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小说征文】贤妻(小说)
“玉慧,快给咱杀鸡煮肉,今年好好过个年。”他刚走进门就兴奋地向坐在炕上做针线的妻子说。
今天是年三十,家家户户都在忙着搾菜剁肉准备着包饺子,而她家清贫如洗啥也没有干脆就坐在炕上做针线,一听丈夫说杀鸡炖肉心头一阵高兴,赶紧放下针线活下炕穿鞋,走到男人跟前接住鸡摸了把斧头提到门口。两个孩子听说母亲要杀鸡就跟了出来。
只见她举起斧头一下下去鸡头就剁掉了,吓得两个孩子跑走了。她一把一把地拔着鸡毛。
他向外走着:“你给咱先把肉煮上,有几家子叫我写对子,去去就来。”
“娘子,肉煮好了没有啊。”他写完对子想到往年的清贫今年总算有了肉就高兴地一路唱着走进了门,看见妻子仍然坐在炕上做针线,锅里也没有罡气,就揭起锅盖看了眼,啥也没有。看着妻子问了句:“鸡呢?”
玉慧无动于衷,仍然在做针线,慢条斯理地说:“哎,咱没有吃肉的命。”
他感到奇怪,问道:“咋咧。”
她说:“我拔完鸡毛,把斧头拿回来再出去取鸡,一只大黄狗噙着鸡跑了,我赶紧就撵,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撵上。”
他一听就是责怪妻子也没用,况且过年呀就少说两句。
熬年,一家子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小眼看大眼地坐在炕上。这对于他们一家也都习惯了,哪一年都是这样。坐在一起说说话吃上几口缺盐少油的菜也就过去了。
两个孩子熬不过就早早睡了。
“今天我到焦岱集上去卖字,我的字好买的人围满了,写一幅就卖一幅,好多人都等不及蛮抱怨。集散了我正收拾摊子一位老大娘抱着一只公鸡走到跟前说,娃我挤不到跟前才等到这时。拿我这只鸡换你的字你看行不行?我一听,行么,咱过年有了钱也有了肉。就欣然答应了。”
妻子好像愧疚地说:“都怪我,要是先把鸡拿回来不就好了。”
“吱呀”一声,门开了,两人不约而同地回过头去。只见东隔壁的财东走进了门。他感觉奇怪,日头从西边出来了自己个穷光蛋大年三十还有人登门拜访。
“叔,你进来坐。”他说着就下炕招呼。
财东身后还有几个人,端着盘子也进了门。他一眼看去啥菜都有,酒肉鸡鱼。怪了,到底要做啥?不得其解。
玉慧这时似乎有些明白,但没有说。
“广才,我看你一往过年冷清的,今年就准备了几个菜,咱叔侄俩好好聚一聚,聊一聊,平时都也忙没时间。”财东让下人摆着菜盘子说。
他心头一阵激动,眼角都有了些泪花,说:“好叔呢,那就太感激你老人家了。”
下人走后,闭上门,财东和广才夫妇坐了下来,边吃边说话。
“广才,你几次赶考,情况都咋样?”财东夹了口菜,又倒了杯酒寄给广才,广才推让着。
“好叔呢,这不成了翻翻子。”推过酒后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说:“今年没去。”
财东一口喝干放下酒杯问:“咋咧?”
广才也一口喝干才说:“没有盘缠路费。”
财东一听慷慨地说:“你去,一切盘缠花费我全包。”
广才一听,心中就像是被谁炸开了喜泉,涌满了心头。泪花模糊了双眼,兴奋地说:“那就太谢谢俺叔咧。”
玉慧只是吃着菜听着他俩说话,一言不发。两人酒尽兴话投机越说越亲近。大约到了除夕时分财东才离去。
夫妻俩送出门外,才说要关门,兄弟媳妇急急走来。
“哥,嫂子,你兄弟咋办呀,被联上送到县上去了。”
“咋回子事?”他质疑地问着弟妻。
“哎,都怪我,把你兄弟骂的失去了理智跟人家隔壁人打起来了,人家的命不知咋样了呢?”弟妻说着悔恨地哭了。
他夫妻俩劝说了一阵才离去。
看着远去的背影被夜幕隐没,才关了门。
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除夕夜,广才夫妻已经今非昔比了,他利用财东给的路费盘缠进京赶考,一举成名,被封了个县官,今天荣归故里,要感谢资助他的恩人财东叔。这次不是在他家而是在财东家。叔侄俩又坐在一起喝起酒来。
“叔,要不是你老人家帮助我,现在肯定还是在乡下混日子。”他倒了一杯酒恭恭敬敬地双手端着递给了财东。
“哎,哪里话,这不是应该的吗?”财东接住酒一饮而尽。
坐在一边的玉慧“嘿嘿”直笑。
广才不高兴了,责怪地说:“我跟咱叔说话,有啥可笑的。”
玉慧一听不但没有止住反而笑出声来。
广才的表情严肃起来:“你这人才怪,笑啥呢?莫名其妙。”
财东似乎有些明白,但没有言传。
“你个瓜怂,你知道咱叔为啥大年三十拿着酒菜陪你熬年,还给路费盘缠让你进京赶考。”玉慧神秘地说:“你还记得去年在焦岱集上卖字换的那个鸡吗?”
“你不是说叫黄狗拉去了。”
“叫咱叔说。”她转过头看着财东。
“我家的鸡寻不见了,就到你屋去寻,刚好你家门口有鸡毛,哈,肯定是这个穷秀才偷去了,进屋一看,案上正好放着一只拔了毛的鸡,二话没说就拿走了。谁知到了下午,听见鸡叫声才发现院子的筐子下边扣着鸡,原来自家的鸡没丢,这可咋办,要是大年三十秀才过来闹事咋办,就安排下人准备酒菜端到你屋去,为的是给你道歉,但是,你并没有言传,我也就没敢说破。”财东像数家珍似地说完,停了下来。
广才回过头看着妻子玉慧说:“你咋从来没说过?”
玉慧笑着说:“我要是说了就没有今天,还不咋你兄弟,现在还在监里坐着。”
财东羡慕地说:“多贤惠的妻子呀。”
他深深地看了妻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