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莉点了点头：话都说到了这一地步，我还有别的选择吗？咱们离婚吧。她抱起小宝：孩子，咱们走。拉开门，走了出去。
　　 王静抬起手，给了郑天一一记响亮的耳光。
　　 郑天一捂着脸：妈，你这是干什么？
　　 王静：我是看这一巴掌能不能把你打醒？
　　 她咬牙切齿地说：你还不快去追？
　　 郑天一颓然道：没有解决方案，就是追上又有什么用？
　　
　　 57、郑天一办公室。
　　 电话响起。接通。郑天一：茉莉呀。找我有事吗？
　　 张茉莉：我想和你谈谈离婚的事宜。
　　 郑天一：不用谈了。错全在我，我净身出户，存款房子和汽车都归你。我只要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沉默，长久的沉默。
　　 郑天一：你倒是说话呀。
　　 张茉莉：郑天一，直到今天我才知道，你是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58、郑天一家中。
　　 郑天一：妈，我们搬出去住吧。我在外面租了一套房子。
　　 王静：你们真的离啦？
　　 郑天一点头。
　　 王静没有说话，走进屋里开始收拾。收拾一会儿，她回头，见儿子正坐在沙发上发呆。她走过去：儿子，你怎么闲起来了？
　　 郑天一的眼泪掉下来了：妈，上学的时候，我就发誓，说等我上班后，一定要让您过上幸福的日子。可是现在，我们得搬家了。你儿子是在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了。
　　 王静：孩子，不哭。这不是我希望看到的结局。可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这些就没有意思了。你没有错，谁都没有错，可是......王静哽咽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
　　 59、葛斌办公室。
　　 郑天一站在葛斌面前。
　　 葛斌：天一，我真想不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我也不知道是谁，盯得这么紧，说你搞婚外恋，弄出小孩来了，对方找到你家里，把孩子还给了你。现在，上级已经认定，你这属于超生，而且情节恶劣，所以，就正式下文，将你开除公职。
　　 郑天一：他们凭什么这么做？
　　 葛斌：在这件事上，我做了很多工作，却无济于事。要说起来，他们这样处理也不算无法可依，你就是找也不会有别的结果。回头到财务上领上三个月的工资，另外，我从小金库里拿出两万块钱来，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我能为你做的也就这些了。以后的路，你好自为之吧。
　　
　　 60、郑天一家中。
　　 郑天一推开家门，走进客厅。
　　 王静正在逗着朱朱玩。
　　 王静抬头看了郑天一一眼：天一，你今天是怎么啦？
　　 郑天一：没什么？
　　 王静：没什么怎么无精打采的？
　　 郑天一：我就是有点烦。妈，真的没别的事。
　　 王静：儿子，你听着。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丧着脸有什么用？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越倒霉的时候，就越得做出意气风发的样子。这是一种精神，我们就得有这种打不垮的精神。
　　 郑天一：妈，我知道了。
　　 他绽开了笑脸，将手伸向朱朱：让叔叔抱抱。
　　 王静打了他的手一下：既然你已经决定领养他，以后就让她喊你爸爸吧。这是为了孩子好，省得孩子懂事以后，会认为自己没有父母。那对她的成长不利。
　　 郑天一：我知道了。
　　
　　 61、郑天一家中。
　　 门铃响了起来。
　　 郑天一打开门，见是张茉莉，愣了一下：茉莉，你怎么来啦？
　　 他将小宝抱了过来：想爸爸了吗？
　　 小宝使劲点头：想。
　　 王静也走过来。
　　 宝宝伸出双手：奶奶抱。
　　 王静接过小宝：宝宝，愿意跟妹妹一起玩吗？
　　 宝宝点头。
　　 王静指着旁边的那间屋子：我们去那里玩儿好吗？
　　 宝宝点头，说：我就是想去那里和妹妹玩儿。
　　 三个人去了旁边的屋里。
　　 张茉莉将一个纸包递了过来：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我仔细地想了想，那样分割财产对你不公平。这是两万块钱，你先拿去用。
　　 郑天一：不行！其实我总觉得对不住你，总想多给你点补偿，可是，我能力有限，只能那样做了。按说，我还需要每月将宝宝的抚养费给你送去，我怎么还能要你的钱呢？
　　 张茉莉：郑天一，我说你是混蛋吧，你还真是。在这件事上，你错在哪里？你说不上来吧？其实你就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我这钱不是给你的，我是怕妈跟着你受罪。
　　 王静走出来：茉莉，你告诉妈，到底出了什么事？
　　 张茉莉沉吟了一下：妈，没什么事。
　　 王静：你们都有事瞒着我。你们不要以为我会一直蒙在鼓里。我到天一的单位上去问一下，一切不就水落石出了？
　　 郑天一：我——我——我被单位——开除了。
　　 王静：什么？我现在就去找葛斌这个狗娘养的。
　　 郑天一：这和他没关系。是上级压下来的，葛局长告诉我了，是我的竞争对手在整我，因为如果不把我整下去，他就当不了局长助理。人家有门路，上面有人帮他说话。
　　 王静：行，我就等着，看是谁当上这个局长助理。到时候我就找他算账去。
　　 郑天一：这帐怎么算？咱有什么依据找人家算账？成王败寇，只是，我没想到他出手这么狠。其实，只要让我在这件事上背点处分，他就胜出了。
　　 这时小宝走了过来：奶奶，妹妹尿了。
　　 张茉莉：我走啦。
　　 郑天一：这钱......
　　 张茉莉：钱算我借给你的行不行？或者，你给我利息。
　　 郑天一：不行！
　　 张茉莉拉起宝宝转身走出门外，将门死死地关上。
　　 郑天一拉开门，追了出去。
　　 张茉莉在前面急急地走着，郑天一在后面紧紧地追着。
　　 在二楼，张茉莉一脚踩空，从拐角处去摔了下来，脑袋摔在了墙壁上。血染红了墙面。
　　 小宝哇地一声哭了起来：妈妈流血了。
　　 郑天一疾步向前，将张茉莉抱起来：茉莉，你醒醒。
　　 没有反应。
　　 王静闻声走出来，顿时惊呆了：怎么会这样？快，快打120。
　　
　　 62、医院里。
　　 护士们推着张茉莉将她送了急诊病房。
　　 王静呆呆地坐着。郑天一来回转着圈。小宝直哭：我要妈妈。
　　 医生终于出来了。郑天一迎了上去：大夫，怎么样？王静也跟了过来。
　　 医生摘下口罩：病人伤着了头部，非常严重。现在基本已经肯定，她将成为植物人。
　　 王静抓住医生的手，急切地说：求求您了大夫，一定要救救她呀。
　　 医生：我们会尽力的。可是，病情太严重，我们也是无能为力。哎！像这种情况，除非有奇迹出现。
　　 郑天一抱着头，蹲在了地上：怎么会这样？
　　
　　 63、医院走廊。
　　 张茉莉的父母闻讯赶到。
　　 郑天一：爸，妈，你们来啦？
　　 张父哼了一声：你还有什么资格喊我们爸妈？你说，茉莉对你多么好？都离婚了，还惦记着你。你就这么对她？
　　 郑天一：爸，不是这样的。是她看我过得艰难，非要给我点钱，我不要——我真的不能要啊。我追她，想还给她，就出了这事。
　　 张母：你说现在怎么办？
　　 郑天一：她还是我的妻子。如果她醒过来，我会再向她求婚。醒不过来，我就一直陪着她，用心将她唤醒。
　　 张父：这还像句人话。
　　 张父张母全都泪流满面。
　　 郑天一对张父张母说：爸妈，我现在必须先把那套楼房卖掉，希望你们能答应。
　　 张母：这是你的事，不用跟我们商量吧？
　　 郑天一：因为我们已经离婚了，房主现在是茉莉，可她醒不过来，我只有征求你们的同意，因为我已经没能力供月供了，而且，最重要的，我需要钱给茉莉治病。还有，汽车我也想卖掉，虽然也不可能卖多少钱。
　　 张母：别提离婚这事。就是你们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我都不相信你们真的离了婚。你们那样恩爱的小两口，如果真的离了婚，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白头到老的夫妻了。茉莉爱你，他知道你对她的感情，她甚至一直认为，你同意和她离婚是在赌气。她很后悔当初自己把话说重了，让你没有了退路。她一直想给你个台阶下，那样，你就会求着她去复婚。
　　 郑天一的眼泪流了下来：妈，你别说了。这都怪我呀。
　　
　　 64、郑天一家中。
　　 郑天一：妈，儿子混成这样，拖累您了。
　　 王静：天一，跟妈不用说这客气话。
　　 郑天一：以后，您要看朱朱，我不能天天呆在家里，我得去求职。
　　 王静：你去吧。妈顶得住。
　　
　　 65、郑天一进入一家公司：请问你们这里招人吗？
　　 中年男子：对不起，先生，我们目前还没有这样的意向。
　　 郑天一又进了一家公司：先生，我在报纸上看到贵公司招人……
　　 对方摆了摆手：已经结束了。
　　 另一家公司：请问贵公司招人吗？
　　 对方：请问您以前是干什么的？
　　 郑天一：在银行上班。
　　 对方：对不起，先生，我们基本上不用从银行和事业单位里出来的人。
　　 郑天一：为什么？
　　 对方：那还用说吗？事业单位出来的人，除了会当官还能干什么？银行人员，除了倒腾钱，别的也是啥也干不了。
　　
　　 66、郑天一家中。
　　 郑天一进门。
　　 王静：天一，怎么样？
　　 郑天一摇了摇头。
　　 王静：别灰心，我们继续找，我想千里马一定会遇到伯乐的。
　　 郑天一叹了口气：我这才知道，出一家门容易，进一家门难啊。
　　 王静：儿子，你不能灰心啊。继续找。我们家就全指望着你呢。
　　 郑天一点了点头：我知道。
　　
　　 67、清晨，郑天一从家里走了出来。
　　
　　 68、郑天一家中。
　　 郑天一：妈，一个多月了，工作的事还没有着落。这些天，我想了很久，我不去找工作了，我自谋生路。我到集市口卖菜去。
　　 王静：什么？儿子，你堂堂大学毕业生，原来的国家干部，去卖菜？你不觉得丢人吗？我的脸都替你没地方搁。
　　 郑天一：其实是前些天一个人的话促使我做出了这一决定。他说他们基本上不用从事业单位和银行里出来的人。我就想，他为什么会这样说？其实就一个理由，像我们这样的人，除了本职工作外，基本上没有别的什么本事。就说我吧，除了会当个科长，没有任何一技之长。我想了，面子再重要，也没有饭碗重要。
　　
　　 69、集市门口。
　　
　　 70、清晨，菜市场。
　　 郑天一推着一车蔬菜，停在一个摊位前面。
　　 他开始卸菜。刚卸了两包，一个很瘦的中年男子走过来：你干什么？
　　 郑天一：我卖菜呀。
　　 男子：这个摊位是我的，你不能占。
　　 郑天一：凭什么说这就是你的？
　　 男子：这位哥们儿，你是新来的吧？你不知道咱们这里所有带棚子的摊位都是统一管理的吗？这必须到工商局市场执法大队去申请。我在这个摊位上卖菜已经五年多了，你说它是不是我的？
　　 郑天一：真对不住，我是真的不知道。
　　 边说边把菜往车上搬：我现在就走。
　　 男子：这还差不多。而且你要记住，以后每月交给我三百元的保护费。
　　 郑天一皱起眉头：凭什么呀？
　　 男子：就凭我叫二哈。我看你今天刚开张，就发发慈悲，明天给我钱也行。
　　 说罢，扬长而去。
　　
　　 71、集市上。
　　 人逐渐多了起来。
　　 郑天一忙得不可开交。
　　 一位中年妇女挑了点芹菜，西红柿，黄瓜，正在付钱之际，一个男子走到摊前，笑道：新来的？
　　 郑天一点头。
　　 男子：这原来是明哥的摊位吧？
　　 郑天一：是。
　　 男子：怎么你干上了？
　　 郑天一：他不干了，把摊位卖给我了。
　　 男子：既然是这样，那咱就不客气了。你必须缴保护费。每月三百。
　　 郑天一：你是干什么的？
　　 男子冷笑：我干什么的？谁不知道我老赖啊？我给你说实话，交保护费，以后你就能平平安安地卖你的菜了。
　　 郑天一：我要是不交呢？
　　 男子：你将不得安宁。
　　 郑天一：那我就告诉你一个字——滚。
　　 男子：啊哈，你敢跟我这么说话，你等着，一会我就叫人把你摊子砸喽。
　　 说罢，拨通手机：你们都到市场东面来。
　　 郑天一冷眼瞅着他。男子嘿嘿冷笑：害怕了吧？现在交钱还来得及。
　　 郑天一：你滚！
　　 这时，手机响了起来。郑天一：妈，有事吗？
　　 王静：天一，你快回来，把我送到医院去。
　　 郑天一转身就跑。男子一把抓住他：想跑，不拿钱你以为能跑得了吗？
　　 郑天一回过头来：大哥，我今天有急事，钱的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男子冷笑：跟哥们玩这个，哥们儿不吃你这一套。
　　 又有几个人围了上来。
　　 男子得意地说：我们的队伍已经将你包围了，识相的话，赶快给大哥磕个头，认个错，把钱交上，今天的事就算过去了，否则，你的摊子就被砸了。
　　 郑天一：哥们儿，我老娘病了，急需送往医院。钱我没带那么多，回头我一定给你。
　　 男子一挥手：砸！
　　 郑天一挣脱开他的手，刚跑了两步，又被他拽住。
　　 男子：砸你的摊子，你必须老老实实地看着。砸完再走也不迟。
　　 那几个人已经开始乒乒乓乓地砸了起来。
　　 郑天一怒吼一声：我操你妈。脑袋重重地撞在了男子的额头上。男子蹬蹬退了两步，身体摇晃了几下，然后站住，用力甩了甩脑袋：吼道：这小子不服，兄弟们，过来修理修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