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在人间】窗外菊花静静地开(征文小说)
为了让自己早从伤疼里走出来,倩兮只好更加拼命地做事,以过度的疲劳来麻木自己。她在档案局里工作,除了管理或查阅一些档案外,本也没多大的事,可自开春以来,她总是把女儿接到家里以后,匆匆扒下两口饭,又回单位去,经常是在晚十点左右才关门回家。
从单位回来,走过一段熙熙攘攘的街道,便要拐进一条深深的约有两百米的小巷,才到父母居住的小区,并且还常听人说这一段路经常有人被抢。
这天,微雨蒙蒙,倩兮刚进小巷约五十多米时,忽然感觉到身后好像有个黑影不近不远地尾随着。她回头看时,又什么都没看到,再走时,那黑影又跟了上来,直到她进了家门,也没看到有什么人走过来。倩兮自是惊出一身冷汗。不久,也听妈妈说过,这地方不太安全,夜深人静时,时常看到有个黑影在那一带晃着,叫她以后不要加班那么晚了。
“妈妈,今天你又不来接我,哼!”有一天,因单位组织下乡,倩兮只好吩咐妈妈去接女儿,可一回来,女儿就不高兴了,嘟着小嘴埋怨起来。
“都是妈妈不好,今天不得空来接宝宝,下次一定改正,来,我们拉勾。”倩兮说着伸出小手指递到女儿面前,两个人拉起勾来: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说到“小狗”母女俩用手指分别点到对方眉心,开心地笑了起来。自从女儿离婚后,父母很少看到倩兮这么轻松地笑过,今天看到母女俩这般逗笑,也笑了起来,爸爸一高兴,乐颠颠地沽起了小酒。
“妈妈,今天我和嘎婆(外祖母)从老师屋里回来时,看到爸爸在后面跟着我们,喊他又不理我,走了。妈妈,爸爸是不是想宝宝了?”女儿忽然凝住了笑,问道。
“宝宝,你肯定又认错人了,那不是你爸爸。”倩兮心头一震,马上定下神来否定。
“不,是爸爸,只是胡子长得好长好长,都连成这样了。”女儿伸出双手,在她的小脸上比划着。
难道是他?倩兮陷入了沉思。
8、我的爸爸
“妈妈,明天我不要再到老师屋里了。”快到六一儿童节的前两天,倩兮在接女儿回家时,女儿忽然暗着脸,幽幽地说着。
“为什么?”
“今天老师教我们讲故事,就说我的爸爸。小朋友们都有爸爸,可是,可是,宝宝的爸爸不要宝宝啦!”女儿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宝宝别哭,宝宝有爸爸,宝宝的爸爸是专门捉坏人的。”
“真的?”
“真的。”
“那爸爸到哪去了?什么时候接我们回家呀?宝宝好想爸爸。”女儿刚擦干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爸爸到一个很远的地方,那个地方叫西双版纳。”虽离婚了,但倩兮一直还是关注着林曦的,最近听说他们去边境追捕毒贩子去了,好像是去云南边境。
“西香班纳,是哪里呵?远吗妈妈?我们去找爸爸好吗?”
“宝宝听好了,是西——双——版——纳,很远的,还记得电视里唱的那首歌吗?”倩兮本想扯开话题,可女儿却唱了起来:
“美丽的西双版纳,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没有我的家?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唱着唱着,母女俩抱头哭了起来。夜色氤氲着长街灯火,将她俩瘦小的身影,吞没在孤零零零的回家路上。
9、猴子归来
那天晚上,倩兮正整理女儿的玩具时,在一个精美的铁皮小箱子里,看到一封匿名信,信已打开过,忙取出来一看,是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写着:“小子,别做得太绝了。你家的地址我们知道,小心你的宝贝女儿和漂亮妻子。”落款处是一个黑色的骷髅图案。
“爸爸,宝宝的爸爸在电视里。”忽然女儿指着电视叫了起来。
倩兮连忙从房间跑了出来。晚间新闻正播报一则新闻:缉毒英雄千里追踪,贩毒团伙尽数落网。电视频幕上,地方党政主要领导人正在局里亲自接待凯旋归来的缉毒英雄。
倩兮拿出匿名信,滴滴热泪滑落在小纸条上,脸上却流露出一年来没有过的笑容:“看你爸爸那脸的胡子,都快成猴子脸了。”
“哈哈,妈妈,嘎公,嘎婆,宝宝的猴子爸爸回来喽,猴子爸爸回来喽。”女儿抱着倩兮的脖子,转着笑了起来。
10、尾声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熟悉的敲门声把林曦从深思的旋窝中拉了出来。他腾地一下从沙发里弹起身,冲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正是倩兮母女俩。一时间,憔悴人对憔悴人,林曦和倩兮泪眼相对,猛地相拥到一起。
“爸爸,宝宝也要抱。”女儿忽然扯住林曦的衣角叫了起来,林曦抱起女儿:“宝宝好,爸爸太想你了!”一边不停地亲着女儿娇嫩的脸。
“爸爸的胡子好扎人,扎疼宝宝了。”
“看看你,又扎疼女儿了,回头把你那大胡子修理一下。”倩兮拉上了门。
来到客厅,倩兮从手提包里拿出个信封,递与林曦:“这一年,是因为它?”
“嗯,我担心你和女儿。”
“傻瓜,以后别这样了。”倩兮眼里流露出千般疼惜和柔情,调笑问:“你的‘一帘幽梦’呢?”
“哈哈,那个呵,想不到吧,是豪哥扮的,像吧?”林曦忍不住大笑起来。
“切,一个大佬爷们,还‘一帘幽梦’?亏你们想得出来。”倩兮白了林曦一眼,也笑了起来。
环视了一下这个如今凌乱不堪的家,倩兮心底像打翻五味瓶一样,百般滋味一时涌上了心头。当她走到窗前时,看到自己最喜爱的那一钵菊花正静静地绽放着,娇艳欲滴,她又一次落下了幸福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