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冰心】一首粤语歌而导致内心的崩溃(杂文)
我喜欢唱歌,也爱唱歌,这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嗜好。至于是谁培养出来的?可能不是父母,更加不是老师,思来想去,没错,应该是自我培养。
相比较小时候的腼腆羞涩,现在的我早已褪去了青涩的稚嫩,绵薄的脸皮。也就是说,我再也不会像从前那样,当着大家的面,别说唱歌了,就连讲话都羞羞答答的,感觉很不好意思,面颊通红通红的,像极了动物园猴山上的猴子的屁股。
那些曾经不堪回首的羞臊的内向,随着年纪的增长,逐渐得到了改善,直到现在这般,性情异乎开朗活泼,姿态异乎放纵不羁,其原因,可能是步入社会以后,让我真真切切懂得了很多道理,其中一个最为着重且精辟的道理,莫过于这么一句话——脸皮薄,吃不着,脸皮厚,吃不够。
这正是现世之常态,少了分谦虚,多了分张狂;减一些畏缩,增一些自信。可纵然如此,该要低三下四、卑躬屈膝者仍不在少数。也就是说,张狂也好,自信也罢,亦要因人而异,因对方而异。
记得小时候我唱歌,通常会选择独自一人躲在角落里哼唱,再不就是故作掩耳盗铃的丑陋姿态,闭上眼睛,用以靡靡之音反复练习我所欣赏的旋律。
当时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意义上令自己融入自己的内心世界。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再回过头去看看当时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傻帽,彻头彻尾的傻帽。想要出人头地,想要别人肯定你,欣赏你,独自躲在墙角又怎么能行呢?只有撞着胆子走到大家面前,讲起来,唱起来才行。
就这样,潜移默化地锻炼自己的心性,磨炼自己的个性。慢慢的,之前所具备的一切古之大贤所认定的美好的品质,譬如谦虚、谨慎、惜字如金之类的,已然消失殆尽,所剩无几了。
难道古之大贤的话是错误的?也不算错吧。既然不是错的,那又为什么要把这些好的品质通通扔掉呢?可能是我难以企及、比肩大贤的风范吧,也可能是这个时代铸就的印记与那个久远的时代并不相同吧。
唱歌,我无敌,这是我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诚然,并非胡吹,因为无论什么场合,只要能够开心纵唱,我都会自告奋勇,唱上一曲,至少一曲。不仅如此,在我深陷网络社交软件而无法自拔的这两年里,我甚至经常会为网友唱歌,或者干脆在群里唱。他们对我歌声的评价并不低,或许有些评价仅是恭维,但我相信并非全是恭维,毕竟还有一些人管我要K歌软件的号码,想要加我好友,或者直接说要跟我合唱呢。
但很遗憾,我根本就没有K歌软件的号码,因为我很少在K歌软件上唱歌,我始终认为那上面的评分太假,这也是我讨厌那类软件的根本原因。
K歌软件这个东西还是我家老太太先发现,并向我推荐的。说出来不免令人啧啧称奇,敢情我的自嘲并没有错,我虽然是八零后,但我不像是一九八零年后生人,我更像是一八八零年后生人。为什么这么说呢?我接触新鲜事物的头脑和眼光,明显不如我家老太太。
我家老太太经常拿K歌软件唱歌,唱得确实挺不错的,就是有些高音部分拔不上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长时间家中口角不断,加之身为东北人,又是东北媳妇,平日里说话声就得有四十分贝了,保不齐还得更高。如此一来,嗓子受损也属正常,这样也导致她每回K歌分数都非常低。但即便如此,还是挡不住老太太自我陶醉、自我悠然的美好心情。
记得有一次,母亲想唱歌了,也想听我唱歌了,便鼓动我说,“咱娘俩去歌厅吧。”
“去歌厅?就咱娘俩,去歌厅唱歌?老太太,你没病吧。”我跟家里人讲话,从来如此,倒也不是说不懂得长幼尊卑,实在是皆如朋友一般。
“滚犊子,你小子才有病呢。我就是想去唱歌。”
“你爱去你去,我可不去。俩人去歌厅,不是有事,就是有病。我们是娘俩,没事,那就一定有病。我没病,要去你去吧。”
“跟你说句话,你回的废话可真多啊。”
“它不是话多话少的问题,主要是人少。”
“嗯。”母亲想了想,估摸着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么这样好了,我现在不想唱,你拿我手机唱一首歌,我听,咱就不去歌厅了。”
“喂,喂,你这是在逼迫我呀。”我横了母亲一眼。
“你就说你唱不唱吧。”母亲也横了我一眼。
“好吧。”我拗不过母亲,只能遵从她的意思,顺手拿起她的手机,并且戴上极不习惯的耳机,用K歌软件唱了一首王杰的《不浪漫罪名》,是一首粤语歌,结果还不错,三千多分。
老太太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分数,惊讶地看着我,“哎哟,挺厉害呀。”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我骄傲地说。
“那再来一首呗。”
“还来?”说心里话,我对K歌软件确实挺抵触的,暂时还不会因为三千分就让我突然对它有所喜爱。
“再来一首呗,反正呆着也是呆着。”
“好吧,可我得事先跟你说清楚喽,这是最后一首啊。”
“啊,最后一首。”
我继续戴上耳机,握着手机,心里便开始寻思,“别好好唱,稀里糊涂唱一首得了,分数越低越好,那样老太太就不会让我再唱了。”
想到这儿,我就心不在焉地唱了一首。具体什么歌我忘了,但最后打出的分数我却忘不了,还是三千多分。
我当时怒了,记住,不是喜,而是怒。好好唱歌,三千多分,不好好唱歌,还是三千多分,那这个K歌软件是不是有问题?
母亲的喜悦并没有减少我对K歌软件的愤怒,怒不可遏——这东西简直就是扯淡!
至那以后,我就再也不用K歌软件唱歌了。母亲也劝过我,左右也是唱着玩,唱呗。我呢,就把我的想法讲给母亲听,它就是在满足我的虚荣心,让我觉得自己唱得好,让我痴迷于它,除此之外,这破玩意有个屁用。
母亲见我真的生气了,也就再不提K歌软件这茬子事了,想让我唱歌,只有一个方法,那就是找几个好朋友到歌厅。
自从我来到北京以后,还没去过歌厅,只是在幼儿园里的大型活动室唱过一回,那次真的很痛快。除此之外,就只能用手机语音唱歌了。
提起手机语音唱歌,我很擅长,也博得过很多人的赞美。但是,就昨天,对,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昨天早上六点左右。
我前天晚上答应了微信上的一位女性朋友,说明天早上为她唱首粤语歌,因为她是湖南人,背井离乡在广州打工。而我这边呢,晚上的宿舍,不宜唱歌,怕打扰别人休息,所以就选择次日早上上班的时候为她唱。
我唱了,很用情,很用心地为她唱了一首谭咏麟的《一生中最爱》,是一首粤语歌。
天还没有亮,我的爱就通过微信语音的方式传达过去了,只是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我,可能是她还在睡觉吧。
等我站完了早岗,目送可爱的小孩子们入园学习之后,我再度打开调成震动的手机,总算是看到了她的回复——谢谢你,起得很早。
说心里话,看到这两句,我挺欣慰的,心思没白花。然而,这只是开始,还有后话。后话是什么呢?“虽然很想吐槽你,但是看在你这么早的份上,我就不吐槽了。”
我蒙圈了,就问她,“吐槽我啥,唱得不好吗?”
她给我发来五个字,简单直接的五个字,“粤语有毛病。”
我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用粤语的音准来针对我。我呢,解释了很多,但都没有用,毕竟按照她的话说,我的粤语的的确确不标准。
她又跟我说,“虽然我不会说粤语,但我听了好几年了,也能听懂。”
哎,自诩唱歌无敌的我,竟然会遇到这么一个难伺候的听众。虽然我们的关系一如既往的好,但是呢,我内心深处已经许下了诺言,那就是以后再也不当着广东人,或者身在广东的人面前唱粤语歌了。不为别的,心疼。
能让我连辩解和反驳的勇气都失掉的人,我怎么可能还敢往她枪口上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