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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推荐 【檀香】老房(散文)


作者:清江醉客 秀才,1736.66 游戏积分:0 防御:破坏: 阅读:3218发表时间:2017-09-23 12:12:49


   上世纪70年代初,我村大队部作出决定,在我村街道南边规划建房。
   那时,村南边是全村每户一小块的站脚地(就是每个户临时放柴禾、车辆、牲口等的空场地)。
   听到这个消息,谁家也不轻易放弃,毕竟不要钱白给的一块宅基地呀!
   我家那时和我二叔两家,共计9口人,挤在三间土坯房里,我和母亲、弟、妹住西间。我叔婶和三个孩子住东间,中间屋里各盘一锅台,烧火做饭,院子也特别小,冬天太阳都晒不到屋里去。两家的我们也已都十多岁了,免不了磕磕碰碰,已到了再不出去盖房,就无法生活下去的地步了。
   听到这个消息,我爸当时也报了名,村里也了解我家的情况,同意批给了我家一块宅基地。
   有了宅基地,就该准备盖房了。可那时我家穷的可以说一无所有,我爸在北京工作,每月工资54元,上有爷爷、奶奶,下有弟弟、妹妹,再加上我们娘儿四人,这点钱一分就完,是真正月光族。我母亲领我和弟、妹在家过,每年挣的工分,根本不够队上分粮食的标准,只能再添点钱,才能分到粮食、柴禾等。
   有了宅基地,我爸妈都心气十足,无论如何,想法设法也要把房子盖起来,就这样,我爸在北京,我妈在村里分头做盖房的准备。
   我爸这边,盖房不是用气吹,是需要钱的,可手里一分存款也没有,把厂里所有有交情的人和家庭状况,都惦兑了一遍,然后逐人借钱,每个人2、3、50元不等,那时全国人民都穷,每月都是几十元工资,多了也借不出来,你也不能狮子大开口,能借多少算多少吧。这样把厂里人借完,还是不够,又写信给黑龙江的我小叔和我爸多年不联系的干兄弟也去信借钱,湖北我三姨家也去信借钱,凡是能张开嘴的朋友、亲戚都借了一个遍。
   年轻时把我爸和万升哥领到北京学徒的传铭爷爷,听说我家和万升哥家要盖房,给了我爸和万升哥每人10块钱,要知道那时传铭爷爷一个人挣70块钱,要养活全家十口人呀(他家8个孩子加上老伴正十口人)。
   厂里的篮球架子换新,下来很多木板,都是好红松,我爸(那时已是厂工会主席)和领导打了个招呼,把那木板找木工打成了窗户。那时是计划经济,玻璃必须有北京户口本和结婚证才批给卖你一点,否则根本买不到,我爸去了废品回收站,买了一些下脚料,托运回老家,到时找人再拼凑切割。万升哥的厂子伐了两棵树,给了我爸,我爸拉回自己的厂子,找木工也解成了板材,又通过铁路托运回山东盖房用。我爸的表兄在北京水泥厂工作,听说我家盖房,在厂里买了四袋水泥给我家,表兄的水泥厂在石景山,我爸的厂子在石榴庄,一个西北方向,一个东南方面,并且路程很远,但为了盖房能用上,再远也要拉回家呀。那天是星期天,我爸骑上三轮车直奔石景山而去,到了中午到了表兄家,吃完饭装上四袋水泥后往回赶,走到马连道附近时,三轮车骑不动了,下车检查发现是挤住档了,向前不能动,但可以倒着推,没办法,只能倒着推车,继续向厂子走去,从马连道到石榴庄至少30里地,到了厂里,天已发亮,我爸说,这是他一生最累的一次。
   我妈在老家也开始准备盖房的工作,1974年冬,自己一个人把四间房的苇泊打好,要知道苇泊是用芦苇一根根打成,是需要很多时间的呀。把砖买好,求在德州开货车的舅爷爷在德平砖瓦厂拉回家备用。
   1975年春天,天气一开始暖和,先找队长要人脱坯,淋石灰。那时是生产队,每户盖房都要,求队长安排社员去家里干活,社员也都愿意去给户家盖房干活,就是因为除了给工分外,给谁家干活谁家管饭,并且是白面馍馍(头年冬天我爸回家请当时的公社顾书记吃了一顿饭,从粮所给批了2百斤小麦,也有的户把白棒子面和白面掺在一块的),如在队上干活,只给工分,吃饭只能吃自己了,自己家可能棒子面窝头都不一定吃的上,所以社员们都抢着去给户家盖房干活去。脱坯时我舅舅也从满家村派来了人帮忙干活,那时我小舅是生产队会计。
   脱完坯先晾着,开始铺地线,然后砸地基,砸地基大多数是晚上,那时的庄乡感情朴实,盖房是一辈子的大事,全村人都乐意帮忙,不用招呼,到了砸地基那晚,全村劳力差不多都来了,我小舅也从满家拿着汽灯带着人也来帮忙,一时间灯火通明,砸夯的号子声此起彼伏,响彻四方,我和母亲忙着烧水、送水、送烟。
   地基砸好后,开始盘碱脚,正好我表哥在一个建筑队,正在德平建设临邑县第二人民医院,他带来几个瓦工,村里派来几个小工,一天的时间就把四间屋的碱脚盘完了,毕竟人家是专职瓦工,干活比农村的土瓦工快多了。
   然后是找木匠拾掇檩条,我家檩条不多,并且长短不齐,只能把这些檩条接起来使用,我小舅从满家派来了一个木匠,此人年轻时在济南工作过,对尖顶起脊房和房梁很在行,满家公社的大会室就是他带人盖的,那时农村才开始兴起建设起脊房,很多的老木匠对人字梁都不会做。
   这些活干的差不多了,土坯也晾晒干了,然后运坯起墙。在老家有句关于高标准土坯房的顺口溜:高高的碱脚,矮矮的墙,枣木柱子榆木梁。
   因我们那里是黄河冲积平原,土壤盐碱成分高,为防止盐碱上土坯墙,人们在与自然的斗争中,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在砖碱脚与土坯墙中间垫付一层麦秸或芦苇,叫碱草。这样做潮湿和盐碱就爬不上墙了。
   然后就是上梁,上苇泊,上苇笆,上泥,挂瓦。
   再然后上门窗,先用麦秸合泥里外泥一遍,过几天再用麦糠合泥上一遍细泥,这样一所房子才算完工。
   从开始准备到全部完工,差不多大半年的时间,我没参于过自家盖房的劳动,那时我12岁,住姥姥家,一周回家一次,我只看到每次回家都有一新的变化,感觉新鲜,并不知父母为盖这几间房子所受的苦,遭的罪。
   后来我娶妻生子都是在这几间土坯房渡过的,再后来房顶瓦面松动,再加上街道铺沥青,路面抬高,一下大雨,上面顶上漏雨,下面院子雨水倒灌进屋,给我留下了深深的印象,以至于来北京20年了,那土坯房早已翻盖了新房,可我还是经常梦到我那四间老房。
   下雨就漏的老房,雨水进屋的老房,摇摇欲坠的老房。
   老房是我一生永远摩擦不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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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下雨就漏的老房,雨水进屋的老房,摇摇欲坠的老房。老房是我一生永远摩擦不掉的记忆!是呀,看似几间普通简陋的农村老房,却见证了几代人的艰苦创业,记录了时代的风云变幻,也承载了作者和父辈们深沉的情感!文章质朴无华,铺陈有序,详略得当,通过细腻而精准的描述,讲述了一个令人感伤并感动的农村建房故事,深情款款,娓娓道来,感染人心!【编辑:冰泉】

大家来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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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文友:冰泉        2017-09-23 12:15:56
  感谢赐稿,秋安文丰,佳作连连!
以文会友,与诗同行;让生命之花,盛开在文字的海洋!
2 楼        文友:卡米        2017-09-25 10:40:52
  感谢赐稿,问候秋安,期待精彩继续。
卡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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