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吃豆花
星期天,和孩子们一起去街上吃饭,接过菜单随便翻看,我眼前一亮,说先上一碗豆花。
现蒸的豆花盛放在别致的青花瓷碗里,还冒着热气,几段香菜叶,几粒黄豆,还有姜末、咸菜丁,滚动在上面的油珠,想必一定是小磨香油、盐、醋、味精必在其中了。可如此精美别致的一碗豆花,怎么就是吃不出记忆中的感觉呢?
每次吃豆花,儿时的情景就浮现在我的眼前。在我的家乡,豆花叫豆腐脑。在那个人民公社的年代,豆腐脑还算是“奢侈品”。
我们村有九个生产队,每个队都有一个豆腐坊,实际上就是三两间土坯房,平常不磨豆腐时还兼作仓库,存放农具什么的。
春节是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又是农闲时间,所以,各个生产队都会安排组织人员磨豆腐。磨豆腐是一份好差事,既能挣工分,活儿也不重,还能喝豆浆、吃豆腐脑。豆腐坊里的活路除了点豆腐是技术活儿,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其它活儿都比较平常。
磨豆腐,首先是根据需要,确定黄豆的用量,用凉水浸泡,把干黄豆泡胀;然后使用石磨把豆子变成稠豆沫;倒入专用的丝织萝筛里加适量水,人工搅拌,分离成豆浆和豆渣;再用大铁锅加热,把生豆浆烧开,倒入器皿大瓷缸中。
现在就到了点豆腐的关键环节了,这可以说是画龙点睛之笔,因为点的好坏直接关系到豆腐的出产量。点豆腐就是用石膏(一种矿物学名“硫酸钙”),碾成粉末化在水中,然后将石膏水缓慢倒入盛满豆浆的器皿中,观察豆浆的反应,全凭经验把握,点完后,等待一个时辰左右,就可以吃豆腐脑了。
此时,取来一个大粗碗,盛满豆腐脑,捏一些粗盐(未经加工的大颗粒盐),倒一点醋,剜一筷子辣子,如果是油泼辣子,那已经算是奢侈了。可就是仅有的三样调味品,舀一勺入口,那真是酸得倒牙,辣得透心,就是偶尔碰到还未来得及化开的盐粒,那也是一个香。加上豆腐脑本身的清香、细腻、光滑、煎烫,一碗豆腐脑吃完,已是大汗淋漓,回味无穷。
几十年过去了,依然能记得当年吃豆腐脑时的情景。
我想,即便吃再多豆花,也不可能找到儿时吃豆腐脑的那种感觉了。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今天物质太丰富?还是当年物质匮乏?或者是儿时的记忆太牢固?无论如何,我还是愿意保存儿时的那种感觉,因为它天真、快乐、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