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我与我的婆婆(外一篇)
◆我与我的婆婆
在台北的冬天是不可能看到雪的,那一年(1982)冬天特别的冷,位于台北市近郊的阳明山上的竹仔湖处,飘下了瑞雪,大家不约而同地开车去赏雪。
先生带着8岁及7岁的一対儿女兴冲冲地开车挤上山去看雪,打雪仗。高兴的在车顶上费了好大的劲,载满了一车子的雪,回家来做了一个小雪人给婆婆看,全家人脸上洋溢着快乐幸福的笑容,童心未泯的先生还拎著我的耳朵搞笑,我们让儿子拍下一张照片,让每一个看到的人,都被这快乐与幸福的气息感染着。
婆婆在新婚半年时,公公便在建设川陕铁路中因遇意外而丧生,留给婆婆的,只有他们二人在一起二年时间的甜蜜的回忆及绵绵无尽的思念。也许因婆婆伤心过度,怀孕7个月便生下了先生这个遗腹子。婆婆的一生,靠着当空军子弟小学老师那点微薄的薪水,含辛茹苦地把先生拉扯大,将他栽培读到台大土木系硕士毕业。先生为了不负婆婆的期望,努力读书且成绩优异,毕业后在台湾知名的工程顾问公司勤奋的工作。1978年以“学识卓越业绩丰硕”获得台湾十大杰出优秀青年工程师奖,并蒙当时蒋经国先生召见,获颁奖状及奖牌。这项殊荣令婆婆甚感欣慰,觉得这辈子吃的苦再多也是值得的!
我家先生是有名的孝子,我们也跟着他的好榜样非常孝敬婆婆。全家和乐融融,让婆婆在幸福的家庭中頣养天年。婆婆年青时吃苦耐劳,把钱都省下来供先生读书,所以牺牲了自己的健康,很早就退休了。我为了让她身子骨感觉舒服一点,每天下班回来吃完晚餐,立刻开车载她去康复医院进行康复治疗,风雨无阻7年如一日。我52岁那年,因公司有优惠退休方案,我因感念婆婆対王家终身牺牲做出奉献,是个难得的坚贞不渝令人佩服的女性,于是便毅然做出决定,提前退休回到家中照顾这位视我如同己出的婆婆。婆婆対于我来说,也的的确确像是一对亦师亦友的忘年交,难怪我俩一同出门,常常都会被人家问及:“你们俩是母女?还是婆媳啊?怎么那么贴心呢!”每当这种时候,我的内心总会不由得涌起一阵无以言表的愉悦来。
我悉心照顾她老人家7年,我们全家人陪她度过一个快乐的晚年,直到她92岁高龄罹患肺癌而辞世。当在告别式上瞻仰遗容时,我满含着泪水,把一朵她喜爱的红玫瑰,轻轻地放在她的脸颊边。那时候,她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美丽而慈祥,令我不忍与她道别离。当棺木盖上的那一刻,我不捨的立刻扑上前去,趴在上面不停地亲吻著冰冷的棺木,大声地呼唤着“奶奶啊!奶奶!”。很长时间都不能够从这种失去亲人的悲痛中走出来。
我亲爱的婆婆,如今您在天国里过得好吗?想念您啊,我的婆婆!
◆妈妈与过年的花
打从我有记忆起,一到过年,妈妈一定会插一瓶花,不管当年的日子过得是否顺遂,荷包是否满满,至少也会插10支粉红色的剑兰。除夕夜,除了有妈妈拿手的好料理,还有一瓶盛开的花,为家中增添许多过年的喜气。
我有一张50岁时大年初二回娘家时与妈妈和她喜爱的兰花的合影照。那时候娘家的妹妹们,都已去美国留学毕业,在那儿落地生根了,只有5妹和我两家人,在台湾陪伴着爸爸和妈妈。这时候娘家的家境状况,也因为爸爸的负担减轻了,日益好转起来,因此过年的花,便也跟着多了起来。最早是樱花及桃花来报到,因为我们娘家住在士林,离生产樱花、桃花的阳明山近,所以容易买到盛开的美丽花朵,而这两种花后来也变成我一生中的最爱。
曾几何时,妈妈爱上了兰花,每次过年回娘家,一进家门便闻到素心兰的幽香,令人不自覚的感到心旷神怡。后来每年过年又多了许多不同品种的兰花,使得满室清香。不过剑兰还是要的,有时茶几上也会来一盆水仙,使整个家庭都显得生意盎然。妈妈喜欢红色,所以过年时,总不忘记将家里上上下下都打扮得红通通一片,无处不是充满了过年的喜气。我从小在妈妈营造的这种氛围中耳儒目染,从来不忘把婆婆、女儿都穿上红色的新衣,愿大家来年“鸿”运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