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女人与老鼠
晚上加班回家,大超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忽听老婆在盥洗间里一声尖叫:“老公快来啊!救命啊!”
大超一激灵光着脚丫冲了过去:“怎么了?”老婆胡乱裹着浴巾,一头扎进大超怀里,哆哆嗦嗦地指着淋浴间的喷喷头:“那那那——那儿——”
大超揉揉眼,嚯,好家伙!一只足足有半斤重的大灰鼠正趴在喷喷头上,两只鼠眼贼溜溜的乱转。四壁瓷砖光溜溜的,这家伙怎么上去的?
“哈哈哈!没事没事,看把你吓的。”大超砰地关上门,安顿好老婆,转过身慢慢拧开卫生间的门,正准备来个瓮中捉鳖。孰料,那老鼠居然忽地跃起,闪电一般从门缝里窜了出去,一头钻进了卧室的床下,吓得老婆大声尖叫起来。大超追过来抓起窗台上的晾衣杆,四处一阵乱捅。然而,折腾了好一会儿,却不见了老鼠的踪影。
他拿着手电,在卧室里进行地毯式搜寻,床脚边、柜子下、衣架上、窗帘上、电视机背面,可是找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找到老鼠的影子。以前听老人讲,老鼠会缩骨法,哪怕一丝狭小的缝隙它都能钻进去。这可怎么办呢?它会不会钻进了床肚子里?要是那样可真麻烦了,这大半夜的,总不能把床给拆了吧?
“真他娘的活见鬼!比当年大西南剿匪还闹心,算了,睡觉吧,明天再抓。”
“可……老鼠就在床下……怎么睡啊……万一它就在床板下面,夜里钻出来……”老婆惊魂未定。
“没事没事,不就一破老鼠嘛,有我在,怕什么?”
“没准它半夜咬我脚怎么办?我不敢睡,我要去蓉蓉家。”
蓉蓉是老婆的闺蜜,结了婚之后,两人还好得跟同性恋似的,弄得大超都有点吃醋。他实在想不通,这女人真是个怪物,朋友之间如胶似漆,还经常手拉手逛街,小年轻谈恋爱也没有这么腻的。
“什么?你有毛病啊,大半夜的往人家跑?”
她嘟着嘴,不吭声。
“嘻嘻,对了,你当初不是嫌我贼眉鼠眼的,天天说这辈子没长眼,嫁了个大老鼠吗?”
“什么啊?那都是蓉蓉说的。”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俩嬉皮笑脸,鬼头鬼脑的,别以为我没听见。你说我什么来着?”
“嘻嘻,王八绿豆眼。”
“什么?那还不如贼眉鼠眼呢!”
“哎,算了算了,一个大男人连只老鼠都抓不到,废品一个。”
“好好好,我废品;你有没有看到网上说,老鼠最喜欢女人味儿。没准那老鼠是公的,看上你了,夜里会来约你。”
…………
女人坐在床头,裹紧被子发呆,不敢熄灯,也不敢闭眼。一会儿说,老鼠看人那眼光,很猥琐,很恶心,比蛇还恶心,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瘆人的东西?一会儿又说,老鼠身上有跳蚤,咬了人就会得出血热,弄不好会死人的;一会儿又说,它会不会钻进冰箱里或者储物柜里,它碰过的东西人还能吃吗?一会儿说要去卫生间,一个人不敢去,让大超陪着。
“好吧好吧,我的姑奶奶,明天还要上班呢。”大超迷迷糊糊的下了床,陪着她一起去。
谁知,她刚一打开卫生间的灯,就看见那只大老鼠人模狗样的坐在盥洗台上舔爪子,吓得她魂飞魄散,妈呀一声,转身逃上床,连滚带爬钻进了被窝,连拖鞋都忘记脱。这鬼东西,什么时候杀了个回马枪,竟然又溜回了盥洗间。
说时迟,那时快,大超一激灵,睡意全无,扭身闪进了卫生间,背脊猛地往后一靠,砰地关上门,那老鼠居然没跑!大超笑嘻嘻的看着它说:“哥们,隐身能力不错嘛,快赶上F—35了;这回,你还能往哪逃?”老鼠居然毫不畏惧,哧溜一声不见了踪影,再次跟大超玩起了老鼠戏猫的游戏。它可能不知道,大超当年可是个捕鼠高手,上大学时,曾经拎着扫帚顺着楼梯木栏杆飞人一般滑下来,半夜从五楼追到一楼,硬生生地把两只天天来偷吃的老鼠拍死在一楼的楼梯上。那情形,跟电影里的警察抓罪相比也犯毫不逊色。
盥洗间里不比卧室,可以藏身的地方很少,很快,大超就发现老鼠钻进了马桶背后的凹洞里。大超抓起旁边的钢丝刷,使劲往里捅,老鼠痛得吱吱叫,可是就是不出来。老婆却在外面大叫:“你别弄死它,千万别弄死它,把它抓出来放了饶它一命吧。”
这婆娘,尽添乱!
老鼠终于受不了,忽地冲出来,居然爬到毛巾架上,大超握紧钢丝刷猛戳过去,老鼠吱的一声惨叫,一下子就蹦到淋浴间的门把上。老婆又在外面大叫:“求求你,留它一条命吧!”大超投鼠忌器,怕砸坏玻璃,不敢用刷子,只好猛地一推门,老鼠掉进门缝里,大超下意识地顺手一拉,吱的一声惨叫,老鼠夹在门缝里,开始还挣扎,后来抽搐几下,就一动不动了。没想到,玻璃门变成了老鼠夹子。
老婆在外面拼命敲门:“你别弄死它!求求你,千万别弄死它!”
大超得意洋洋地拎着老鼠出来:“瞧,这要是在非洲大草原或者撒哈拉沙漠,足够一只饥饿的小野狗饱餐一顿的。要不,明天我们吃红烧老鼠肉?”
老婆捂住脸不敢看,气呼呼的骂道:“刽子手,谁叫你打死它?谁让你打死它?——可怜的老鼠,它不就想偷点吃的吗?”
你瞧,这女人,什么玩艺儿?真是活该!
“那好,你可怜它,你拿去养着好了。”大超故意把死老鼠朝她晃了一下,吓得她惊叫一声,赶快逃上床去。
等到大超清理完毕,把死老鼠扔进了大门外的垃圾箱,回来洗了个澡,准备睡觉,老婆却跟翻过身的龙虾似的,张牙舞爪,两脚乱踢,死活不让他上床:“滚一边去!杀人犯,刽子手!”
怎么就变成刽子手了?简直比窦娥跟岳飞加起来还冤。大超耐心跟她说,老鼠是四害之一,我们上小学时,打死一只老鼠,老师还有奖励呢;再说,是它先侵犯了我们的领地,我们又没有去招它惹它。伟大领袖教导我们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雷锋同志也教导我们说,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残酷无情,老鼠就是我们的敌人,它偷粮食,咬坏家具,甚至咬坏电线,引起火灾,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损失。
可是,她还是不依不饶:“你少给我油嘴滑舌的,那也是一条命!谁让你弄死它?谁让你弄死它的?”大超摇摇头,有些事情,有些时候,跟女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没办法,只好抱着枕头睡到大厅的沙发上。
临走,大超故意回头说,没准今晚溜进来的是一对夫妻老鼠,还有一只不知道是不是还躲在哪个角落里,你可要小心哟,哈哈哈!
“你给我回来!回来……”
夜里,大超在沙发上做了一个很可笑的梦,梦见老婆在路上被一小混混纠缠不放,大超冲过去几拳把那家伙打得鼻青脸肿落荒而逃。可是她却掉过头来冲大超凶:“神经病啊?教训一下就是了,干吗下手那么重?”
“我……我……”
“我什么我,他可比你帅多了!”
瞧瞧,这婆娘,简直不可救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