“不,您好好养伤,我立马就去……”
此刻,天空云开日出,积雪开始消溶,一束温柔阳光射进妇女主任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