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汉(杂文)
前边,四步之遥,一老汉走着。走得,艰难万分又万分顽强。一厘米一厘米地蹭。观背影,即生非中风则痴呆的联想。躲,自以为远危险不碍事的地儿候公交。麻木听,繁多噪音之喧嚣繁忙。不走心地赏,熙攘同类之各行其是。还有,一只流浪小异类在凑热闹。
候车老妪,或苦于待车过长或困于体力不支,从印有什么代表的口袋里翻出一张很皱巴的传单,费劲乏力地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展平在马路牙子上,便无视车近身险环生的境况而不动声色地坐了上去。
竟还不嫌弃,紧挨一个垃圾箱来坐。
猛发觉,原灰垃圾箱换成了黑垃圾箱。叹服:有这股子只争朝夕的劲头,市面上许多的“宠物”发生着日新月异的变化那就不足为奇了。只是,有些实在是换得太勤了点儿。灰的还热乎着呢,便又改了黑的。难脱讲究过度之嫌。倘换成了凳子给老妪去坐,岂不显得更和谐更实惠?
一阵稀里哗啦的倾倒声传来。大吓一跳。寻去,是一家档口正心气甚高地整改。许求争分夺秒,便将拆砸下来的轻重垃圾一股脑儿直接从二楼窗口整车抛下。赛硝烟,景象味道极富地域特色。
尘烟未散。巧,那蹭着走路的老汉也蹭上前来。也是来坐车的?暗想。见,他力不从心却一门心思地朝垃圾箱赶去。恐劳累过度加连惊带吓,老汉将一只手颤抖地撑在了垃圾箱的盖子上。大口大口、重重地喘息、喘息……
欲移目,万难料想一幕展现。老汉同背压几座大山,边固执地伸出一只收放艰难的手,边硬挺弯下俯仰艰难的腰。先以为,要摔倒想帮助。忽发觉,神经质了。原,所做是求拾起一个扔垃圾箱下、有残留的塑料食用油桶和一个也能换钱的塑料储物盒。拾完,本可以走却没有走。竟极平静极自然的把一堆垃圾,极耐心、极仔细、极规矩地分别打理进去。连散落在地的几颗小球球也给一颗颗拾起放入。最后,极利整地归拢好一把破雨伞斜放在了上面。
真想上前提醒:讲究人,可千万别吃桶里的那点儿残留啊!觉,面红耳赤无地自容遂作罢。
凝视,老汉终挺直腰身。带不喜不悲蕴的不卑不亢,一点点蹭完转身,各拎所得沿来路折返。幽灰下,才知其腰间还别着个大塑料口袋呢。猜,也是个捡垃圾的热衷者。唉,美中不足,他虽一厘米一厘米地朝前执着蹭着,然蹭得实在是太艰难太艰难了。实在心酸那。
相信,无论谁有幸观摩此课,若非受到五味俱全的教育,那才是“一锥子扎不出血”地培养或冷血地教唆呢。此际,除一团恨意地来去,余下,就是对这讲究的老哥们儿整个浪的尊敬与佩服了。恭敬折服之讲究,非今一抓一大把对贪恋物欲、贪图霸占,六情不认自相坑害的病入膏肓讲究;对做梦娶媳妇走火入魔讲究。而是,对干净为事、清白为人的讲究。总而言之一句话:对坚守灵魂圣洁地讲究。
明睁眼露,老汉本陷举步维艰随时化烟中,又沦落靠捡垃圾卖三瓜俩枣混温饱里。毫不夸张,混社会混到行将就木,连“下九流”之列也没能混入。有无下九流名分倒也无关紧要。偏又这般出奇出类作为;偏不愿意破罐子破摔;偏还要恪守穷讲究;偏无视残喘之危潦倒之窘,光天化日,竟默默大度将旁人之害拾入箱内,真不知该如何恭敬才好、折服才对?
老汉乃高大上之“身残心不残”极致者也;乃“小中见大”之典范也;乃“平凡中见伟大”之榜样也。不是吗?较那些骗地位盗光环、窃钞票取荣耀来说;较那些卖灵魂买特立、典肉身赎不群来说,怕用相形见绌来回敬也是名不副实的。唯撒尿照照方实至名归的。
伟大之所以伟大,因其不能用地位套取,金钱替代。沾一点的私欲物欲都不能称之为伟大,都是对伟大的无耻亵渎。无论,于大伟大、于小伟大。缘自有老人家之大伟大后,再无大伟大可言。倘过五百年使“既生瑜儿何生亮”得以平复而大伟大可横空出世亦为国之大幸也。是只暂论小伟大。雷王陈焦及似雷王陈焦一辈们,所做所求无愧小伟大之称谓也。比对衡量,这靠捡拾垃圾来卖钱吃饭又分文不取替公家为大家收拾垃圾入垃圾箱的病老汉不是真而且真小伟大的勤劳者践行者嘛!
敢问收破烂们所制造的一地垃圾,敢问非收破烂们所制造的一城垃圾,敢问管理垃圾所制造的垃圾围城们,软垃圾硬垃圾地围城们,视觉垃圾与听觉垃圾和嗅觉垃圾的围城们:有几个能像此老汉那样拖着重疴去做一件极平凡的且每一位主人翁都该去做分内的举手之劳?请好好自问一下吧!
问己,己是有罪的。如说书的单老先生言:见高人不服是有罪的。犯罪哪里?犯在手脚上的不卫生、灵魂上的不干净;对大家卫生敞开糟蹋,对公家卫生肆意祸害。对糟蹋地放纵,对祸害地屈服。纵观,唯不捡残留炸大果子诸外在高出外,内里皆远逊。
蹭没了,不见了,可惜了了。若生逢其时,帅之持家,无论大小,必整洁圣洁至伟大。非几样物件吹嘘来的伟大,乃伟大的干干净净、伟大的正气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