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荷塘“有奖金”征文】忆父亲(散文)
2018年的元月11日上午8点来钟,刚刚迈过84虚岁的老父亲,在天寒地冻的鸡年冬月里与世长辞了!
父亲是个苦命人,有着悲惨的童年和少年,跟随疯奶奶在旧社会苦水中泡大的。
听奶奶讲,我家原籍是安徽省临泉县宋集乡闫庄村。上世纪20年代末,正处于军阀混战兵荒马乱之时,由于家乡闹灾荒,为了活命,正值壮年的太爷爷太奶奶带领两双儿媳,6口人一路向西逃荒要饭。年轻的二奶经不住折腾饿跑了,一去不复返,坚强的奶奶留了下来。一家人几经辗转来到现在的平舆县朱氏桥村,给地主李本周种地当佃户,暂时落户,结束了颠沛流离的生活,过上了一段半年糠菜半年粮的安稳日子。可是好景不长,到了1942年,天遇大旱,外加瘟疫流行,当年太爷爷、太奶奶和爷爷、二叔相继饿死、病死,二爷给人家扛长工不在家,寡妇奶奶带着虚岁15岁的伯父、9岁的父亲和1岁的遗腹子姑姑艰难度日。那时,伯父要躲壮丁,长大一些要给富户当长工。为了保命,年幼的父亲很懂事,手拉小妹陪着奶奶到处要饭,过早地挑起了家中的重担。
父亲的青年时期从求学到结婚生子、赡养老人和为大队做事。解放后,政治上翻了身,17岁的父亲才第一次赤脚上小学。父亲天资聪明,酷爱读书,因交不起学费,六年的小学他只半半拉拉跳级读了两年半,靠一本繁体字典自学完上万个汉字,高小没毕业,于1956年夏就当上了朱氏桥高级社后来为大队的保管,成为当时的“文化人”,在政治上积极进步,大跃进期间入了党。等我记事时,奶奶就跟我们吃住在一起,父亲已是生产大队唯一的一座窑业的会计,“文革”中后期担任大队会计,担子越担越重,工作也越干越好,群众威信高,组织上信得过,曾经有两次公社领导找他谈话,让他接任大队党支部书记,都被父亲婉言谢绝了。当我问及他为什么不干支书时,父亲说:“咱一个逃荒要饭落户到这里的外乡人,孤门独姓,没依没靠,群众信任能让咱掌3000多口人的财务大权,服务好社员们不出错就行了,没必要当一把手。现在政治运动多,搞不好就挨批斗的。”在当时,有人要争着干,组织上不信任,而让父亲干他却坚决不干。父亲长年当会计管钱管账管物,查账时找不到一笔贪污或不合乎财务管理规定的。事实证明:父亲干保管会计30多年,连当初反对过他的人后来不得不佩服父亲是大队社员的“红管家”。
在我的记忆中,父亲有三件宝贝。第一件是算盘。当会计就要算账,算账就离不开珠算盘。我家有两把算盘,一把是13根柱的,另一把是15根柱的。不但在大队部我见过父亲打算盘,而且忙时他还会在家里深夜打算盘上账。第二件是账本。他常说:“当一年的会计要保存十年的账。”意思是会计要不怕查账,随查随有,不能当会计只有一本糊涂账。做到记账准确,管账清白,算账明白,查账方便,有据可查,实事求是,理财合理合规。第三件是粪篓子,也叫粪剂子。父亲在人民公社时期到大队开会、办公,身上总是背着粪篮子,不是做样子,而是真捡粪,有的倒进生产队里的粪堆上,有的背回家倒进自家的粪池里。
古话说:“儿女多了父母受苦”。分了责任田后,上有老,下有小,绝大多数还都在上学,所以十几亩地主要靠他手工耕种。使唤牲口犁地、耙地、拉庄稼、扬场、摇耧撒种,样样农活都难不住父亲,成为名副其实的庄稼把式,而村委的工作还照样做。最值得称道的是,由于我家孩子多,母亲家务重,父亲就成为了好帮手,挤出时间学会了纺花织布。冬天还给我们全家人用芦苇毛英子拧草鞋,不至于我们冻坏脚;夏天给我们用麦草织草衫子,让我们当铺席睡觉用。还用秫秸织箔,用秫秸英子和麻绳扎扫地的笤帚用荆条柳条编筐窝篓。
当我们兄弟姊妹都相继长大成人、成家立业之时,也是父亲功成名就之日。他和母亲过了一辈子穷日子、苦日子,在那生活极其艰苦的年代,不但含辛茹苦地把我们儿女们养育成人,还帮我们弟兄仨都盖了新房,分别成了家,两个妹妹也分别出嫁成家。儿女们都独立门户有出息了,本该享享清福了,可是父亲却累得驼了背生了病。父亲自从2000年第一次住院治疗后,他的心态就很好,与医生配合治疗得好,以至于和主治医生保持着良好关系,能自己调药。
这次匆匆离世,名义上是因“肺性脑”而亡,其实像他自己所说的,“已经是熟透的瓜,瓜熟蒂落是自然的事。”因为,18年前心脏病就很严重,医生诊断为心衰二级,何况还有高血压引起的脑病、肾病、胆结石和糖尿病、肺气肿、前列腺病等重症,之所以能坚持那么长时间,完全是睿智的父亲以他的韧性、坚强和药物治疗相配合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父亲能战胜病魔这么久,是伟大的,了不起的,没有超级良好的心态和坚强意志是不能持久的!
父亲虽说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他的胸怀是宽广的。父亲的一生思想积极进步,对党忠诚,工作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不图名利,不贪不占,廉洁奉公。
父亲虽然离开了我们,但他的精神永存!
我最敬爱的父亲,祝您一路走好!