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青春】莫等闲(小说)
“发传单,一天20元。”
“不行,太少了。还有没有其它的?”
“我告诉你,这款游戏很简单的,咱们宿舍的几个人中除了你之外,都会玩。有我们教你,怕什么呢?”
李强想了一会儿,说:“我要和苏红商量下。”
“哎,我说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芝麻大点的小事都做不了主,要是以后,那还不就是个‘妻管严’。”
面对舍友的吐槽,李强笑着说:“我现在就是‘妻管严’。”
“得,我服了。商量后,记得及时告诉我。”
“肯定的,肯定的。”
一夜无话。李强边想着苏红,边想着以后的事,很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晨,李强便找到苏红和她商量自己想去打零工的事。他们一起坐在枫树林的最深处。晨起的阳光很温柔,透过密密麻麻的枫叶斜射下来,在地面形成一团团的朦胧阴影。
李强特别害怕苏红不同意,想了一会,低头小声说:“商量个事?”
“说吧,什么事?”
“我想利用课余时间打点零工,你觉得呢?”
苏红一听,心里一喜,见李强不敢看自己,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忧,便笑着说:“这是好事啊,咱俩一起去,这多好的。”
李强忙答:“人家只要男生,不要女生。”
苏红有点不高兴了,使劲拧着李强的耳朵问:“老实交待,说实话,到底去干什么,一个字也不能漏。”
李强见不远处有好多同学走了过来,忙央求道:“快松开,有人来了。”
苏红使劲掐了李强几下,便松开了:“快点说,不准撒谎。”
李强揉着耳朵说:“是去做网游代练。”顿了顿,又接着说,“你放心,每天用不了多久的,最多两个小时,肯定不会耽搁学习的。”
苏红听了,厉声道:“以后不准说谎,要是被我发现,有你好看。”
李强连连应承:“再也不敢了。”
说完,他们便分头去上课。虽然李强的耳朵很痛,但心里却是喜滋滋的,好像看到自己用挣来的钱,为苏红买了新衣裳、新鞋子、新项链,还有她依偎在自己怀里那满脸的幸福。
五
说到聪明,全年级能和李强相媲美的,寥寥无几。虽然他从来没玩过游戏,但仅仅听了舍友的几分钟指点,他便在游戏的世界里驰骋起来,玩得得心应手,好像那款游戏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短短的两个小时,李强不但掌握了那款游戏的关键技巧,而且还完成了雇主交付的任务,况且是超额完成的;相应的,李强也获得了额外的报酬。
来日上完课后,李强便用刚刚挣来的钱请苏红大吃了一顿,这是他们交往以来吃的最好的饭,李强心里有点难过,只能将满眶的泪水悄悄咽下去,多打零工挣更多的钱,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心爱的苏红带来幸福。那顿饭,他们吃得其乐融融,还喝了点酒。没喝过酒的人,很容易被麻醉,虽然只是两瓶啤酒,但他们都有点迷迷糊糊的。等结完账,他们回到学校时,苏红走路时已经是东倒西歪的样子,李强只能搀扶着苏红,向公寓楼走去。
李强对不断在原地晃晃悠悠的苏红说:“到了,苏红,快上楼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课。”
苏红双手捏着李强的耳朵,靠近些说:“急什么,我想多和你待会,怎么的,难道你还不愿意?”
如此短距离的相处,还是头一次。李强的心里一阵燥热,酒醒了大半,他的嘴唇动了动,好想亲亲眼前的可人,但却不知为何,傻傻地待在原地。苏红不断吞咽着嘴里的唾液,时而呼出一口酒气,上下嘴唇不时张开、闭合。李强使劲咽了口唾液,平定了心情,正欲亲苏红时,却发现她的眼睛突然睁得圆圆的,吓得李强不敢动弹。
苏红问李强:“你说你是不是个傻子?”
李强不知该怎么回答,只是一个劲地说:“你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很多课呢。”
苏红放开李强,摇摇晃晃地走进公寓楼,可就在她踏进楼门的瞬间,突然变得清醒了许多,转身快步跑到李强面前,踮起脚尖,在他的额头亲了一口,忙转过身上了楼。李强面对这毫无预兆的惊喜,有种在梦中的感觉,他使劲抓了抓头发,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原来这不是梦,而是现实。李强摸了摸苏红亲过的地方,兴高采烈地向公寓楼跑去,他很高兴,不断大喊大叫着,好像要将心里的兴奋劲全部发泄掉。
那个夜里,李强睡得很香,还做了一连串的美梦。他从进了大学校园开始,一直梦到初识苏红,再和苏红相好,最后还和苏红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
自从李强尝到做网游代练的甜头后,便一发不可收拾。为了挣到更多的钱,为了让苏红觉得自己有本事,李强待在网吧的时间越来越长。苏红去网吧找过几次,但李强根本不听,而且还训斥了苏红。但苏红并没有气馁,依然去网吧劝说,可是几番较量下来,苏红没有一点法子。昔日对自己言听计从的李强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不听自己的劝说,而且反驳起来还头头是道的,乍一听,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苏红无奈之下,只能任由李强如此堕落下去。李强有自己的想法,那些课程于他而言,只要自学便能轻松通过考试,待在课堂里等于浪费时间。后来,李强就成了网吧里的常客,在游戏圈里还闯出不小的名堂。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阵响亮的闹钟声传来,李强醒了过来。
李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心里想着早上在校门口遇到苏红时,她对自己说的话,自嘲般地说:“还真像个叫花子。”李强将自己脱得光溜溜的,走进宿舍的洗澡间里,哼着小曲开始清洗自己。片刻之后,李强来到穿衣镜前,拿来剃须刀刮掉胡须,再仔细梳了一个很帅气的发型,将自己从上到下、由内到外重新打扮了一遍,等确认足够帅气、英俊时,他才拿起鼓鼓的钱夹,出了宿舍。
李强出了公寓楼,户外的阳光很暖,晒在身上感到很舒服,就跟苏红轻轻抚摸自己时的感觉一样。李强回想着之前发生的种种,在校园里胡乱游荡着,恰好走到那处茂密的枫树林中。时值金秋,正是枫树的最美时节。金秋的枫树是一年里最有魅力的时候,一片片火红火红的枫叶如同一颗颗亮闪闪的宝石镶嵌在树上,远远望去,那一排枫树在金灿灿的阳光照耀下,发出一道道耀眼的金光。秋风拂来,树叶纷纷打着旋儿悄悄落下,掉落在地的枫叶已经将道路铺满,犹如一块金黄的地毯。走在金秋的枫林丛中,不时吹来一股风,几片叶子徐徐而落,犹如几只蝴蝶在翩翩起舞。不时有那些最调皮的枫叶并不想落在地面,而悄悄落在途经学生的肩头,他们的衣服上恍若绣了一朵金黄色的花儿。
那个地方,李强和苏红去了很多次,但都过了好久,自从上次在网吧闹了矛盾后,苏红再也不怎么搭理李强,而李强也乐得清闲。谁知今日却在校门口,苏红将自己的早餐主动分给了李强,而且还主动为李强准备了早餐。看来,苏红对自己还没有失望,李强如是想道。的确,苏红对李强并没有失望,别看李强平日里都待在网吧,但考试成绩依然很不错,虽然没有第一学期那般的优秀,可依然远远超过了及格线。虽然李强能顺利通过考试,但苏红还是觉得李强不能总待在网吧里,固然能挣些钱,可毕竟不是正路。
李强在枫树林里转悠了一阵,下课铃便响了,不一会儿,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学楼。李强站在不远处的枫树下,静静地等待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李强估摸着苏红快要走出教学楼时,忙慢跑着离开枫树林。就在苏红刚刚出了教学楼,耳旁就传来了李强的呼唤声。
“苏红,去哪里呀?一起走吧。”
苏红回过头,只见打扮得满身斯文的李强站在自己身后。苏红没搭理李强,直接转身走了。
“等等我。”李强跑着追上去。
苏红不愿理会李强,但他却死皮赖脸地紧贴着,令苏红有点无奈,只能任由李强跟着自己。到了校外,苏红沿着马路随意乱走,李强也紧跟着。即便是苏红咒骂李强,使劲踢他,可李强一直跟着。
苏红停下来对身后的李强说:“你不要总跟着我,看见你,我就感到浑身都不舒服。”
李强笑着说:“我没跟着你啊,我在走路呢。”
苏红面对李强的胡搅蛮缠,有点无奈,恨恨地说:“你再敢跟我,信不信我敢打你。”
李强快跑几步,直接来到苏红眼前,伸直脖子说:“打吧,使劲打,只要你不心疼就行。”
苏红伸手想打,但却下不了手,眼角隐隐有了泪花。
李强将苏红紧紧抱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苏红挣扎了几下,也将李强紧紧抱住了。
苏红哭着说:“李强,你以后能不能别去网吧了,干点正经事不好吗?干嘛非要那样。”
李强为苏红擦了擦眼泪说:“我答应你,以后再也不去了。”
苏红说:“不行,你要发誓。”
李强说:“那好,我发誓。如果再去网吧,让雷劈死,让……”
苏红忙捂住李强的嘴,说:“干嘛发那么重的誓言,你要明白我是真心为你好。”
李强说:“我知道,这个世界上疼我的人,除了远方的爹娘,就是眼前的‘媳妇’。”
苏红见李强开始打趣自己,使劲掐着他的脖子道:“让你乱说话,让你乱说话。”
李强连忙求饶:“再也不敢了。”
黑漆漆的夜里,李强背着满脸幸福的苏红,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苏红贴近李强的后背,心里甜滋滋的,好像喝了甜甜的蜂蜜。夜风拂来,路旁的树叶子发出一阵阵“沙沙沙”的响声,好像是为他们送去最美好、最温暖的祝福。
六
有句粗话叫:“狗改不了吃屎。”这话用在李强身上,或许也正好合适。
李强重新回到教室里,而且和苏红重归于好,昔日校园里那两道靓丽的身影再次成双成对出现了,甚至比以前更要令人觉得般配。只是好景不长,李强又天天待在网吧里,这下将苏红彻底激怒了。苏红找来几个男生,让他们去网吧将李强狠狠揍了一顿,下手挺狠的,李强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而且手指不敢碰任何东西。苏红心想,李强这下总该长记性了吧,可谁知道,等李强刚刚养好伤又去了网吧。苏红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拿出最后的险招。
那是一个飘着零星小雨的日子。一大早,李强就去了网吧,那天的运气非常棒,打出很多精良的高阶装备。就在李强正洋洋自得时,戴在头上的耳机被某同学一把抓了去,还没等李强张嘴说话,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把李强给打蒙了。
“苏红要跳楼,你快去看看。”
李强愣了愣,忙问:“为什么?”
“鬼知道呢,你快去呀,还愣在这里干什么!”
李强慌忙间跑出网吧,直奔事发地。
“她到底要干什么?”李强边跑边想。
等到了事发地,李强没有迟疑,直接挤过人群,冲进去,爬上楼梯,直奔顶层。当李强气喘吁吁地跑到顶楼时,他感觉到头脑发胀,天地好像都在旋转,但却无暇顾及这些,连忙悄悄朝苏红走去。
李强还没走到苏红跟前,便听到她厉声道:“你跑来干什么?去和你心爱的游戏永远生活在一起吧。”
李强含着泪说:“我爱的是你。”
苏红笑了笑说:“不,你真正爱的是游戏。”
李强道:“难道你不知道我做网游代练究竟为了什么?”
苏红答:“我不知道。”
李强说:“我全都是为了你呀!”
苏红问:“你懂我吗?竟然能说出这等大言不惭的话。”
李强说:“我怎么可能不懂你,要不然的话,你为何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呢?”
听到李强说起这些,苏红有些伤心,声音大了许多,几乎是吼着道:“你还有脸提我是你的女朋友,算我瞎了眼,看错了你。没想到,你竟然是披着羊皮的大灰狼,用自己那虚伪的眼泪骗取我的感情。”
李强脱去自己的上衣,露出胸膛,声嘶竭力地说:“不管你怎么评价我,我的心永远属于你。”
苏红冷冷道:“不要再说这些令我感到十分恶心的话,你根本不了解我,也不懂什么是爱,更不懂读大学究竟为了什么?”
李强说:“我怎么会不知道呢?最起码,比你清楚。”
苏红叹了口气说:“再见了。李强,此后,咱们便是陌路人。”
李强忙上前说:“别,别这样,我还没说完呢。好歹咱们好了一场,你总该让我把话说完吧。”
苏红说:“那好吧,你快点说。”
李强边悄悄向前挪,边拍着胸脯大声道:“苏红,我知道我配不上你,但我一直努力做到最好。不管干什么,我都一直努力着,从来不敢怠慢。我承认天天泡在网吧,是我的不对,但我也有苦衷啊,你想过我的感受吗?我是你的男朋友,每天却跟在你后面蹭饭,你让我在同学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我为了咱们的感情,不知付出了多少个夜晚,连我都不知道,但我认为自己做的这些都值得,因为我的心里始终装着你,我也永远爱着你。”
苏红听完这段义正言辞的话语,回头瞅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李强,微微一笑说:“你做网游代练,我并不反对,但你不该整日整夜泡在网吧里自甘堕落。”
李强没有答话,猛地上前,试图将苏红紧紧抱住。但李强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只见苏红渐渐飘了起来,对他冷冷一笑,便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红,苏红……”
李强站在楼顶不断对着天空大喊着,但却毫无音讯。只有几页纸突然飘了下来,落在李强的脚下,待他捡起来一看,原来那是考试卷,而且都是他的,等他看清试卷上的分数时,直接瘫软在地。一年里,竟然有六门课不及格,这是要被劝退的前兆啊。
“怎么办?怎么办?”李强喃喃自语着,但却没有法子。
七
“快点醒醒,别睡了。”李强听到一阵急促的呼唤声,连忙清醒过来,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正坐在教室里听课,不知为何,突然一觉睡了过去。
“快说,苏红是谁?”面对身旁那些同学的私下起哄,李强无暇回应,忙擦了擦头顶的汗水,心道:幸亏是梦,要不然的话,就真的麻烦了。苏红究竟是谁?李强并不认识,但那个漫长的梦确实令他感到心惊胆战的。
李强瞅了一眼贴在教室墙上的警世箴言,回想着梦里的故事,猛然间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窗外的樱花一树一树地盛开了,红艳艳的,透过玻璃窗望去,如一团团绚丽的云彩,很漂亮,很耐看。一缕缕淡淡的香甜随着微风渐渐飘散开来,笼罩在校园的上空,滋润着那些莘莘学子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