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专栏】活在崖城的诗剧里(组诗)
◎我的生命正跨越中年
伸出十个指头也没抓牢阳光
我听见,溅落到了生命的河畔的声音
穿过我的骨头,我的四十六岁在夕阳里逃亡
◎铭刻着灰色里的过去
降生在了一个叫崖城的热土上
我的诗,只能傍在崖石上长高
在三亩七分责任田里吸收营养长得瘦长
肠子在菜色时代里如马莲绳一样细长
那时,我是一朵容易蒸干的雪花儿
乞求麦草的温暖,反遭生产队保管员的拒绝的耳光
殷盼顿顿喝上一碗玉米汤
那时,我是一株长不壮的玉米苗
飘香的粥味,至今填充在我的衷肠
悲伤苦透了一个童年的秋阳
我在一个下午变成了没娘儿
从此,一辈子在无盐无油的面汤里生长
秋风吹落了父亲,埋在理解与同情里
坟头上疯长的野草生长成了纪念碑,在我的梦里,
记得,母亲变成了站在屋梁上的一对白鸽子
◎1978年后的韵语
和一个叫金环的女子滚在九月的炕上
我成了一粒种在崖石上的种子
施弄出了一幅龙凤朝阳
二零零六年,大学校园里的一株白杨
儿子,我一生中的代表作
喜悦渗透了生命的五间瓦房
踏在一张张烫金的荣誉证书上
我生命的一次次飞翔
粉笔,我的黄金搭档
大半生钟情笔耕无缘麻将
爬方格、玩电脑洗涤时光
在月光里沐浴,案头有文章
上高中的女儿出落成了月亮
长成庭院里葡萄树上玲珑如玉的葡萄
绿色里,阳光与幸福在荡漾
日子本就是一部读不透的书
翻开新的一页就是一片明媚的树林
每个树叶滴翠流绿,都在剪辑果实和雨露
二十五年间粉笔从没沾上红紫泥
天天在黑板上写着《可爱的中国》
狂风吹到崖石上长成一棵温柔的刺
不忘一九七八年的阳光洒在崖城河畔上
三亩七分地演绎的诗剧,台词字字感人新颖
是撑起农家五间屋舍的栋梁
就崖城而言,每粒石子是我平易的兄弟
一条陈旧的街道啊,三炷香燃起我的悠悠虔诚
苦苦寻找,探究更加富裕的梯
◎阳光温暖着的家园
一个手机连着一座城市,去北京如串亲戚
一个女人撑起一片天地,弱女子当起了顶梁柱
崖城走出打工妹,名字写入喜报里
深山沟里荧屏上,看着北京的英姿
“神七”巡天的话语,喜悦满炕头
老人把娃娃沉浸在月宫桂花酒的古经里
我做一个有关崖城的书夹
里面装的就是家园的兄妹和山水
哪怕就把我变成一只丑小鸦
用心触摸崖城的山门
去寻找在我的记忆中留下划痕的人
把他们的灵魂铭刻入崖石的石纹
美丽的中国结在菜花丛中飞翔
写下了一页页鲜艳的图画
引得荞麦花开到了城里人的饭桌上
白云在高楼顶游荡,守望家园
幸福的日子就像柏油路一样宽阔悠长
庄重的两棵中国槐,在阳光里与故园的山风相连
汽车抛锚了一天的烂泥路变成了柏油道
泥板凳土桌子的教室变成了四层教学楼
饭桌上,陈放着佳肴,鱼香乘着喜气闹
七十六岁的老人拿着烫金的医保红本子
沐浴着特色社会给予的时代阳光
翘着雪须,乐呵呵地说:还有老保金呢
几辈子人刨不出金蛋蛋的黑沙地
陡峭的山崖上也爬上了挖掘机,地下有金矿
“提上羊皮换油盐”的穷山村变成富贵地
猪羊也住红砖房,建起了养牛厂
厕所变模样,户户建新房
新农村,新城镇,到处新气象
如今小山村四季美如春
金秋河畔飘彩虹,果园荡醇香
银装素裹妆妩媚,姑媳有神韵
崖城的白天,幸福在长高
崖城的夜晚,爱情在生长
崖城的卅年,节日在热闹
◎诗剧在鼓面上开始跳舞
生于崖城,倾听四十六年的韵语
生于崖城,眼观四十六年的云雨
活于崖城,品味四十六年的诗剧
几十年后,我成了埋在地下的一句好台词
用铁锤叩击,在上面寻找我的记忆
行走在崖城通往天外天的路上,举行典礼
活在崖城的诗剧里就活在大团圆的喜剧里
太阳一万零九百五十回的出没,日新月异
崖城一场一场的诗剧,剧情永远在精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